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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覆之塔

作者:不祈十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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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一日骸 第四十一章 我好後悔

第三卷 一日骸

第四十一章 我好後悔

「只是多了些許束縛。」
「……真是不負責任的話。」
按照理髮師的想法、以及一般邏輯而言,這個時候摩根應該繼續追問「你和藍歌鴝到底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會擁有藍歌鴝的身體」。
「上學的時候,被欺負了也不敢跟別人說。只能跑到我這裏來哭。
「他其實比我聰明的多。成績不如我的原因,是因為他故意控制自己的分數在我之下。因為他說,自己還會別的什麼……他會唱歌、也會寫歌,他扔的飛鏢總是十環、他可以玩悠悠球玩的很酷。
他終於是無法欺騙自己,壓抑這份宛如蘇醒般奔流著的情感……眼眶一熱,再度有眼淚流下來。
像是在對著藍歌鴝說話一般,她輕聲說道:「他有著超凡脫俗的才能……
「我想,大概是還有些無法忘卻的感情,依然刻在這具身體中吧。」
「我能知道,他直到離去之時,也沒有忘記我……這就足夠了。」
摩根溫柔的笑著:「我怎能獨自一人活著呢。」
「他沒有打過架,因為他對人非常真誠,不留私心。他身邊總有許多朋友,與我不一樣https://m.hetubook.com.com……我只有他了。」
「我心中想著『有一個人上了大學,總比兩個人都沒錢要好』,又說服自己『這是他的夢想、應該讓他去追夢』。
摩根有些無奈的遞過來了一塊深藍色的手帕:「我又惹哭你了嗎?抱歉抱歉……」
「我覺得那比月光還美呢。」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並非在注視著「理髮師」、也不是在看著「教父」。
「留個紀念吧。」
「我偶爾就會看著天上那霧蒙蒙的灰白色月亮,想著他飛到我家窗口、帶著我飛到月亮上去。」
彷彿在哪裡嗅到過相同的香氣……
摩根輕聲說著:「下城區的無|碼者,經常會上來殺人、搶劫或者綁架……所以爸爸以前從來不讓我晚上出門。
「嗯。」
「才能。」
她的雙眼逐漸浸滿了淚水。
理髮師垂著眼,聲音低沉。
「他跟我說,終有一日他或許會墜于海中……希望我那時能夠從海中誕生。」
鞦韆的吱嘎聲,浮現在眼前的稚嫩笑臉,兩個人共用一支話筒唱歌時的吵鬧。
但是摩根的m.hetubook.com.com反應,卻並不符合邏輯……
聰慧如教父,一時之間也難以理解摩根的那飄忽如風的念頭。
一直平靜著的聲音逐漸崩潰:「我好後悔……
摩根雙手背在身後,一字一句的輕聲說道。
「……啊。」
摩根幽幽道:「心臟像是被毒蟲蛀咬一般的痛。
而是透過他的外殼,看著裏面的什麼東西。
「……他以前是這樣的愛哭鬼嗎?」
她說著,回頭看向理髮師。
「好啦……」
「明明長了這麼高的個子,性格卻那麼柔軟。」
以能言善辯而出名的教父,在摩根面前卻變得笨口拙舌。
太陽還未完全下沉,因此它並沒有那麼昏黑。下午時分的大海,算上浮空城投下的陰影……也正好是群青色的。
「只是這樣就夠了。」
摩根抬頭望著昏暗的、倒置於天穹之上的昏暗洋流。
「……約會?」
隨後將它疊起來,順手放到了自己口袋中……但直到這時,他卻想到了什麼、動作頓了一下便要將它取出來。
「唯一的笨拙,大概就是不會打遊戲吧。他打遊戲總是很菜,需要讓我帶他。
hetubook.com.com「讓你見笑了,摩根小姐。
「我好後悔。」
身為扮演者的最後執念,讓理髮師至少要將那個身份稱為「他」而不是「我」。
那種感覺讓理髮師感覺頭顱深處有些一炸一炸的痛……他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感受到太陽穴上方的血管有力的搏動著。
摩根應和著:「是啊……真是無能的男人。
沉默了一會,教父伸手擦去了自己不自覺流下的淚水,表情再度變得平淡。
「他從來沒陪我在晚上出來逛過。」
「對吧。我也是這麼想的。」
「還真是無能啊。」
她感慨著:「簡直就像是約會一樣呢。」
他接過這手帕,擦拭了淚水。
說到無|碼者對上城區犯下的諸多罪行之時,教父也沉默了。
「我猜到了他在控分,為了讓我能同意他放棄學業、『追求音樂夢』。但我卻沒有說出來。
「是呀。」
「……才能?」
「足夠——」
她輕聲說著:「愛哭鬼總有要用到它的時候。」
摩根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我是個自私鬼。
「可我知道,那是騙人的……騙我自己的話。他就是為了要供養我www.hetubook.com.com上學,而放棄了學業。
這顯然不是以「理髮師」該說出來的話……他必須靠這句話來解場,已經證明他狀態的狼狽。
「……潮聲嗎?」
「只是缺少一個機會。
淚水悄無聲息從摩根的眼角滑下。
「天上有海潮聲呢。」
她跟在理髮師身側,讓理髮師只是側身過去,就能嗅到洗髮水的味道。
「是的。mor(海)-gen(誕生)。這個名字的意義,就是『誕于海中』。」
「真好啊。」
嗅到這味道時,他腦中似乎又有什麼記憶要浮現出來。
她有些憂鬱的望著頭上的大海,聽著那永不停息的潮汐聲:「因為他總覺得,琉璃歌鴝是和大海一樣的顏色。
那一瞬間,理髮師感到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什麼攫握、抓緊。
那種溫暖的感覺絕非錯覺。
「……可正是那時一瞬之間的私心,讓我們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那是距離天空最遠的距離,意味著不吉。
「我們就可以在正午時分,躺在家裡或是學校的草地上。他可以躺在我的腿上,我摸著他的頭髮哄他入睡。看著他安詳的睡顏,耳邊放著他唱過的音樂……」
和*圖*書「正確的話是——我願意與你一起背負那高額的助學貸款,我們一起去上學。用半輩子去還,再用剩下半輩子去活。
「這個代號嗎。」
「我好後悔……」
「如果當時我阻止了他成為歌手,是不是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你知道嗎,『摩根』是他給我取的名字。」
「……什麼?」
兩人踱步于昏暗無光的貨運通道中,唯一的光輝是周邊工廠發出的光芒、唯一的聲響是機器轟鳴的聲音。
「但沒辦法。從小就是我來保護他嘛。」
但他的胳膊卻被摩根按住了。
摩根點了點頭:「他是個天才……
摩根看著理髮師順從了自己的說法,頓時再度露出了笑容。
比羅素還要稍高一些的摩根,卻只到理髮師的肩膀位置。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順勢說出自己是使用靈能、竊取了藍歌鴝身份與身體的盜賊,於是和摩根拉開距離。
摩根頓了頓,笑道:「不過也合理,畢竟他是柔弱的小鳥嘛。
理髮師沉默的點了點頭,將手從口袋中抽出。
又莫名想起了夕陽的光,正午時陽光的溫暖,清晨時分的笑聲。
注視著他發間翹起的鳥羽,摩根的表情變得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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