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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肉眼可見的看到，被他擦拭過的那些人一夜之間變得理性了起來……雖然倒也不至於讓社會氛圍一夜好轉，但的確讓一些人恢復了過來。

親眼見到，不免驚嘆那位女士是如此的美麗。那種跨越性別的美，雖不至於像是羅素的導師一樣具有魔性，但也讓翠雀都望得失神了一瞬間。

「我並沒有扭曲他們的記憶和人格。」

羅素並不知道董事長在哪裡。因此他讓翠雀帶著自己，前往了翠雀在監控中看到的、之前那位「鼠鼠」前往的沒掛牌的小公司。

「抱歉。那已經是一種本能了。」

只有更加墮落的那些——極少數的損人而不利己的扭曲者、或者瘋癲到了離譜程度的那些人，依然保持著自己的瘋狂與扭曲。

這並非是一個兩個人，而是一大片人。

羅素不太確定的說道。

就像是一個人，從生下來就一直被父母推著走、始終沒明白自己究竟喜歡什麼、究竟要做什麼……而某一天他突然就活明白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就是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而這種詛咒或許並不局限於這個世界……就連羅素曾經所在的那個世界，也同樣被它所感染。

於是，羅素就有了一個大胆的猜想。

於是，羅素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正因人們容易被那種「霧」感染，這世界才會走到這一步。

當他再度驚醒之時，他出現在了巨大的「美術館」之中。

原本毫無理由、只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誤會或者火氣而互相作對、希望弄死對面的人，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行為是如此的愚蠢、因而互相道歉；那些或是貪婪、或是傲慢、或者嫉妒，已經到了瘋狂的程度，成為正常人眼裡「無法理解的人」的那些討厭鬼，上班的時候卻懵懂的看向其他人，甚至有些害怕曾經的自己。

他的紅移等級，終於抵達了第九級。

金燦燦的酒液，在浮空車內部的暖色系燈光下，彷彿閃耀著的液態黃金。而從最下方向上冒出的一串細微的氣泡，在這燈光之下就像是一道裂隙。

那是羅素原本所在的位置。

……可如果說，因果是相反的呢？

羅素將它舉起，對準燈光。

尊為董事長的她，卻居然在這種小公司裏hetubook.com.com面敲著代碼。

這並非是說翠雀餓了或者饞了/也不是說她內心深處是一個好吃懶做的靈魂……因為這種意向是高度濃縮的，具有一種抽象的、需要人為解讀的底層預示性。

與此同時，幾乎所有人的藍移強度，都在一夜之間漲了一截。低於四級藍移強度的，甚至直接漲了兩級。

而她啃食著的是巨大的烤肉，那或許……指的就是自己。因為羅素第一次與翠雀出去吃飯的時候，就是吃的烤肉。那烤肉的體積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讓她有些把持不住，這說明她心中對自己的「才能」產生了一種淡淡的恐懼、緊接著就是更大的貪婪與更堅定的行動。

「其實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或者說，變成了「理智能夠大致操控身體與行為」的，不容易被人輕易蠱惑、欺瞞、鼓動，彷彿「多長了個腦子」一樣，變得更加理性的「文明人」。

它是如此美麗而縹緲，如同在地上流動的極光。它將羅素包裹其中，但卻沒有對羅素造成任何傷害，反而將他的疲勞治愈。

羅素心中說道。

翠雀沒什麼改變，是因為她的意志強度足夠高；她的心靈本就沒有附著多少臟污，因此只感覺到「精神變好了一些」、「心情沒那麼雜亂了」。

「我還不是薩爾，別這麼說。」

他這幾天，一直在群體潛意識之海裏面遊盪。

雖不至於說，一夜之間人人都變成了好人、變成了聖人——但至少人們都變成了正常人。

羅素搖了搖頭：「我只是去掉了『霧』對他們造成的影響。」

以及最具有特徵的一點——

可如果說，這種亂象其實是人為的呢？

直到自己也抵達這個境界，羅素才終於明白，為何會有傳言說「跨過利維坦之牆就會失去作為人的本質」。

曾經高潔如神明，而如今卑微扭曲如螻蟻。

翠雀笑了笑。

沒有任何謎語人環節，賽綸女士初次見面便毫無隱瞞、乾脆利落地答道：「一種名為『黃昏』的災難。」

這或者就是鹿首像所說的那個「心靈瘟疫」。

距離理論最高級別的第十級紅移，只差最後一步。

假如說這個世界的人們，其實早就已經接受過hetubook.com.com了一種「升華」呢？

二十世紀的人類，與公元前的那些古人都有著雲泥之別；而能夠進入群星時代的宇宙文明，與二十世紀的人類差距又怎麼會這麼小？

然而在這畫里的翠雀，卻不像是她平日那般理性高冷。

他一直認為這個世界的各種亂象，要麼是「很好理解，我那邊的世界也會這樣」，要麼就是「這個不太能理解，大概屬於賽博時代和靈親世界的特供吧」，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問題。

——他憑什麼認為，自己曾經生活過的世界，就是真理的基準、就沒有任何問題？

根據靈能學的「主觀認識假說」，據說每個人認知中的「群體潛意識之海」都是不同的，表現上是基於個人認知的。此刻的羅素能夠證明，這個說法的確是正確的——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更不是來自這個時代，所以一直都忽略的一件事……

羅素坐在浮空車的後座上，從旁邊的酒櫃中取出一隻香檳、給自己倒上。

畢竟他們並不是還沒有離開過星球時代的土著，而是曾經進入過輝煌的群星時代宇宙文明啊。

她正縮在蓬鬆柔軟的懶人沙發里、身著清涼穿著泳衣，拿著誇張的巨大烤肉、以頗具漫畫感的大口將其一口咬下，並且還在對著前方說著什麼。

「沒關係，不用道歉。我的內心堂堂正正、毫無陰影，沒有什麼不能給人……尤其是你看的。」

「你居然能成功清除了『幻夢』的影響啊，薩爾。了不起。」

而在羅素身邊最近的肖像畫，就是正在開車的翠雀。

可在羅素將那種「臟污」去除之後，網上不止有一個人發帖、說自己的心靈變得寧靜了下來。

「是世界毀滅的一種可能性。」

身上很臭的人不容易聞到自己的味道，耳邊一直傳來細微聲音的人會逐漸忽略那種聲音——有種特殊的力量，會讓所有人變得焦躁。而人們早就已經適應了這種「焦躁」，因此完全沒有察覺。

——或許有那麼一種詛咒，讓人類的精神不斷劣化。

每個肖像畫都在向著身邊的畫聊天，但它們所有人都看不到羅素……就像是在他們的認知之中，並不存在一個「畫外之人」一般。m.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om•coｍ

如今羅素與神之容器之間的分隔消失……原本像是懸浮於水中的油滴一般，存在於羅素靈體內部的神之容器，在羅素突破利維坦之牆的時候，就被羅素給「消化」掉了。

雖然理論上來說，二者是合為一體了。但實際上，只是「惡魔」的核披著外面名為「記憶」與「人格」的殼而已。

她前方所看著的那個方向上，也同樣掛著一張畫。

而畫框的本色被這種虹色污染的那些人，他們肉眼可見的就會變得更為瘋癲、激進。肖像畫本身也會開始變得「頗有克家風味」。而已被污染越多的人，也就更容易被進一步的污染。

就如同傳說中巴別塔的詛咒一樣，它將人們之間產生隔閡、分散到各地，讓人們變得無法相互理解、讓無端的惡意從人類心底漸漸孵化。

所以，這時羅素才決定去見賽綸——不完全是為了讓翠雀安心，也不是在這個時刻他才有著「底牌」。

但那畫裏面卻是空白的。

當羅素具有了「神之容器」的部分能力之時，他也擁有了屬於惡魔的部分特質。其中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他能夠潛入到群體潛意識之海裏面了。

「……你看到了什麼？」

一夜之間，他們就突然清醒了過來。

它們就像是一種油，附著在畫像表層。每個人的顏色都不同，但只要輕輕擦拭就能將其輕鬆抹去。但若是停留的足夠久，它就會成為「畫」本身的一部分。

賽綸董事長是最古老的襲名精靈之一，她就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

羅素已經適應了那種環境，因此只會感嘆這個世界竟是如此墮落。

比如說，一個總是在暴怒、甚至會因為別人多看了他兩眼就要和人吵架的人；或者無論什麼營銷策略都吃，幾乎所有錢都被商家的銷售陷阱騙走而心甘情願的人；或者是追星追到魔怔，狂熱如信徒的人……

而是他感覺自己已經無比接近真相的邊緣，因此想要尋求一個解答。

羅素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瞬間離體，猛然「向前」、鑽入到了那裂縫之中。

而在那金色的光芒穿透酒液，射入羅素眼中的瞬間。

在他們進門前的一瞬間，賽綸就像是感應到了一樣，回過頭來。而大門也在他們敲門htｔｐs://ｍ•ｈetuｂｏok•cｏm.coｍ之前就立刻打開。

可隨著羅素「驅散」了他們所承受的不明詛咒對心靈的腐蝕，他們那種扭曲的姿態一瞬間就消散了。

但在它流過之後，兩側有一些畫像上面便浮現出了虹色的污漬。

在這本應無風的畫廊之中，卻有一股淡淡的、朦朧的彩色霧氣，從遠處慢慢飄過。

他們徹底的、真正意義上的合為一體。但這次是以羅素為主體。

就和靈能者失控，墮落並變成惡魔一樣——那時靈魂是無法承受在靈體內部不斷膨脹的靈能，因而裂開。膨脹的惡魔擠破了靈體，剩餘的部分便被惡魔所繼承。

「……那些東西，應該是與人為、惡意引導的輿論，或者四處散布的謠言之類的東西有關。」

而此刻的羅素卻能在不入睡的時候，就將自己的精神投射、沉入到群體潛意識之海的深層之中。

他們直至「醒來」，才意識到自己過去都陷入在了幻夢之中。

原本群體潛意識之海抗拒著所有人。清醒的意志，會讓精神「變輕」、始終只能懸浮於群體潛意識之海的表層；而在陷入睡眠之後，隨著意志力的削弱、個體的意志就可以潛入到更深的地方，但那時他們的意識卻是朦朧而模糊的……這讓他們無法以清醒的姿態對群體潛意識之海進行任何改動。

羅素注意到，越是平日里受迫害、被欺負的人，或者更容易相信謠言的人，再或者容易接受媒體誘導而憤怒或者悲傷的人，他們的肖像畫上就更容易附著這些「彩色的霧」。而只有很少的人，能對這些彩色的霧具有抗性、不被這霧感染而堅持自我。

「霧？」

原本整個社會都是混亂的，因此他們並不顯眼；可如今，就像是井中投了瘋人葯因而變成瘋人國的國民，突然全部病好了……而口服瘋人葯的那些人還保持著混亂，他們一瞬間就變得如此顯眼。

就算是人類會劣化，可為什麼襲名精靈也會開始劣化？

她身著清涼，代表著她想要「脫去束縛」、但仍然還有少量衣物，說明她並不想要「狂野而無拘無束的自由」；她誇張的啃食著食物，說明她的心靈是飢餓的，強烈的渴求著什麼東西。

最大的一點不同，就是他與「神之容器」之間的分隔終於消和*圖*書失了。

或者說……

她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但你修改那些人的心智，這是否會有些……」

為什麼像是翠雀這樣的好人，明明道德標準遠遠超出平均水平線、卻無法覺醒聖秩之力？

……難道這種狀態，才是正常的？我是不正常的？

他的意識眨眼間再度回歸到畫廊之中。

那或許就是心靈瘟疫的本體。

但即使如此，羅素的精神也不可避免的開始了異化……

在翠雀愕然的注視下，羅素搖了搖頭。

就算文明斷代、傳承消亡……但是人的退化真的會這麼快、這麼徹底？

羅素突然開口：「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

開車的翠雀沒有回頭，因而聲音有些小：「我的內心嗎？」

那就是從心底，一直存在的窸窣低語消失了。他們的夜晚終於能夠安眠了。

「不用怕。」

兩側是通天般的高聳的金色牆壁，上面掛著像是哈利波特裏面的畫像一樣的、無數會動會說的肖像畫。

暴怒的人脾氣依然不好，但不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就發怒」；愛氪金和亂買東西的人一樣還是傾向於消費，但他至少不會將錢全部花掉甚至還要向人借錢而感到理所當然；追星的人也依然喜歡這個明星偶像，但不會因此而失去理智、在其他人看起來變得「古怪」了。

他反問道：「幻夢是什麼？」

……或許，她能夠為羅素進行解答？

於是羅素特地做了個實驗，那就是將這些人心靈深處的污垢擦除。

而他們運氣很好，今天賽綸還真的在這裏工作。

但賽綸微笑著說的第一句話，就讓翠雀吃了一大驚：

她此刻蜷縮在懶人沙發裏面，說明她此刻的心靈有些疲勞；而它的暖和之處能夠溫暖心靈的「冰冷」，但並沒有穿著更厚的衣服、僅僅只是靠在沙發上，因此說明翠雀還有微量的孤獨、但這種孤獨很容易就能得到排解，並且已經有了排解的對象。

但在這個世界，顯然不太一樣。每個人都變得更敏感，也更容易受到永久性的影響。雖然這也有可能是賽博朋克世界，導致了人們心理壓力過大的原因……

雖然羅素也知道，哪怕是對於正常世界的人來說……被霸凌、被欺騙、被誤導也是屬於常態，因此而改變心智也是很正常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