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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應該是調酒師待著的地方，卻是空無一人。

她伸手將羅素的腦袋放到自己肚子上，無意識的摸著他的下巴。

翠雀頓時一驚，愕然於他居然能聽懂——也同樣意識到，羅素明明沒有避諱他、卻居然沒有跟他說過這些事嗎？

「……喂，這麼一直壓著不會傷到小寶寶嗎？」

「那你們可得悠著點。至少前後三個月可不行。」

只有昏黃色的老式燈泡，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微光……倒是環境弄得挺乾淨。

那低刷新率的屏幕閃的她眼睛有些疼，她連忙伸手遮住眼睛。

狼音一本正經的問著：「弟妹現在幾個月了？」

「那不可名狀的大敵與祂們無關，祂們卻也要被一同關押在這小小的牢房之中；人類又如此的脆弱而無能，不斷重複犯著相同的錯誤，而祂們卻被戒律所束縛、而不能使用自己那過線的權力。如同最為愚笨的學生，重複了五六遍、十五六遍卻還是記不住。老師已經教到血壓都高了，但又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去教。

「既然人會鬧脾氣……祂們又為何不會呢？」

「其實要說的話，最好中間的四個月也悠著點。當然，大哥這也只是建議……」

「……恨？」

她的理性告訴她，羅素說的是正確的。

翠雀勉強分辨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或許是一種比較古老的遊戲。

「剛一個月。」

兩個角落裡的男人，還在一邊拍打著對方的肩膀、喝著顏色不同的啤酒，一邊低聲商量著什麼；一個似乎哭過的男人睡在沙發上，他身上還蓋著不知道誰的真皮大衣；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坐在角落，一邊喝著悶酒、一邊手指在虛空中如同彈鋼琴般高速飛舞www.hetubook.com.com。

「那今晚，我們一起睡。之前昏過去了，睡起來沒感覺——這次我得抱著你睡。」

那位壯漢的體格與絞殺都有一比，他坐在這機器前就會給人一種「委屈他了」的感覺——他必須得蜷縮著身體、坐在很矮的小石凳上，才能將眼前的屏幕完全的映入眼中。

「——用咱這行以前的行話來說，這職業應該叫吟遊詩人。」

「……你是說，這裏面也有報復的成分嗎？」

他伸出左手的食指與中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合攏在一起指了指翠雀。

「你別忘了，祂們從最開始就可以離開——而和祂們曾經的『搭檔』相比，人類又是那樣的平庸而無能。

「那你把我打昏過去幹嘛。」

緊接著，她才看到羅素在做什麼——

這還是翠雀第一次見到體格如此健壯的精靈。

下一刻，她將這厚重的門帘掀起，微微低頭走了出去。

「……我懂了。」

「是哦……」

你這是吃的哪門子的醋啊……

翠雀有些不滿：「我都已經感覺到，自己接觸到那面牆了。」

「順便一提，你之前睡覺的那個房間，就是我和媽媽以前住的地方……你睡的就是我的床。」

那房間里不是就一張床的嗎？

翠雀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祂們當然是可以恨的——祂們的確有這樣的動機。

「但你卻忘記了，那種『冰冷的正確』之中……還不可避免的，摻雜著某種恨。你以這個姿態覺醒的話，你的靈能會長歪掉的。」

「你和愛麗絲……以前一直睡一張床的嗎？」

「……啊，抱歉。」

羅素的耳朵輕而易舉就聽到了門帘和圖書被掀起的聲音，因此他甚至沒有回頭便隨口招呼著：「你好能睡誒，芙洛蒂。」

她聽到羅素與一個陌生男人對話的聲音響起。

羅素旁邊的男人不滿地說道：「你愛和你老婆聊天就聊，但你聊你的別回頭——你大哥我頂不住了！」

直到這時，他卻有些訝異的突然插話道：「你們聊的是……巨龍？」

「等一下，等我砸完這輛車再走……」

翠雀悠然說道，態度堅定。

還有四個巨大無比的、躺倒的橡木桶，旁邊還擺了一排七八個更小一號的橡木桶，每一個橡木桶都插著一個類似水龍頭一樣的裝置。翠雀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酒吧？

「他們所持有的，的確是一種處於更高視角的、崇高而正確的愛……這種群體的愛對個體來說，也確實是致死的。可這種致死性卻並非是完全來自於『愛』，其中也還摻雜著私心。

羅素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隨後連忙解釋道：「我上學之後就在學校住了啊！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的嗎！」

她終於理解了，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她將巨龍視為「完全正確的溫柔之神」，但祂們卻並沒有這樣神聖而偉大。

羅素輕笑一聲，隨口介紹道：「他的代號叫狼音。是一位很出名的搖滾樂手……你注意到了嗎？他是一位精靈。」

當翠雀接近那門的時候，她的耳朵便是微微一動——她聽到了羅素的聲音。

而一旁的男人，之前一直安靜的聽著。

「——喂，別回頭啊！」

羅素輕輕掙扎了一下，但沒掙扎開。翠雀的手向來有力如鋼鐵，而羅素擔心傷到翠雀，也不敢太wwｗ.hｅtubook•cｏm•ｃｏm過用力。

翠雀點了點頭，伸手按著自己的胸口、閉著眼睛讓自己那有些躁動的心再度沉下去。

「就算有了小寶寶，那我也得照顧好我的大寶寶。」

她頓時將自己的腳步收起、躡手躡腳的湊過去，好奇的將頭貼過去、用側耳緊緊貼著門帘，還不時抖動一下、讓耳朵與門帘貼的更緊一些。

「嗯，我們知道的。」

比她名義上的舅舅「壞日」還要再高半級的程度，與羅素同級別的、這個世界最高等級的靈能者！

「我猜，你一定是想到了『祂們』。並用祂們當做你理解的踏板……來理解你自己的靈能。」

祂們的確看顧著人類、守護著世界。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永遠也不會生氣……祂們當然會記仇、會失望，也會鬧脾氣。

「沒事，倒也不是很外。」

——那可是九級紅移！

「……你別砸了，快走吧！」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又坐直了身體、將自己的腦袋從翠雀身上拿開。

她這時，才突然想起來她昏睡過去之前的事。

羅素在心裏小聲嘟噥著，但很有求生欲的沒有說出來。

「因為你還沒有準備好。」

「別擔心，芙洛蒂。這是我以前的房東，是我大哥、也是我朋友。不算是外人。

清晨五點半的酒吧，幾乎已經沒有多少客人了。

之前翠雀就為自己無法為羅素提供幫助而感到懊惱與失落。如今難得能有機會提升自己的靈能等級，她可以說是相當期待。

他只是小聲說著：「這裏還有外人在的……」

不知為何，在確認那位「老闆」是男性后，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從這點來說，他們離開這裏去種田。又何嘗不是一種hetubook.com.com因『心累』而進行的逃避呢？祂們又為何打定主意、死活不願再成為君王？想必是在那一千年中，已經感到心累、失望了吧。

翠雀走過來，忍受著低刷新率屏幕對眼睛的刺|激，走到羅素身後輕聲問道：「我理解的不對嗎？」

羅素無奈嘆了口氣。

她的面色有些古怪。

當翠雀走到一樓時，卻發現這裏更為昏暗了。

「那麼，如果你可以通過『拉高稅率來把他們餓死』、『製造意外來將他們弄死』，或者乾脆把他們發配到遙遠的星系或者城鎮、任憑敵人將他們佔領，再派遣軍隊將其毀滅……又為何不這樣做呢？

但此刻，翠雀卻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謝謝。」

「好啦好啦你這廢物點心……」

直到這時，翠雀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男人居然有著長耳。因為他頭上綁著運動頭帶。會讓人聯想到藝術家的、齊肩的自然卷黑髮還相當蓬鬆、翠雀第一眼竟然沒有注意到他的耳朵。

翠雀似乎明白了什麼。

「確實不對，因為你忽略了一件事……」

「嗯。對退化者的失望。對未來的絕望。對這份命運而感到怨恨。為過去與現在而感到落差感。既然祂們能擁有『愛』這種情感，又為什麼不能有『恨』呢？

若是平時，這個時候翠雀就會揪住他的耳朵，然後摸他的下巴與臉頰。羅素就日常玩他的遊戲，翠雀就日常玩羅素，各玩各的並不衝突。

羅素無奈的回過頭來，靈活的手指飛快躍動、將男人被包圍的角色解救了下來。

羅素說著，回過頭來。

羅素懶散的往後傾倒著、將自己的腦袋往後拱了拱，如往常般將腦袋擔在了翠雀的小腹上。

看著有些狼藉的桌案、https://m.hetubook.com.com昏暗的燈光、留給樂隊使用的各種樂器和舞台，以及擺滿了各種她不認識的酒的木架。

狼音笑了笑，隨口答道。

她感覺到自己的靈能已經開始膨脹，利維坦之牆開始溶解。翠雀非常確定，自己能夠完整且安全的進階到九級紅移。

清晨時分的微光，從門帘下方漏進來。在那昏黃色的燈光映襯之下，顯現出一種清冷乾淨的淺藍色。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自信的笑容：「我看得很清楚——相信我。

「你終於醒了。」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把你打昏了吧。」

感受著羅素因害羞而面頰有些溫熱，翠雀大大方方的和狼音聊了起來。

這裏通向外面有兩個門，一個被關著、並且用了模糊的毛玻璃；另一個雖然開著，但還用低低垂下的黑色皮質門帘，擋著外面的光。

「和我客氣什麼……」

但之後翠雀才回過味來，對自己也感到些許納悶：自己在這緊張什麼呢？

「就像是玩4X戰略遊戲的時候，發現有一些『刁民』的滿意度始終提不上去、或者文化度不夠、或者總是提出各種各樣有病的訴求、或者乾脆就是對自己扶持的『思潮』背道相馳，總是在給自己搞事、也只會拖後腿。但作為『玩家』，卻不能直接將這部分人口直接毀掉或者趕走——

然後羅素輕咳了一聲，答道：「因為你只是理解了祂們那種『高高在上的、正確的愛』。

而羅素則與一位壯漢，正坐在房間的另一處角落上。

他們面前擺著一個巨大的機器，上面有著一個搖桿和幾個按鍵、並且有兩個同步的像素風畫面。

「兩個同樣正確的未來，而其中一個可以讓人們『吃吃苦頭』。這對於祂們來說，未嘗不是一種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