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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烈德拉姆堅定不移地答道：「這世上一定存在著靈魂。」

所以，要麼是烈德拉姆在這件事上撒了謊，要麼是他根本沒注意那是不是呂卡翁的賬戶。

但他發現，自己這話落下之後、周圍所有人的表情再度變化了一下。

原因很簡單……在空島時代，就算一個人死了，他身上纏繞著的恩怨與利益糾紛也不可能就此而終止。

他所接觸到的這些東西，嚴格來說不能算是秘密。只要能夠接觸到空島的網路安全部，就有可能得知這種情報……甚至哪怕接觸不到，也有可能推理出來。

羅素就很好奇，當他的這種心態失去平衡——在他終於從「目的」與「結果」的抉擇中放棄了一邊、而倒向其中一方時，他究竟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當年的羅素，將年輕的特異點作為「自我矛盾的聖人」而收集了起來。

——不。

「【你相信……狼人嗎？】」

他和劣者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特異點並不會像是劣者那樣嘲諷他人。他更傾向於約束自己的行為，使得自身確實的立於「潔凈」之地后，才會放心大胆的呵斥其他人的行為。

所謂的自由秩序，就是他既會斥責總公司那種布置人工智慧監控一切的、侵犯人們隱私的行wｗw•hetｕｂｏoｋ•cｏm.com為，同時也會斥責人們暴露在監控範圍內、或者隱藏在監控範圍外的不義之舉。

他與翠雀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

「不，我還夢見過。」

辰砂表情複雜：「你相信那種東西嗎？」

「……原來是騙子嗎？」

羅素當時就意識到……以特異點的彆扭個性，以後恐怕會感受到非凡的痛苦與折磨。

他的表情相當嚴肅，認真思考著：「我想可能是這樣的情況——大概是呂卡翁的個人信息泄露了吧。

「確實沒有。」

舉例來說，就是安瓿生物醫療可以從已死二十年的「死者」身上調取他們的所有消費記錄，來審查他們的生活習慣；崇光科技集團也可以從所有死者的私人空間里，檢索他們的日記、筆記本、照片、視頻，乃至於他們自以為刪掉、卻依然保留著記錄的各種平台的密碼，來獲得更強的掌控力。

羅素點了點頭，認可了特異點的話。

璃兒小聲解釋道：「第二天我們就交流過了。在我們夢裡的時候，呂卡翁都是和往常一樣，一言不發……從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夢到過他了。」

特異點說著並推了推眼鏡，抬頭望向烈德拉姆，鏡片閃過一道白光。

現在的特異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與他高中時的性格有了太大的不同……當年的他，還是一個衛道士般的「自由秩序」主義者。

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細節：如果是騙子的話，那麼他就算能夠翻閱聊天記錄來查到烈德拉姆，也應該無法使用呂卡翁那已經被封禁的賬號來給烈德拉姆發送消息才對。

他立刻反應了過來：「你們都夢見過？」

特異點緩緩開口道：「他還托我給羅素帶個話……

可就當璃兒想要湊上去安慰他的時候，這巨牛卻很快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算了，無所謂。

財產的分配、秘密的傳承、地位的交接，乃至於包括債務的繼承……以及他們接觸到的任何事物，都將作為「資訊」而被賦予新的價值。

「假如按行動的可能性、以及能夠獲取的利益來說，我想最有可能的情況、或許是有人潛入了崇光集團的機房，拷走了一批分類為『已死亡』用戶的個人信息。這樣的話，他們就能夠通過翻閱聊天記錄，來查詢與死者最為親近的那一群裏面，是誰最為好騙又有錢。」

他也是有些詫異的望向這個男人。

——但也僅僅只是呵斥而已。

「確實如此，他的葬禮我們也參加過了m.hetubook.com.com，也都已經見證了他的晶元銷毀儀式……這麼說吧，哪怕有一種極小的概率，也就是呂卡翁真的沒有死、被殺害的只是一個長得和他很像的人，而我們把他當做了呂卡翁。那麼隨著呂卡翁的個人識別碼被註銷之後，他也不可能再向你發送任何消息了。」

「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著存在的價值。留在個人空間中的每一張照片、每一次交易的流水記錄、從小到大購買不同商品的交易記錄，包括每一次交易時的價格、停留在聊天記錄中的每一次吐槽、經常被修改的個人簽名……甚至於在死亡之前使用了怎樣的藥物、最終對身體產生了怎樣的效果，全部都是有價值的。」

特異點攤了攤手，望向眾人：「我想你們應該也沒收到那消息吧？」

「可是……」

僅僅懷揣著善意與正義之心，卻什麼都做不到、也不去做。

——如今看來，他終究還是選擇了「目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死人比活著的人更有價值。

辰砂皺緊眉頭，還想要說什麼。

「對。」

「……我不信。」

烈德拉姆慢慢低下頭來，看上去像是很失落。

能從庸庸眾生間脫穎而出，成為被羅素認可的朋友、就要有某種特殊之處。並不一定要足夠出色……對和-圖-書羅素來說，個人的才能出色與否根本不重要。重要之處在於，他是否足夠獨特。

「他都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既然如此，只要俺當做他復活過來了就好……」

「你是不是，從夢中見過呂卡翁？」

眾人連連搖頭。

要麼就是……

羅素突然開口問道：「就在你接到那消息之前？」

他也不會逼迫其他人改正、也不會因此而攻擊他人的觀點。因為特異點認為，那種行為也屬於「以暴力而扭曲他人的心智與立場」，同樣屬於一種不義之舉。

但烈德拉姆卻突然開口道：「蕾妮，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靈魂』這種東西嗎？」

刻耳柏洛斯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的開口道：「你可能是被騙了吧，大笨。

聞言，羅素挑了挑眉頭。

「俺也不在乎那些錢。只要他還活著就可以了、或者沒死透也可以——原本俺給他打錢，也不是為了那什麼鬼報酬。俺也沒指望能再見他一面……假如他真的復活了，想要再出現恐怕也很困難。

「我們可是都親眼見過呂卡翁的屍體的。

羅素敏銳的觀察到，在烈德拉姆這話說出之後、在座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他在一個墮落的時代希望人人都能棄惡從善，卻不願意給予強https://www.hetubook.com.com制手段來進行約束與懲處。這其實就是一種靜滯著的、期待著奇迹的心態。他什麼都不希望捨棄，也不希望進行任何妥協，想要完美的拯救所有人卻因為無法承受失敗的結果，因此就乾脆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們是在同一天夢到的。」

那是執迷不悟、卻又堅定不移的聲音。

「是的，資訊即是價值……」

「雖然在你們來看，死者的個人賬號好像都被註銷了。但我想羅素應該也知道……那其實只是一種假註銷，實際上的操作，是這個身份識別碼被送入到了分類為『已死亡』的識別碼集群中。而當個人識別碼在這個集群里的時候，它的所有許可權都會被封鎖。

因為他們無法出聲、也無法反抗。他們至今為止的人生變成了一堆靜滯著的數據，靜靜躺在名為「巨龍」的主機中、隨意等待著後續基於任何動機的調取。

辰砂眉頭緊皺，欲言又止：「你這個說法……」

羅素卻是微微眯起眼睛。

其實在遇到導師之前，羅素的心中其實也懷著一種近乎惡意的「樂子之心」。他主要交往的朋友，之所以個人、出身、才能的差異極大，並非是因為羅素的個性多變、兼容並包。而是基於一種集郵——或者說「開圖鑑」的態度。

特異點，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