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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危機到來之前，就從容不迫的做好撤離準備——危機真正到來之時，那就已經來不及了。

「來我們這裏吧，羅素。你的父親也在這裏。」

敢在自己身上試用所有版本的「神降裝置」……這也早就不能算是普通人了。他最初的自我，恐怕早就在無窮的光中被溶解，如今的「擢升」不如說是諸多天使的融合體。

「什麼基因優化、靈能科技、記憶調整……那些其他空島發展出來的娛樂科技，都沒有任何意義。如同在壓倒性的、破滅型的、即將毀滅世界的飢荒面前，除了解決飢荒的科技、其他技術都沒有任何意義。沒有存續，就沒有未來。

——但作為個人立場來說，羅素只能反對這種融合。

他現在是真的有點頭疼了。

並非是他們沒有能力跨越利維坦之牆，而是他們離開了「牆」之後、就被群體潛意識之海中的「水怪」吞食了。

說著，老人向著羅素伸出了手。

他並沒有老人特有的那種寬容且傲慢、謙虛又自大的複雜特質。如果將他的話換一個聲線，或許會以為這僅僅只是一位年輕人……或者說中年人。

思來想后，羅素決定先聽聽擢升和_圖_書的態度。

「擢升」的語氣並不像是一位老人。

「星球資源告罄僅僅只是毀滅的前兆，可這前兆本身就足以讓文明發生動蕩。如果黃昏真來了，世界性的恐慌早就已經席捲各空島……甚至可能迎來戰爭、分裂、懷疑、仇恨，到了那時，人們就無法再團結起來了。人類也就無法再融合起來了。

羅素眉頭緊皺，一字一句的反問道。

羅素非常清楚……

教宗大人顯然沒有猴面鷹癲，因此他多半沒有黃昏特質的支持——沒有「黃昏」的特質，就意味著個體如果心靈扭曲的太離譜的話，就會容易崩壞溶解。人類的紅移太高就會自取滅亡……所以這個世界始終沒有靈能等級特別高的靈能者。

——作為「大融合」的發起者，他又是怎麼想的？

可他們的慾望如此強烈，這也讓他們容易被利用。他們會上當受騙，也會淪為卑鄙者的幫凶……因為他們懷揣著夢想。

可羅素也同樣不想將這聚集起來的「人類糰子」一口吞下。那樣的話，他與猴面鷹又有什麼不同？

教宗大人頓了頓，壓上了自己的最後一份籌碼。

羅素張了張嘴。但最終沒有說出那句話來。

ｈｔｔｐs://wwｗ•heｔu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夢想相對於現實來說，就是醉人的酒。它能讓人從現實中掙脫出來、體會片刻的閑暇，但若是喝多了便會讓人熱血上頭、失去理智。

全世界都融合在了一起，只有自己孤立在外——羅素絕對無法接受那種未來。

這牆阻隔了他們進化的腳步，但也保護了他們的安全……這個過程，就像是仙俠小說的飛升之後換了個地圖，原本世界巔峰的實力突然變得平庸甚至卑微了一樣。靈能者無法對抗惡魔、更無法對抗將最初的靈能者污染成惡魔的「幻夢」。

所以，他才敢說……把天使們溶解成聖秩之源的行為，得到了「天使們」的認可嗎？

因為他不是真正的人類。

「巨龍也好，精靈也罷……長生種都有著僥倖心理。如同企業家都是軟弱的。事態不發展到最後一步，就始終懷著不該有的希望——他們始終期待著天上能掉下一個救世主，讓他們什麼都不改變、就可以改變糟糕的一切。」

羅素冷冷地說道：「因為你已經被統合過了，所以你嚮往著更大的統合。」

「我不否認。」

猴面鷹還沒有處理掉，結果又蹦出來了一個「異格猴面鷹」和_圖_書……

以理性來說，這不能算錯。在外力的擠壓與逼迫之下，人類文明以聚合成團的緊密姿態獲得重生……這也是一種文明層面的進化。

他是黃昏之卵，尚未孵化的黃昏、與「文明」是同一層次的偉大存在。放到奇幻世界里，這就是神明級別的世界之柱，從生命層次上就完全高於人類……任何人的意識與羅素融合時，都只會成為他的養料與祭品，而無法真正成為他的一部分。

「正因我們平日里向人們所販賣的，就是名為『救世主』的商品……所以我們最為了解一切。真正等到災難降臨之時，我們教會本身就是最不相信救世主存在的人。」

「或許。那你先談談，如果你讓所有人類都融合在一起……你又打算用這份創造奇迹的神力做什麼？擊敗幻夢嗎？」

「羅素。你或許不知道……不僅僅是呂卡翁。就連你的父親『鞘』，他現在也已經重新回到了教會。

「我們早就捨棄了這份無意義的希望。如今稍微能被拯救的，就是崇光島與通神島……因為只有這兩座空島，還在研究賽博飛升的可能性。

因為文明存亡的命題，實在太過沉重。和思路清晰的教會相比，羅素究竟能和-圖-書做到什麼程度、其實他自己也是拿不準的。

「的確，他曾經選擇了背叛，但『我們』如今選擇了寬恕。在大融合面前，一切仇恨都沒有意義……我們的敵人，只有七巨頭——準確的說，只有那些軟弱的精靈們。

但是，「擢升」也有他自己的優勢。

他只能勉強的笑了笑：「你們不就是教會嗎？就連教會自己，都不相信救世主的存在嗎？」

他最為懼怕的，就是孤獨。

「只有將所有人的精神統合、融合成蜂巢心智之後，『我們』才能知道我們究竟需要做什麼。」

「教宗大人的冠冕之中，恐怕寄宿著的……就是擁有『安德魯神父』記憶的天使聚合體。」

……或許可以。

擢昇平穩地答道：「但這種融合，並非是一種錯誤。」

如果教會真的開始在世界範圍內進行「融合」，僅靠「扶濟社」是搶不過他們、也無法阻止的。支持扶濟社的人只會是一小部分，而更多的人則會敵視他們——假如這種融合的確是公平而沒有副作用、也不會被人操控和破壞的話……甚至扶濟社的內部，都可能會因此而分裂。

換言之，如果羅素不想毀滅世界的話……他就無法參与大融合。

但是，擢升卻沒有給和圖書出答案：「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作為個體的『我們』，思考永遠是不全面的。因為我們無法相互理解，此時的討論就如同討論國王下地種田時用不用金鋤頭一樣。

這也理所當然。因為擢升的精神，恐怕已經被「聖人」重度污染了。

最想要徹底從現實中解脫，實現所有意志無比公平的融合與統一的，肯定是在現實中受苦、受壓迫的那些人。越是活的輕鬆而舒適、越是有著特權與才能，就越不想離開現在的生活。

教宗大人的背後站著整個賽博教會……往廣了說，他們代表著全世界的底層群眾。

「那份希望，來自於他們對『龍』的盲目崇拜。但我是那場戰爭的親歷者……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龍遠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強大。它甚至不足以從『幻夢』的追逐中安全逃離。

「現在，研究娛樂科技的時間應該結束了。所有空島應當集中力量，為大融合而開始做準備、開始優化『猴面鷹』技術，然後馬上進行普及。

老人聲音清晰而洪亮，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沒有絲毫遲疑：「百年過來，七巨頭已經走上了錯誤的道路。或者說……他們從最開始，就還保持著不該有的希望。

我可以成為那樣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