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將這份荊棘種在戀人體內，便讓他獲得了他渴盼已久的「才能」。他一瞬間就成為了天才，無數信息處理起來得心應手，學習效率翻了十倍不止。他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補完了自己缺的知識，完成了對所有同學的超越，被導師們密切關注。無需鍛煉，他的身體就變得一日比一日健康，容貌變得英俊、原本微胖的身材變得稜角分明。

在酒吧坐下后，羅素第一時間便是先向小希要了七八個菜。

懊悔、無奈、悲傷、絕望……然後是釋然。

但即使如此，她對劣者的愛也從不純粹……那母愛之中，混雜著憎恨、痛苦與悲傷。而孩子最是敏感，劣者從小就能感受到這種愛。

他身上沾滿了水，白色的床鋪也被水所沾濕、變得透明。

他心中想著。

或者說，他從生下來開始便是不凈之物。

就像是被煙霧所籠罩，沒有任何縫隙能夠逃過水流。

不允許誕生的「半精靈」，如同騾子般無法生育的雜種——血液中流淌著惡魔之血，在其他孩子還在識字時、就按下按鈕殺死了許多惡魔。

而他的父親對他的期望，也只是為了利用他、折磨他。

因此，她只能強迫自己一同熬夜學習。哪怕她的學習沒有任何意義，也希望能以此分享些痛苦，至少能讓愛人少些孤獨、多些理解。

後來，她才知道……那深紅色的花朵，是以「生命」為代價、以愛為燃料所綻放的才能之花。被埋下種子的人，心中的愛越是強烈，就能越猛烈的燃燒自己的生命……相當於是壓縮了自己的人生，將十年才能學會的東西濃縮到一周。

他毫無預兆的失去了一段和-圖-書記憶。時光就像是斷裂了一般，他上一刻還沉在水中，下一刻便躺在了床上。那並非是昏厥，因為他並沒有「慢慢清醒過來」這個過程……倒更像是傳送。

而意識到，正是自己殺死了自己的愛人時，她就瘋了。

「就是從那個瞬間，我無比清晰的意識到……或許我快要死了。」

但他求死也不能。

但湧入口鼻中的並非是新鮮的空氣，而是水流。

他竭盡全力，也只能考到中位線偏下的程度。因為他的腦子就是不好使。光是及格就已經很困難了，考研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天，劣者在水道之中，險些被激光切下頭顱。

可當劣者剛剛感到疲憊、大腦深處湧現出一陣熱流的下一刻。

他是天恩大學的學生。他的父母都是小公司的管理層，因而努努力、花些錢便能把他送進天恩大學。但他的願望不僅是從大學畢業，去父母的公司里混一口飯吃……他還想要前往更高的地方。

可保護著他、注滿了空氣的水泡，也因此而被灼穿。劣者所能做最後一件事，便是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沒有讓一瞬間涌過來的水流直接嗆到他。若是因為被嗆到而咳嗽起來，那就會因為痛苦而失去抵抗能力。

他就算知道那湯中有毒，又怎捨得將其打翻？

隨後，在等待午飯的時間里，劣者就向羅素講述起了他與絞殺在湧泉島的見聞。

他一瞬之間，就變得格外受歡迎了起來。

真是笑話。

若是如此，成績平平的畢業便不足以滿足他的期許。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依然不能說是得到了「自由」。他們在普通人看來和_圖_書，算是大人物……可他們仍然還有著各種苦惱，在各種地方都受制於人。

這讓他感到絕望……

儘管他是靠著關係與金錢被送進了天恩大學，卻付出了數倍的努力。但那依然沒有意義……

他顯然並沒有看到劣者的位置。

就彷彿曾從前世相逢。

他突然發現自己又活了過來。

沒有任何種族特徵、只有一頭如綢緞般漂亮的黑色長發。

……本應如此。

如果我還能使用原本靈能的話……

她頭上還長著纖長的精靈耳，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

劣者當然調查過母親的身世。她被關到「再造機關」中的時候，才剛從高中畢業不久。

他的速度比水球要慢上許多——因為他的接觸面積更少，並且缺少了發射出來的慣性。他的四肢被水流推動的時候，其受力完全是不規則的。在模糊無比的視線中，他看到了絞殺搭乘的水球從上方飛速劃過、逐漸加速，眨眼間便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如今，也將終歸於宿命之死……

那些「惡魔」，都曾是人類。他們也有著自己的家庭，有著自己所愛之人。他們都是被這個世界所逼瘋的人……廣義來說，所有的惡魔都是不幸者。

在水流灌入到劣者耳朵中的瞬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寂靜了下來。

劣者斷斷續續的道了聲謝，用其擦凈雙眼，抬頭便看到了她的樣子。

即使如此，他也沒有與自己的戀人分手。因為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除了他的父親之外，沒有人渴求他的誕生。

喂下劣者一碗赤紅色的毒湯，讓他以後不必再像她的愛人那樣面對命運的束縛、而痛苦的掙扎致死……而是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om.ｃom儘快結束掉他那註定被荊棘所捆縛的命運。

那是極細膩的自潔凈布料。

但是卻又有人想讓他死掉。

只是他才喝下一口，他的母親便親手將湯碗推下、摔碎，抱著他痛哭出聲。那一瞬間，劣者明白了——惡魔也是有感情的。

這份強烈而真摯的愛，最終凝結成了靈能——能夠讓人獲得更強的才能，從心靈深處抽出的「深紅色荊棘」。

——其實，劣者喝下了那碗毒湯。

看著面容蒼白、散著黑色長發母親流著淚，第一次對他遞來了湯勺。

就像是他的母親一樣。

一瞬間的缺氧，讓他下意識的大口吸氣。

明明只是愛著他人，那份愛最終卻成了毒——無法被理智抑制住的靈能，終是因為遵從心中那一閃而過、模糊不清的「願望」而失控。

機仆小希在前往廚房之前，先將羅素的冰可樂、翠雀的熱牛奶與劣者的黑咖啡都端了上來——雖說在酒吧，他們三人點的飲料都多少沾點離譜，但好在狼音這裏備貨很全，什麼都有。

他想要帶著自己的戀人過著更好的生活——而不像是自己的父母那樣，在人前竭力維持著面子、而在背後暗自苦惱著。

——或許也本應如此。他生來便是不被祝福的孩子。

當劣者想死的時候，所有人都希望他活著；

水灌入他的肺中，窒息讓他的大腦變得昏昏沉沉、心跳慢慢減緩。痛苦開始變淡，眼中的光變得暗淡。他的腦中並沒有放映著以往的幻燈片……也或許過去的故事都不足以讓他懷念。

親手殺死了無數人、撕碎了無數具軀體、破壞了無數家庭、最終被無數人所憎恨。可即使如和*圖*書此，卻仍然自矜著不願弄髒自己的手……

他立刻翻身跪在床上，伏在床邊劇烈咳嗽著。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

於是劣者停止了呼吸，失去了生命。

幸好他聽從了惡魔的警示……在最後時刻低下頭來，由此才勉強活了下來。

他的四肢都變得沉重。他被湍急的水流裹挾著，直接往下沉了下去。

而如今，他終於想要活下去了……

當時劣者其實也靠著自己的反應速度，勉強吸了一口氣……但之後他的身體砸在了屍體上，那重擊便讓他又把那口氣、伴隨著胸腔中的所有空氣，都一併都吐了出來。

劣者的身體在水中不受控制的翻滾著，如同被裹挾于狂風中。

他只是感覺很累，很疲憊。像是他那次加班了三天兩夜之後，終於能夠睡覺時的那種感覺。像是融化在床上，那靜止的床鋪又像是大海的波濤般微微晃動。

劣者低聲說道。

他想要進入總公司，甚至成為公司高層，乃至於加入董事會。

因為天恩大學裏面的天才實在太多了。

他眼前都被蒙上了一層水、突然接觸到水讓他感覺到眼中傳來陣陣劇痛。不只是手不幹凈、亦或是水中含有雜質，淡淡鹹味的水灌入到他的口鼻之中。明明浸沒於水中，劣者卻反而感覺到自己的眼球變得乾燥，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不清，絕望與恐懼宛如實質般攫住了他的心臟。

女孩正面色複雜站在他床前，欲言又止。

——他想要更多的錢。

最終，原身軀的人格被完全消化，因而讓「致死量的愛」短暫的清醒了上來。她意識到了劣者的命運。那份極為複雜的愛，讓她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他的手什麼和-圖-書時候乾淨過？

劇烈的精神衝擊讓她變成了惡魔，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失去了活下去的執念，也放棄了對自己的保護。直到她生下劣者時，她的眼神都是空洞無光的。後來看著自己生下的孩子慢慢長大，她才漸漸恢復了過來。

他的心中，第一時間出現了這樣的想法——如果他還能使用自己原本的靈能，這時就能輕而易舉的將水道擊碎、從中逃出來了。

或許自己這種毫無生存價值的雜種，早就該死了吧。

她覺醒靈能之初，還沒有完成移涌儀式，因而也不知道自己靈能的名字。她當時有一個戀人，是她的學長、也是她的男友，未來還可能是她的丈夫。

宛如時光倒流——他的人生突然被撕裂了一部分。他昏昏沉沉的大腦隱約記得，他以前似乎感受過類似的手段。

——然後，他就猝死了。死亡極為迅速，無法拯救的全器官衰竭。

而劣者的母親那時就總會安慰他、支持他。她沒有上大學，因為她也沒錢、並且她也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但她依然會陪著自己的男友學習到深夜，只是為了給他打氣。

她知曉男友死活學不會那種掙扎、她自己也因此而痛苦，也知曉自己只要勸他放棄、對方最終也一定會放棄，因為「自己已經知足了、並不想要那麼好的生活」；但她更是知曉，她的男朋友究竟有著怎樣的執念——她不想玷污那份心意、阻止對方竭盡全力。

劣者明明從未見過她，卻莫名感到了……無比熟悉。

他因咳嗽而變得淚眼模糊……而這時，有人向他遞過來了白色的手帕。

她完全不是為了自己能獲得更好的生活，而僅僅只是因為真心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