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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你怎麼會想到在肺部被子彈擊穿的情況下大聲說話的？」

霞沒好氣的說道。

「我不確定，所以我才來找你。但是情報非常奇怪……根據後台記錄顯示，就在昨天，托瓦圖斯董事專門調查了你所接受的納米增量手術，並且派人去做了防彈測試。也就是說，他判斷了你能夠接受什麼程度的攻擊。」

她嘆了口氣：「那我跟你說一下，到底是誰動的手吧。或許你能幫我理清一下思緒。」

「哈哈哈哈，放心吧。我有數的。」

這個醜陋的鯨巨人，有著明晰如水晶般的心。

「……好吧，你說服了我。」

「……你也說了嘛，我接受過納米增量手術。」

「那麼，我其實就不需要擔心我的死活。你看，我平穩的做完了手術，也沒有人來刺殺我——在手術過程中搞點小動作再簡單不過了。我本來就中了一梭子子彈，子彈就卡在我體內。

他看起來的確是沒怎麼感覺到痛，精神也很好。

而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個無奈的聲音：「不和者是這樣的——但不用管。至少這次，他姑且算是我們的友軍。

有著比例誇張的血盆大口、長相醜陋而肥胖的巨人，卻躺在床上露出了安然而放心的笑容。

他們也感覺到了遲疑、害怕。那一梭子子彈，如同驚雷一般、讓他們一瞬間變得清醒了起來；而那全身染滿鮮血的梳牙，如同夢魘般刻在他們心中。那些逃離的成年人裏面，還有一些厚著臉皮湊了回去、但被學生們直接罵了出去。

「哪些人？」

但唯獨這句話hetubook.com.com，對霞卻是特攻。

倒不是什麼「恐懼」、「慚愧」、「自我厭惡」之類明晰的情緒。他們仍然懵懂而迷茫。更多的、更直接的情緒，其實是「掃興」。

霞驟然睜大了眼睛，立刻聽出了那個聲音。

「醫生告訴我，你的體內留存了二十八枚彈頭，光是頭上就中了四槍。你臉上可沒有多少脂肪吧？肺、肝、腸、胃、甚至心臟都出現了損傷。假如你沒有接受過納米增量強化，哪怕以你的脂肪與肌肉來硬抗，也夠死個四五次了。

原本席捲整座幸福島、不斷掀起的混亂，也因為「梳牙事件」而短暫的變得寧靜。一整天都沒有再出什麼新聞……學生們還真有不少學生回去上課了、梳牙直接拉回去了接近半數的學生，而剩下的那部分雖然沒有回去，但也沒有再搞什麼事，而是縮回了下城區的工廠區內。

「你連這種東西都能知道嗎？」

但受了這麼重的傷，醫生不可能讓他繼續隨意說話。所以就給他注射了無法說話的葯，同時裝配了之前劣者使用的那種電子聲帶——這項技術如今也已經被安瓿生物醫療開發了出來，並且完成了普及。

在受害者本人的調解之下，可能將整個幸福島捲入戰火的衝突也得以消弭化解。而梳牙本身的聲望也水漲船高……在羅素尚未歸來的時刻，甚至像是要成為人們的旗幟。

霞的語氣平靜：「我現在的許可權等同於一名董事……所以我也能知道，這件事之後有哪些人在推動。」

他們原本就不和*圖*書是什麼惡人，只是愚蠢而迷茫。在梳牙的領導與指揮下，他們一瞬間就變得安靜如鼠。正如梳牙所說，有序離場——而不是逃離。並不擁擠，也沒有踩踏，只是心中悵然若失、彷彿隱約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事。

霞坦然道：「我不明白的就是這點。如果我先想出一個可能，再去調查，那麼調查結果就會變得不客觀、不準確。所以我姑且先不下結論……你作為當事人，或許你有什麼靈感？」

梳牙敏銳的察覺到了某個細節：「你的意思是……不止一夥？」

如果有人掏出一把一人高的巨劍向他砍過來，劍刃砍到他身上之後也會陷入到泥沼之中；甚至巨錘和狼牙棒也會彈開，像是錘到了輪胎般的堅韌橡膠。

梳牙很是樂觀：「他們既然沒有做那麼絕，那也就說明我至少不是必須死的。也就是說，對幕後黑手來說……我可以死也可以不死。

「……有什麼好不明白的。」

「既然我能活著睜開眼，那就說明我這一劫已經過了。那我還有什麼不開心的理由呢？」

他並沒有說話，喉嚨便直接發出爽朗的合成笑聲：「這種東西還殺不了我！」

就一瞬間，突然覺得「不好玩了」。就像是聽到了被霸凌的學生自殺，於是霸凌者們不約而同的閉上嘴、低下頭、撇開視線，記憶像是被冰封一般，不願想起那些記憶、不敢因此而感到高興，因此大腦幹脆選擇直接停止運轉。

「為什麼？」

霞毫不客氣地說道：「納米增量可不是無敵的。這可是最先進的智能武器——和_圖_書【光柵破壞者E47】，不是之前打你都破不了皮的那種小破手槍。

「他們只要買通做手術的醫生……甚至都不用特地殺掉我，就只要手術做的慢一點，我就得死。正如你所說，我的心臟中了槍子、肺被打爛了三個肺葉。我能被救回來，純粹是因為安瓿生物醫療的醫術足夠牛逼。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學生們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凝聚起來了。

「道奇遜董事將他的最高級助理許可權交給了我。」

梳牙很聰明。手術到下午兩點結束，而他只是一下午的時間，就學會了如何使用電子聲帶說話。

梳牙倒是不以為意：「這種事，如果想要查的話肯定能查出來。更不用說，我半年前才剛吃了一輪槍子沒死，只要有什麼大人物調查我、輕而易舉就能查出來這件事。所以假如他們是鐵了心的打算殺我，肯定就直接用對策武器了。」

「他針對的，其實是賽博教會。」

「因為你的哥哥是群青。」梳牙沒有任何遲疑的，說出了不算是理由的理由。

幸運的是，梳牙並沒有死。

「更不用說，機兵使用的穿甲爆炸燃燒彈，對『他們』來說也不難搞到手。用那玩意給我來一狙，哪怕有納米增量也是鐵活不了的。」

而梳牙毫不緊張：「誰都有可能是刺客，唯獨你不可能。」

「殺不了你？」

霞站在梳牙的加長加寬版巨大病床前，伸手理了一下耳邊有些凌亂的髮絲，單手抱著右手的手臂、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醫生剛剛跟我說，如果醫療小組不是已經到了你身邊……假如你是中wｗｗ.het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槍之後他們才收到消息的話，等直升機到可能你就救不回來了。哪怕救回來，恐怕也會終生癱瘓。

天恩日報的記者們，就跟在安瓿生物醫療的直升機回到了醫院。他們一直到確認梳牙的手術成功，順利活了下來、並且進去拍了一下，在得到梳牙的微笑點頭之後，才終於離開。

沒有了這些失敗者們的引誘與蠱惑，也終於冷靜的意識到了自己可能被利用的現實……儘管如今學生們的態度還不明晰、也不統一，但幾乎所有人心裏都知道——再過幾天，他們就會越來越多的離開這個臨時搭建的組織。

正因他沒有死，所以這註定是一場失敗的刺殺。當事人沒有死、並且還能說話的情況下，外人無法代替受害者來進行復讎。

淺紫所憂慮的未來並沒有到來……因為梳牙以自己作為遇刺者的名義，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寬恕了那個刺殺自己的年輕學生，並且勸離了其他人。

梳牙甚至在那之後，還接受了簡單的採訪。他直言自己並不責怪那些孩子們，並且號召人們團結起來、不要再破壞所有人共同的工廠。之後，他在鏡頭下被醫療小組的人搶救並抬走，身上綁上了嚇人的設備。而攝像師也非常敏銳的拍到了梳牙衣服之下鮮血淋漓的血肉。

他恐怕在看到子彈迎面向自己飛來時，心中就已經想明白了一切。他絕不能死去，甚至不能昏迷、不能倒下——否則一場以自己為中心發起的動亂就會席捲整座幸福島。

「你就不怕，我就是那個來取你命的刺客？」

梳牙的納米增量強化—和*圖*書—也就是他嵌合在脂肪結構中的納米級耐沖義體，可以讓普通手槍射出的普通子彈直接無法破皮，對於這種先進的智能武器、也能有效抵消動能；甚至狙擊槍的子彈，假如打到了他的胸口或是肚子上、也是無法將他立刻殺死的。

「……你這還真是好運。」

躺在床上的梳牙、有些勉強的豎起大拇指，露出他那標誌性的鯨齒。

——此刻推門進來的，正是她一個多月沒見到的翠雀。

而在那之後不久，從天恩日報那邊的渠道得知梳牙的具體所在地點的霞，也跟著直接趕了過來。

但納米增量並非是無敵的。只要攻擊源不是純粹的動能武器，就無法完全防守。無論是穿甲爆炸燃燒彈、亦或是塗了毒的刀刃，都能對他造成有效攻擊。而且還有更簡單的應對方法——只要對他使用電擊槍、或是插入學生考試時使用的那種「義體阻斷晶元」，癱瘓掉他的操作系統，無法從神經系統中獲得預兆並瞬間充能膨脹的耐沖義體，就無法正確發生作用。

「而且就算你有納米增量，也是因為醫療小組的直升機恰好飛到了你頭頂上。一組急救隊員直接跳下來就對你進行了急救，所以你才能活下來。」

「你的意思是，他特地確認了我能夠接受什麼程度的攻擊。但是他最終卻沒有殺我？」

「是的。」

「別的不說，至少電擊槍是非常容易獲得的武器。真想殺我的話，只要再派一個人用泰瑟槍給我來一槍、或者讓靈能黑客突破了我的防火牆，把我的晶元關掉。這個時候再用那個什麼破壞者開槍，我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