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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溫柔，宛若暖陽，讓馬小龍想起了春日午後，自己躺在床上，陽光透過窗子灑在他身上的情景。

有的老師去給人換煤氣罐，有的老師去給人送蜂窩煤，還有的老師在學校門口支了個早點攤，賣大麥粥和燒餅。

「不客氣。」馬小龍用筷子撓撓頭，道：「就是腦子裡突然冒出幾句歌詞，大姨，我唱給你聽。」

「我覺得能。」馬小龍道：「RB有一本叫《機器貓》的漫畫，說未來人們研究出了時光機，能穿梭過去未來，裏面的機器貓就是從未來乘坐時光機回到過去的智能機器人，我覺得只要科學家努力研究，未來早晚會變成機器貓那樣的世界。」

「好志向。」張志玲攏了攏耳鬢的秀髮，微笑道：「好的發明能改變世界，大姨支持你。」

花了幾分鐘時間，馬小龍把自己『想象』的未來手機和網路概況說了一遍。

想想就心酸。

但長久下去肯定不行，未來的物價一年比一年貴，工資的上漲幅度永遠追不上物價。

馬小龍看了一眼，都是音樂符號，沒ｈｔｔｐs://ｗww.heｔubｏｏｋ•cｏm.cｏm看懂。

「手機是我想象的大哥大未來的改良版本，網路是未來電話信號的改良版本……」

雖然她是音樂老師，但這年月的老師根本不掙錢，工資比普通的工廠工人還要少。馬小龍記得自己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小學老師甚至工資都開不出來，只能通過賺外快維持生計。

張志玲愣了下，旋即輕笑一聲：「唱的真好，旋律好，歌詞也好。」

張志玲聽了掩口輕笑：「真會說話，不過大姨很高興，謝謝。」

這番安慰讓張志玲心裏一暖，揉揉他的頭髮，微笑道：「小龍真是又聰明又懂事，大姨要是有你這樣的孩子就好了。」

張志玲聽了大受震撼：「未來世界真的會變成這樣嗎？如果是真的，那人們的生活就太方便了。」

張志玲家並不大，大小三間屋子，帶上院子也只有八十平米大小，而且後面的土質院牆塌了半截，沒有半點防賊的安全性，也就是這條巷子里的居民尚算淳樸，沒有m.hetubook.com.com光棍街溜子，不然以張志玲的姿色，又是個寡婦，早就傳遍是非了。

「雪天路滑，今天就不去了。」張志玲微微一笑，給他醋碗里夾一個餃子：「多吃點。」

舒服。

「我倒是沒想那麼遠。」馬小龍撓撓頭，把實話說出來了：「就是想早點把手機和網路搞出來，沒有手機上網的日子太痛苦了。」

大概08年左右，馬小龍想吃火鍋了，去一家賣肉片的小店買肉片，小店老闆蒼老而又憔悴，是他小學的歷史老師。

馬小龍就記得老爸在某年教師節給自己的小學老師送了一袋面，原因是聽說老師家裡快揭不開鍋了。

張志玲輕笑一聲，漸漸沉默，最後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小龍，你想學音樂嗎？」

但老公不在了，張志玲的經濟來源成了問題。

「我只想好好學習。」馬小龍連連搖頭：「我上學以後每次考試都是滿分，我想保持住，不想被別的東西分心。」

萬幸，有馬小龍的姥爺、姥姥和爸媽護著，沒誰敢對張志玲不敬。

張志玲睜開眼睛，https://ｍ.hetｕｂｏｏk•ｃｏｍ.com問道：「怎麼不唱了？」

見歌詞沒出錯，張志玲嘴裏一邊哼歌，一邊給歌詞譜曲。

馬小龍呆了呆，心臟不爭氣的快速跳動：「大姨，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

那個年代的老師是真正的園丁，寧可不賺錢，也要把學生教好。所以格外受到學生和家長的尊敬，到了教師節，是真心實意的想給老師送點東西。

「手機？」張志玲不明所以：「網路又是什麼？」

張志玲靠死工資肯定沒法養活這個家，不過聽說她在工人文化宮找了份培訓的兼職，每周日上一天課，教小朋友手風琴和電子琴，倒是勉強維持了生計。

「發明家吧！」

非常可憐。

「……」

「這樣啊……」張志玲有些失望，但很快調整好情緒，微笑道：「好好學習是對的，小龍長大以後想做什麼？」

隨著他開唱，張志玲神色漸漸變了，從一開始的輕鬆愉悅，變成了認真傾聽，再後來閉著眼睛輕輕打著節拍，跟著輕輕哼唱。

「這話說的。」馬小龍道：「我就是大姨的孩子，以後和*圖*書您把我當兒子，我把您當媽，小珺就是我妹妹，咱們就是一家人。」

「大姨，你今天不去文化宮？」馬小龍蘸著醋吃口餃子，白菜雞蛋的，味道一般，但有家的味道。

「唱完了。」馬小龍道。

「這個嘛……」馬小龍想了想，覺得說出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潤潤色就好。

馬小龍又唱了一遍。

「嘿嘿，就是腦子裡突然冒出來這麼一段，要是不唱出來，一會兒我就忘了。」馬小龍笑道。

「沒有沒有，大姨是每天忙著工作，壓力太大，沒時間想東想西。我不一樣，我就是閑的沒事瞎胡想，比大姨差遠了。」

歌詞很簡單，沒有任何生僻字，看一眼就知道對錯。

「呀！」張志玲急忙放下筷子，從電視櫃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本信紙和圓珠筆，急切地道：「小龍，你再唱一遍，大姨記一下。」

不多久，張志玲停筆，看著信紙上的歌詞和譜子，開口清唱一遍。

張志玲微微一笑，摸摸他的頭，道：「是小龍的歌詞和旋律好。」

「……」

「那我唱了。咳咳，嗯～～」馬小龍清清嗓子，開口m•hｅtｕｂoｏｋ.ｃom•coｍ就唱。

「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統統都吹散。你笑起來真好看，像夏天的陽光，整個世界全部的時光，美得像畫卷。」

「……」張志玲眼睛里的震撼慢慢被讚歎取代：「還是你們這樣的孩子想象力豐富，大姨根本不敢想。」

「不是，是大姨唱得好聽。」馬小龍嘆口氣：「我唱的就一般。」

「呃……」

再後來……大概十年以後，茶店小學隨著拆遷煙消雲散，所有老師要麼分散到其他學校，要麼退休，要麼沒有工作崗位，無奈下崗。

張志玲一句句的寫著歌詞，寫完后馬上和他校對。

「好啊！」張志玲笑容愈發溫柔：「很久沒有人為大姨唱歌了，大姨聽著呢！」

歌聲停止，馬小龍睜開眼睛，用力拍手：「好聽，真好聽。」

還好，那年教師節過後，老師靠著『收禮』，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光，把馬小龍這一波學生扶上馬，送了最後一程。

「我自己來，大姨你也吃。」馬小龍反手給她夾了兩個餃子。

「好好，我們都自己來。」張志玲笑的格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