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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暗中忖道：「這人竟有本事跟到這裏，藏身暗處，他要不出聲，我們根本就難以發現他。他既主動發聲，應當並無惡意，況且，彤兒親眼看到他殺死鼠蝠雙惡和眾多蠻廷鷹犬，當是同道中人。」

「你當然敢！」師皓譏刺道，「崇仙門乃是天下道門之正宗，無憑無據的，殺個把人，算得了什麼？你要動手殺人，只管拔劍就是。」

師皓悄無聲息的，翻牆而入，藏身在屋檐下，聽著大廳內的交談。

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動容，朝著樹下的青年拱了拱手：「敢問這位義士從何而來，為何到此？」

她自幼在崇仙門修行，無法想象，竟然有人以旁門左道自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她一握腰間劍柄，冷冷的盯著師皓。

其中一人沉聲道：「那小子呢？」

師皓緩緩道：「你們為何要去殺那麗桐縣主？莫非只是因為，她是烏蘇寶騰的女兒？」

邱老道：「這般說來，他昨日雖然保護了蠻廷的縣主，但我們有十多人，盡皆被他傷了手腕，倉皇敗退，卻無一人遇害。聽昨日參与此事的弟兄說，此人劍術，出神入化，玄妙無端。

師皓毫不在意的冷笑道：「怎麼，就因為我來買幾樣藥材，就要在這裏殺了我？」

他們這一路過來，已經是全力防範，沒想到，還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著。

盧彤身穿淺翠裙裳，她親手為這位義士斟了一杯茶，訝道：「六扇門在調查他？他不是為侯府效力的蠻廷走狗么，他昨天連傷了我們十幾人，保住了那個麗桐縣主。」

杜月皎喝道：「不要以為我不敢在這裏殺了你。」

師皓心知，他們並不是因為猜到自己有可能被他跟蹤，所以這般小心翼翼。

頓了一頓：「若是不能說，亦是無妨。」

於是揮了揮手，讓眾人退開。朝這青年拱手道：「義士裡邊請。」

稜角分明、鷹鉤鼻的青年，在那兩人的身後悄悄的跟著。

——

錦都地處西蜀，就地理ｈｅtuｂoｏk•cｏm•cｏm位置來說，遠離腹里與江浙、湟東等幾個行省。

師皓點了點頭，道：「邱老，彤姑娘！」

而官府與權貴，永遠也看不到這些人，他們的生，他們的亡，彷彿只是陰影里隨風飄起與飄落的塵埃，永遠不會被那些金碧輝煌的光芒所照耀。

師皓慢慢的搖了搖頭：「目前看來，應當不是。昨天他只是以小翰山城少城主的身份，受到邀請，恰好赴會，然後被無端捲入。

另一人恨聲道：「看起來是跑了，可惡。」

邪影易容術的易容，自然是有限制的，它無法太過細微的控制自己的面部，進而完全模仿其他人。

利用他們的氣機牽引，師皓始終綴著他們。

他悄悄發動追魂鎖魄的心法，感應著周圍的氣機，終於鎖定的目標。

師皓心念一轉，忽道：「這可未必！」

此刻，從屋內快速竄出的幾人，先後將那樹下的青年圍上。

「他既有這般本事，若是一心殺人，我們的人，恐怕也難以全部退走。看來此人是敵是友，還有待觀察，很可能真的只是恰逢其會，被迫捲入。」

師皓沉默地走在回住處的路上。

這些華夏子民，生活在華夏的土地上，卻從生到死，都逃不過異族的欺壓與凌|辱，生得卑微，死得可憐。

只見有一人立在樹下，樹葉在風中婆娑，葉影落在他的身上，斑斑駁駁。

「我們埋伏在崇仙門中的線報，只來得及透露出些許線索，讓我們知曉這實驗名為『封神』，隨著它的成功，極有可能徹底改變武林勢態，讓蠻廷與崇仙門真正統治天下武林，但是在想要帶出更多線索時，他就被人殺了。

踏過一座石橋，旁邊是推著攤車的小販，到了橋的另一邊，景象煥然一新，紅樓青院，寶閣香車，宛如到了不同的世界。

一名青年女子飛出，抓住飛刀，飄落在地。

他們看了一眼這人，沒有去管他，繼續往前飛奔，直至出了巷子和_圖_書。

可以看出，那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本能的反應。

師皓感覺自己被注視的軀體，也如同他們的目光一樣冷，卻無法壓抑住內心深處憤怒的火焰。

老者見他只報了一個姓氏，也不以為意。畢竟兩邊人彼此不熟，自不免各有防範。

這使得，這兩個人路上不斷回頭，避免被人跟蹤，卻完全無法發現他。

即便那些官兵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也不是為了搜捕他們而出現，他們仍然不由自主的這樣子做了。

廳內並沒有太多的東西，簡陋的木桌，幾張木凳，木桌上有陶瓷茶具，旁邊置著一些粗茶。

師皓痛恨自己，無法為這些人做些什麼。

——

師皓道：「什麼秘密？」

杜月皎雖將劍拔出一半，殺氣凜然，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動手，只是眉間的怒火，愈發的明顯。

邱老低聲道：「事到如今，我們也不瞞義士。我們並非要殺她，而是想要抓她，我們想要以她的性命，換取崇仙門明昆觀的一個秘密。」

不再理她，直接踏步前行。

不得不說，火魅女教給他的，真的都是相當實用的江湖技能。

這些流民無處可去，大多擠在這種無人關注的區域里，每日都有人死去。

過了一會，那兩個人奔來，東張西望，怎麼也沒有看到人，又一同奔入小巷，跑了一陣。

他們看著樹下青年，又驚又疑。那老者快速往青年女子看了一眼：「你認得他？」

跟蹤他的，有兩個人。師皓在一個攤子前轉身，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人很快的藏身在百姓間，避開他的視線。

直至來到一處大院，這兩人閃了進去。

到時他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是以先在這裏，藉著另一個身份撇清。

師皓腳步一閃，趁著他們避開官兵的那一瞬間，閃入了另一條小巷。

走了一段，隱約間，他生出感應，覺得有誰在注視著自己。

除了那兩名男子之外，還有一名身穿長袍的老者，與和-圖-書幾名至少擁有九品之實力的武者。

老者道：「老朽姓邱，大家都叫我邱老。」

師皓就是擔心這些人，特意去找他這個「蠻廷走狗」的麻煩。

邱老與盧彤對望一眼。

師皓沉聲道：「你們為何要跟蹤小翰山城的少城主？」

穿過這片籠罩在陰影間的區域，周圍全都是木然的、對生活完全失去希望的眼神。

師皓心中疑惑，這女子的聲音，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的。

師皓心知，這些人暗中自有組織，此刻因為隱於暗處，消息略有閉塞，但卻早晚能夠查到在紅山出現的自己的身份。

進入僻靜之處，這兩個人的步伐也開始加快。

「可惜，我們雖然經過了精心準備，卻在關鍵時刻，因為那小翰山城之少城主的干擾，而功虧一簣。」

隨著這老者，一同進入廳中。

「我們遇到了昨日紅山上出現的那個蠻廷走狗。」其中一人狠狠的道，「我昨天雖然沒有上紅山，但是老楊認出了他，他的手腕就是被那傢伙刺傷的。」

杜月皎哼了一聲，劍鋒拔出一寸，鋒芒畢露：「說！你混入侯府，昨日勾結歹徒，裝作救我師妹，到底有何目的？」

又有一陌生的老者聲音響起：「你們小心些，可不要反被他給跟蹤了。」

她驚訝道：「是你？」

最終，她寶劍一收，鏘然震響中，劍鋒入鞘：「哼！無膽的旁門左道！」轉身離去。

但是這些日子，從東面來的流民，是越來越多了。

周邊的其他武者，雖然將他圍住，在得知他是救下那兩個孩子的「義士」之後，態度俱都變得和緩。

有時候，這兩個人也會突然停住，閃在陰暗處，確定無人跟蹤，方才繼續前行。

有一隊官兵走過，那兩個人在官兵路過時，全都下意識的轉過臉去，背對官兵。

而是因為他們的生存環境，使得他們必須無時無刻，保持著足夠的謹慎。

他們無法找到目標，也只得作罷離去……

老者請他入座，道：「能否請教義士高姓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名？」

那女子收起飛刀：「他是自己人！就是這位義士，在亂棋山上殺了鼠蝠雙惡和那些蠻廷六扇門鷹犬，救下了那兩個孩子。」

邱老搖了搖頭：「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們有線報，崇仙門明昆觀，暗地裡與蠻族豪門月可台氏，進行了一項秘密實驗。據說，那原本是沒有多少可能性的假想，剛開始時並不被重視，結果卻意外的成功了。

師皓環顧一圈，那青年女子，正是在亂棋山中以飛刀暗襲，擊殺了趙海松的勁裝女子。

師皓拱手道：「請！」

但在幾個關鍵地方，將面部的肌肉進行改變，比如墊高額頭，加寬鼻樑，讓面部的輪廓面部更加分明，就已足夠讓人覺得「這完全就是兩個人」。

師皓心中忖道：「不像是崇仙門的人，莫非是六扇門的眼線？不……不像！」

那兩名男子彼此對望，盡皆驚駭。

追魂鎖魄步，則可以直接鎖定其他武者的氣機，此時此刻，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僅僅只是憑藉著氣機的牽引，便可以鎖定這兩人的位置。

師皓淡淡的道：「我姓昊！」

師皓看向那老者，緩緩道：「抱歉，這兩位大哥在街上所跟蹤之人，與我乃是同一目標。我不知他們是敵是友，所以暗中跟隨，驚擾了眾位。」

師皓皺了皺眉，臉上那略顯陰沉的鷹鉤鼻，也愈發的陰狠凌厲：「封神實驗？」

師皓不屑的道：「你既認定我與那些黑衣蒙面的歹徒一同演戲，我又有什麼可說的。你若有證據，儘管通知六扇門，讓他們來抓我就是。」

竟不理她，繼續往前走去，直至穿過小巷，轉彎而出，進入殘破髒亂的大街。

緊跟著便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說那人非常厲害，昨日的計劃，本該是毫無差錯，卻被他一個人給破壞了。你們沒有去找他麻煩吧？」

卻是將自己的名字「皓」，轉了一個諧音。

雖然只是匆匆的一眼，師皓還是看出，那是兩個男子，穿著底層老百姓所穿的褐色布和圖書衣，相互之間保持著距離，又都戴著斗笠。

「我原本以為，跟蹤他的兩位大哥便是六扇門的人，直至認出這位彤姑娘的聲音，才知誤會。」

倒不如提前說出，當作是他這位「昊義士」的善意。

此人之能力，當真是不可思議。

邱老道：「小翰山城的少城主？原來昨日在紅山保護蠻廷郡侯烏蘇寶騰之女的，就是小翰山城的少城主？據老夫所知，小翰山城並非武林門派，想不到他們的這位少城主，竟是如此了得。」

他緩緩道：「不錯，我聽聞，六扇門裡的蠻廷鷹犬正在調查他的武功來歷，是以也暗中跟隨，看看此人到底有何隱秘，不想遇到你們的人。

他聲音一出，屋內幾人都嚇了一跳，嗖嗖嗖的勁風聲疾響，又有一隻飛刀破窗而出，轉了一轉。

「不管是侯府還是六扇門，事先無人知曉他會武功。我也正是因此，對此人產生好奇，想要知曉他的師門背景，方才偷偷跟蹤。」

另一人答道：「我們跟蹤了他，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可惜路上跟丟了。」

邱老道：「義士主動出聲，讓我們知曉義士到此，可是有事相詢？」

對面走來一名青年，看上去與他們的目標差不多高，但卻是稜角分明的面貌、稍有一些明顯的鷹鉤鼻，並非他們要追蹤的人。

師皓走在這條貧民所居的街頭，又臟又亂的一條街，兩側擠了許多人，有衣不蔽體的流民，也有骨瘦如柴的孩童。

那兩人道：「邱老放心！」「我們這一路上都很謹慎，確定沒人跟著。」

「明昆觀因為前兩天的一場失竊案，戒備森嚴。我們無奈之下，唯有去抓這位麗桐縣主。她是明昆觀散人桌慕蘭的徒弟，同時又是烏蘇寶騰的千金，只要抓了她，或能逼迫明昆觀，以那『封神實驗』的隱秘進行交換。

旁邊那青年女子微笑道：「我叫盧彤！」

師皓那傲然的語氣，令杜月皎眉頭上挑，分外惱火。

語氣中故意帶著一些不滿，似是瞧不起這等牽連無辜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