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倒是不知不覺間，你也打出了一些名氣，『夜百合』這名號出現時，其實大家也都知道是你。不過那個時候，你還在南方，然後兜兜轉轉的，又到了北方來，大傢伙兒偶爾遇到，都說你這丫頭，特別能跑。」

「倒也有些道理！」侯伯民將旱煙往石上翹了翹，但點燃的煙草抖了個乾淨。他站了起來，負著手，看著遠處天地間，那殘存的一絲淡黃色餘光，「說起來，丫頭，不知不覺，你在我們這旁門左道的圈子裡，也混了不少年了。

川道人心知，沒有時間拖延，集結起武當觀里的武者，與侯伯民一同往南宮山趕去。

到了夜裡，山間愈發的涼。夜風呼呼的刮過，周圍的樹木婆娑亂舞。

此刻的他，放空了思緒后，那沮喪的心情，也逐漸變得平復。

忽的，身邊傳來侯伯民的冷喝聲：「停住！」

川道人等聽到動靜，也紛紛出屋。

急速出門，到了外頭，看到打開的大門處，兩名巡夜的道者攙扶著一名疲憊不堪的青年趕來。

卻聽一聲長笑：「好眼力！」

有急促的破空聲往道觀接近，有喝問聲響起。

林子里傳來嬌笑聲：「這樣子都會被你發現？」

又有數十名武者湧出，這些武者盡皆穿著黑色勁衣，其中絕大部分人，手臂上盡皆持著鋼弩。未持鋼弩的，殺氣騰騰，顯然更是好手。

走到半途，看到前方，「猴盜」侯伯民坐在石上，抽著旱煙。

侯伯民笑道：「那和*圖*書也沒有多大！唉，這個圈子裡，大家都是東奔西跑的，偶爾才能夠聚上一聚。後來，死了一些人，也加入了一些人，大家都很忙，雖然認識了這麼多年，真正算起見面的次數，其實也沒有多少。

「怎麼回事？」師皓踏步上前，沉聲道。

冷風猶如化作無形的冰刀，颳得他皮膚溲溲的涼。

侯伯民呵呵的道：「我們這種江湖上混的，今日生不知明日死，多少次刀山劍林里都爬過來了，還會在意這個？」

許小雁道：「那個時候，也沒有多小，已經九歲了。」

她輕輕一揮，素劍連劍帶鞘，在她身周輕巧的旋了一旋：「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了。」

侯伯民駝著背，從她身邊慢慢走過：「等你回來，有時間再跟你說吧。你不是要去辦事兒么？去吧！唉，你這性子，還真是沒什麼變，心裏的事情都不說，就想著偷偷摸摸，自己把別人的忙幫了。

——

隱約間，他聽到，山腳下傳來馬的嘶聲，這嘶聲過後，帶著渾濁的嘭響。

布裙少女低聲與她說了什麼，然後，瘦小的女子從他的麻袋裡，掏來摸去。

杜月皎道：「師大哥，你自己小心。」與香菇快速去了。

——

「出事了！」師皓快速穿衣。

動作好快！師皓再次感受到了漢陽幫那雷厲風行的霹靂手段。

「小雁呢？」他問道。

侯伯民盯著前方，他的目光，往前方的暗林掃視，他的耳朵，微微和-圖-書的顫動著。

「那即便是拋卻了這身老堪的軀體，仗著這點不足憑恃的微小本領，也得好好的看著來。

「必須要儘快支援宮家！」師皓看向川道人，「宮家寡不敵眾，且缺乏高手，若是放著他們不管，他們怕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看著侯伯民：「閣下似乎不是巴山人士，何必要為巴山各寨，拼死拼活，枉送性命？我看閣下頗有見識，漢陽幫正是用人之際，閣下何不加入我們漢陽幫？等我們一統巴山漢水，必然不會虧待了閣下。」

趙玄鼎負手道：「好！好！好！」

布裙少女道：「等我？」

他心知，能不能及時保住宮家，重點全在他這一邊，心急如焚。

他必須要儘可能的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而前路渺茫，他也不知道，他能夠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呵呵，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那人將你帶到大傢伙兒面前時，你那瘦瘦小小的，一聲不吭，連著幾天都不說話，大傢伙兒，都還以為你是一個啞巴呢，沒想到越長越大，沒用的話，倒是越來越多了。」

月色還算皎潔，卻因為這份皎潔，在這片崇山峻岭間，倒下一片片陰影，將目光所及之處，用光和影，切割得支離破碎。

侯伯民嘆氣：「過獎了，我這個小老頭兒，其實也沒啥本事，不過就是一個下九流里混日子的老賊罷了。既然有人給了我這小老頭兒，一個投資他的機會，而小老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兒也想看看他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有埋伏！」侯伯民駝著背，淡淡的道。

師皓看著侯伯民：「侯老伯，你與觀主帶人先趕往宮家。」

夜色逐漸變得深沉，屋子裡，師皓摟著月皎，躺在床上。

睡夢中，少女輕巧的翻了個身，纖細的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剛才那激烈的摩擦間，她肌膚散出的幽香，溢滿了屋子。

許小雁持著素劍，從幽暗的林中走出，站在銀白的月色間。

川道人頓住身形，低聲問道：「怎麼了？」

川道人帶著觀中眾道者，往南宮山急速趕去。

侯伯民背對著她，一邊往道觀走去，一邊向後抬了抬手：「等你回來再說！回來再說！」

此刻的師皓，終於冷靜了下來。

穿梭在光與影之間的他，就像是在雲端與深淵中遊走。

「江湖中人，命不足惜，就是跟著那小子來，說不定還真能夠混個偉大前程！呵呵，其實老夫還是蠻期待的！」

杜月皎道：「師大哥，你呢？」

忽的，師皓頓住，他的目光往側面的林子掃視。

許小雁轉身，看著他馱著的背影，忍不住叫道：「老猴頭，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只見一人，在長笑聲中踏步而出，正是「鼎定峽關」趙玄鼎。

「老猴頭，你在這裏做什麼？」布裙少女叫道。

在眾人沉默的趕路下，他陡然一喝，令所有人心驚肉跳的，停了下來。

「現在想起來，當時那人將你帶到我們面前時和_圖_書，你還是只是個小不點兒。」

「想不到，就算這樣，都還是瞞不過閣下。」

許小雁笑道：「只是出去轉一轉，做點事情。還有，旱煙對身體不好，要少抽點。」

「漢南三凶！」那青年喘著氣，「漢南三凶帶著大批人，夜襲南宮山。族長讓我趕來求援！」

師皓道：「我還是要再往神農寨一趟，敵眾我寡，神農寨若是不肯援手，我們根本沒有勝出的可能。」

師皓拍了拍少女的裸背，翻身下榻。

許小雁盯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緊跟著卻露出詫異的神情：「小雁？」

師皓環視一圈，見侯伯民、香菇也都從各自的房間里出來。

許小雁道：「老猴頭，你是不是真的老了？怎的今日特別話多？」

侯伯民呵呵一笑：「當然是在等你。」

瘦小的女子抬起頭來，看著布裙少女。

趙玄鼎往侯伯民看了一眼，道：「我已足夠小心，雖是埋伏在這，卻先一步，讓人用神通將這片林子里的夜鳥提前解決掉，就是怕我們的人，一不小心驚動夜鳥飛起，被你們發現。

他自己的房間里，月皎匆匆穿衣而出。

師皓訝道：「你在這裏做什麼？」心念微微一動，又往神農寨的方向看去：「不，我應該要問，你做了什麼？」

杜月皎道：「哼，這個時候跑掉！」

此刻的師皓，依舊沒有太多的信心，他只知道，事到如今，不能退卻。

或許，這種如履薄冰的感覺，才是真正的江湖？

「怎麼了？」杜www.hetubook.com.com月皎用手捂著被頭，掩住胸口，睡眼朦朧的問道。

侯伯民負著手：「實際上，是有一個消息，本來想要跟你說的。但是現在，你難得安定下來，身邊也算是有伴，那師重雲看起來也還好，是個有出息的人。所以想著，到底要不要跟你說。」

侯伯民緩緩道：「夜路走多了，自然是比其他人更加註意一些。你們提前處理林中夜鳥，避免夜鳥驚起，的確是有夠細心。但是另一方面，有些夜鳥是會在夜裡發出叫聲的，就因為你們將它們全都處理了，致使前方這片林子，相比起我們沿途而來的其它林中，又太過安靜了。

少女接過那藍色小瓶子，轉身往遠處走去。

「月皎，香菇姑娘……」師皓看向杜月皎與香菇，低聲交待。

許小雁道：「就是因為，多少次刀山劍林里都爬過來了，所以才更要愛惜身體，沒道理折在這種小地方。」

她摸出了一個藍色的小瓶子，遞給少女，又說了幾句。

她們走後，師皓于夜下，往神農寨快速飛掠。

侯伯民駝著背道：「傍晚離開了，說是有點事要做。」

少女光滑的肌膚，依舊溫熱著他的胸膛。朦朧的月色，覆上了窗檯，窗檯內側，也落下了一小塊銀白。

侯伯民抬起頭來，往她後方的道觀看了看：「丫頭，你這又是去哪裡？」

川道人暗自心驚，若不是有這位「猴盜」及時提醒，他們就這樣闖入埋伏，周邊利弩齊發，他們怕是損失慘重。

「反過來，這也是一個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