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剜初心

作者:唐家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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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密室玄機 2、故人來訪

第七章 密室玄機

2、故人來訪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吳越斜倚在葡萄藤下,一身素白的長衫無風自動,平添了一抹說不出道不明的儒雅溫潤。
霍青桑穿著單薄的月白袍子坐在院子里的迴廊下,一輪彎月掛在樹梢,手裡的酒還溫熱,人已經不知神遊到何處。
他突然生出一絲不悅,重重把地酒杯放下:「他對你不好?」
她點了點頭。
在燕山受傷與之相處的那段時間,霍青桑是快樂的,甚至是恬淡的,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過,如果不回皇宮,她會一點點地沉浸在他所編織的夢幻般的平靜生活里,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子,做一個被人溫柔呵護的女子。然而事實上她比誰都清楚,這個人太過神秘,太過飄忽不定,他的突然出現、慕容無風的突然死亡,這些都不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酒席散去,西涼使臣被安排在皇宮外院的同方閣。同方閣之所以叫閣並不是因為它面積小,而是因為它是由八個樓閣組成,樓閣環繞一水碧湖,形成包圍之勢。同方閣是歷代大燕國招待外來使臣的地方,即屬於皇宮,卻又與內院相隔,並守備森嚴,畢竟離內宮稍有些近,又是有外男出入的。
吳越,不,該說是慕容無樂笑了:「男人都不喜歡太過於聰明的女人。」
這是個品貌極佳的男人,霍青桑心裏明白。可她的心早已給了另一個人,在她還沒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愛情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置於泥潭之中,且一生不能自拔。
是的,不會!
不得不說,這是個集儒雅和俊美於一身的男人,他身上有一種迷惑人的特質,很容易讓女人對其卸下心防,一心倚靠。
他的唇瘋狂地啃噬著她,她用盡全力抗拒,兩個人就像兩隻野獸一樣撕扯,咆哮。
可他們之間註定會有所取捨,比如此時兩人的相見,沒有驚天動地,也沒有詫異茫然,似乎他們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只是誰也不說破罷了。
吳越不置可否地和_圖_書笑了笑:「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也應該明白,總有一天我亦會坐在那個位置上。若是我真的想帶你離開這裏,你可願意?南宮曜不懂得珍惜你,我不一樣,如果西涼必有一后,我希望這個人是你——霍青桑。」
「聰明的女人也不喜歡被男人利用。」霍青桑抿唇冷笑,忽而一揚手,一道寒光閃過。
「南宮曜,你放開我!」霍青桑被他壓在身下,感到他僵硬的身體重重地壓著她,彷彿要把她身體里僅有的空氣也擠壓出來。
「我不過是想帶你離開而已。」他苦笑著說。
吳越坐在使臣中極為不起眼的角落,他低斂著眉,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撫過手中的杯盞,偶爾在南宮曜說話的時候看向一旁的霍青桑,緊抿的唇不經意揚起一抹清淺的笑,讓人如沐春風。
他憤怒地想著,心裏充滿狂躁和陰鬱。他想起她的燕山之行,想起她假裝失憶不願回宮,想起她曾經與那個人有過一段連他都無法參与的回憶,他沒辦法控制內心蓬勃生長的嫉妒,根本無法忍受。
「撲哧!」
他狠狠地瞪著舒蘭殿里晃動的人影,突然覺得胸口彷彿有什麼要溢出來,他已經無暇顧及,他只想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將她捏在手心,不能讓她有絲毫想要離開的念頭,因為他也無法保證他真的能將她留住。也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她太特別了,只要是她一心要做的事,她總是有辦法辦到的,包括離開他。
酒還是溫熱的,人心卻已薄涼。
她忽而笑了,執起酒壺注滿他面前的酒杯:「公子醉了,還是早點休息吧!」說著,起身走出迴廊。
霍青桑不屑地冷笑:「這句話若是吳越說的,我自然會信,可是從慕容無樂嘴裏說出來,我卻不信。」她挑眉看著他,「你不是要霍青桑,你是要幾十萬霍家軍。」
「一個霍青桑,可抵三座城池,如若可以,我願以hetubook•com.com三座城池來換。」
命運的轉輪在她遇見並愛上南宮曜的那一年便已經不可逆轉地啟動了,誰也阻攔不住,只是誰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而吳越的出現把這本就已經混亂的事情弄得越發不可收拾,甚至是逼入絕境。
「不。」吳越一笑,他從來不會抬舉人,他也從來不會為一個女人折服,然而燕山一行,他終究見識到了霍青桑的魅力。她是一個堅韌、獨立、敢愛敢恨,甚至是機智而狡黠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得到這樣一個女人全心全意的愛都應該珍惜。
霍庭東離開汴京的那一天,正是西涼使臣來訪的日子。
「為什麼?」
「你不信?」
「不怕!」
霍青桑一愣,不明白他怎麼說著說著就把話題轉移到床上了?
霍青桑忍不住冷笑出聲:「你到底想幹什麼?」
霍青桑第一次發現,他身上竟然已經隱隱露出一種只有王者才有的霸氣,而這種感覺讓她不安,讓她懼怕。她直直地看著對面神色清明的男人,她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當然她也知道,她是值得的,儘管南宮曜如此怠慢於她,但她的價值確實可以抵得上三座城池,所以,她是有些感激吳越的,至少在他心裏,她是一個值得去珍惜和爭取的人,哪怕只是利用。
在這早春還有些涼意的晚上,他如同忽來的一場夜雨般出現在舒蘭殿,那樣突然,又那樣的理所當然。
霍青桑即便不想承認,但她還是這大燕宮裡的皇后,也確實又回到了舒蘭殿,所以和皇上並肩迎接西涼使臣是再合適不過的事了,只是她不會想到,使臣中會有一位故人。
皇宮是個什麼地方?確切地說,它是一個並不算牢靠的牢籠,因為它困得住人,卻未必困得住心。
然而當一切都歸於平靜,他們又在彼此逃避。
她靜靜地看著他,好長時間才吐出一句:「好久不見。」
看著空蕩蕩的hetubook.com•com床榻,南宮曜狼狽逃離的背影讓她心口隱隱抽疼,眼淚不自覺地溢出眼眶,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吳越抿唇輕笑:「一個能用自己心愛的女人換取安穩帝位的人,兒女情長並不能左右他,只要我提出合理的交換條件,你也可以像當年的蘇姑娘一樣被當成禮物送走。」
霍青桑自然聽過,她在南宮曜的御書房看到過一本介紹這種玄木的古樹,書上說,此木生在極寒之地,三千年樹成,樹皮是血色的,樹葉亦是血色的,唯有花是白色的。傳說玄木的花能解百毒,玄木的皮卻又是天下至毒。
「你想殺我?」他詫異地看著她,伸手捂住頸間受傷的位置,鮮血順著指縫溢出。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你千辛萬苦打造的面具被撕裂后,你會連演戲都不願去做。
她選擇假裝失憶,這種事是瞞不過他的,所以他同她一起演了這一齣戲,同她一起回汴京。她懷疑過他,也提防著他,但同時她又在潛意識裡信任著他。這是一種極為微妙的感情,有時連她自己也看不透。
她倉皇地收起心虛,沉著臉,默默擺弄桌案上的杯盞。
事實上,不管是哪個朝代的皇宮裡,都不可能只有皇上一個男人,否則便也不會有那麼多紅杏出牆的妃嬪了。
霍青桑忽而一笑:「誰知道呢?」
「誰?」他不覺莞爾,「大燕皇帝?」
她想不明白,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索,因為吳越來得太快。
霍青桑淡淡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三皇子抬舉了。」
「撲哧。」
吳越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想接下來要說什麼,好長時間才道:「若是不好,我可以帶你離開,若是好……」他沒有說下去,眸中含笑。
昏黃的宮燈把她的背影拉成一條細長的直線,吳越長長地嘆息一聲,飲盡杯中的酒,若有所思地瞟了眼遠處的月亮門,唇角露出一絲冷笑,轉身如來時一般消失在晦暗的夜色里和*圖*書
吳越會出現在西涼使臣之中,霍青桑並不驚奇,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他為何不以皇子的身份出現?還是西涼王認為並不是時候認回這個他寄予厚望的兒子?
「霍府一別,數月有餘。」他淺淺地笑,走過去,徑自執起酒壺倒了一杯酒。
霍青桑微愣,忽而一笑:「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呵呵。」吳越輕笑,「霍青桑果然是霍青桑,雖然我不曾在戰場上見識過你的本事,但今日倒是明白霍庭東何以對你一往情深了。」
「知道什麼?」
「我信。」她苦笑出聲,「這後宮里要想讓一個女人消失實在是容易不過的事。只是我好奇,你能出得起什麼代價換我,三皇子?」
「那倒也未必,至少我還是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吳越看似無意地笑,目光落在她露出錦被的頸間,一塊塊青紫的痕迹宣示著這裏剛剛進行了一場多麼激烈的歡愛,同時也是一場決裂的角逐。
霍青桑一口飲盡杯中酒:「你就不怕他殺了你?」
她終於錯開了視線,卻愕然地對上南宮曜投過來的視線,冰冷至極,如同一把飲血的刀。
她不是沒有悔恨過,可是當一切塵埃落定,那些誰是誰非又如何說得清?只是她必須走下去,把這條自己選擇的路走完,並非為了南宮曜,而是為了霍氏一族守護了這麼多年的大燕河山。
果然,一道黑影從窗外躥進來,輕輕落在青石板地面上。藉著昏黃的燈光,他的臉顯得越發俊美惑人。不是那本已離去的吳越又是誰?
她話音剛落,果然見吳越臉色一寒:「你知道?」
「你可曾聽過有一種叫玄木的古木?」慕容無樂又道。
他又笑了,目光卻是看著她身下的床,好一會兒才輕飄飄地丟出一句:「你身下的床倒是特別。」
慕容無樂絕沒有想到她會對他出手,躲閃的速度慢了那麼一點,鋒利的飛刀擦著他的脖頸而過,帶起一片血紅,然後死死地釘進和_圖_書他身後的樑柱里。
這是個讓人挫敗的發現,也是讓他覺得無法忍受的現實,他有種惶恐的感覺,這感覺驅使他不顧一切地衝進舒蘭殿,不顧一切地抱住她,不顧一切地吻著她,不顧一切地想要佔有她,這感覺來得太過於突然,以至於他完全無法抗拒。
「出來吧!」她吸了吸鼻子,朝窗外喊了一聲,「我從不知你還有聽牆角的愛好。」
「啪!」霍青桑手裡的酒杯碎裂,碎片刺進掌心。
霍青桑的臉色亦是一變,沉聲道:「他是我哥。」
她是不是愛上那個人了?
「你知道我會來?」他坐在她對面,單手支著下巴,略顯慵懶地看著對面的女人,她堅毅、冷靜,好似從來都是在冷眼旁觀別人的生死離別一樣。
月亮門外,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似乎已在那裡靜立多時,他冷冷地注視著一燈如豆的舒蘭殿,心中已是驚濤駭浪。那個人說,她值得三座城池;那個人說,只有霍青桑配站在他身邊。哼!可他忘記了,霍青桑是他南宮曜的人,生是南宮曜的人,死是南宮曜的鬼。三座城池?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他早已不是當年的少年,他已經足夠強大,他有能力去捍衛自己的領土和女人。
慕容無樂也笑了,只是笑意未達眼底,他說:「霍青桑,你這樣的女人該是留在戰場或是官場的,留在後宮可惜了。」
霍青桑已經無所顧忌了,她覺得在她和南宮曜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牽絆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霍庭東好好地活著。她這一輩子欠了很多人,最為對不起的便是爹爹和霍庭東。這兩個人撐起了她前二十年生命中所有的任性妄為,包容了她所有的缺點,不斷在她身後為她收拾她一意孤行惹出的麻煩,以至於為了她參与了奪嫡之戰,最後把整個霍家都葬送了。
不,她怎麼可以?他不允許,即便是用十座城池來換,他也不會放手的。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下那張大床上,目光一閃再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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