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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小清歡

作者: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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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腳天堂,一腳地獄 03

第四章 一腳天堂,一腳地獄

03

她會突然在人聲喧嚷的教室里看著窗外發獃,和左讓鬥嘴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整個人變得安靜了不少。
溫書眼珠一轉,跟著他一起坐了下來。她再次打破了自己對別人的事不聞不問的原則,主動開口:「你怎麼了?」
餘光瞄到那罐幾乎被遺忘的湯,她拿起端到喻千林面前,問道:「餓了嗎?」
「真不餓?」溫書擰開蓋子,頓時香飄四溢,喻千林的肚子不爭氣地叫喚了兩聲。
喻千林看到溫書愣了愣,臉上凝固的表情有些好笑。他懊惱地看了溫書一眼,一言不發地在武館旁的水泥台階上坐了下來。
溫書想到自己,暗自嘆氣,問:「你為什麼這麼想當警察?」
此時此刻,大概所有的珍奇美味都抵不上這一碗溫熱的湯,所有的溫柔片段,都抵不上有你有我,還有這舞在耳側的軟風和懸在雲上的暖陽。
「等和*圖*書著就是!」
這件事情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溫書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你不是不餓嗎?」
周五放學的時候班主任再三叮嚀,讓他們一定利用周末的時間和家人把志願學校商量好,周一再統一交給她,她也好給每一個學生做出指導。
「就跟那邊的商販買的唄!」
「不餓!」喻千林啞然,這人都不會安慰自己幾句?虧得他這麼照顧她!
喻千林見她一臉糾結的樣子就笑了,他說:「放心! 我是誰?喻千林!總有一天我會說服爺爺的!」說著他又拍拍她的頭。
溫書側頭看著這樣的喻千林,忽然覺得,少年的千般模樣,都只是為了掩蓋他心裏早就泛濫的傷。不過她天性不善言辭,似乎除了當一個聽眾,什麼都做不了。
喻千林說得輕巧,溫書卻不曾想到,天性自在的喻千林,也會https://m.hetubook.com.com有不為人知的疼痛秘密。
「誰說的?你嗎?」喻千林選擇性失憶。補湯燉了很久,是帶著溫馨的濃香美味。喻千林被湯勾得忘掉了那些不愉快,他喝了一口,想了想,放下湯,說:「你等會。」
喻千林抬頭看著天空,忍住鼻酸,暗罵自己矯情。也不知道為什麼,把自己隱匿已久的事情對人說出來,竟有一種異樣的輕鬆。
喻千林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因為我想找到我父母。」
沒有人會知道,原來看起來無憂無慮的他,內里其實也有一處傷心的角落。
溫書早就有了自己打算,盧思寧也不反對,沒想到喻千林和喻爺爺會產生這麼大的分歧。
溫書作勢要喝,被喻千林雙手橫空奪走:「這是阿姨給我的!」
周末,盧思寧燉了補湯,本來準備自己去武館送給喻千林,m.hetubook.com.com溫書聽了,默默提了補湯,說了句「媽,我去送吧」就出了門。連溫書自己都沒想明白,自己怎麼聽見喻千林的名字就主動攬下了這種她以前一定會嫌麻煩的事。
溫書下了車還沒走到武館門口,老遠就聽見爺孫倆在吵架,緊接著喻千林就從武館里沖了出來,怒火衝天的樣子。
說完起身就走,不一會就見他拿著兩副一次性碗筷回來。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和師傅吵架?」
「我兩歲的時候被拐賣了,是爺爺從人販子手中把我救下來的。當初我還太小,不記得家在哪,也不記得父母的名字,警察也找不到我父母,我差點被送去孤兒院,還好爺爺收養了我。」
「幹嗎?」
溫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喻千林,想開口說點什麼安慰他,可她好像連像樣的話都說不出來,她頭一次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嘴笨!
溫書hetubook•com•com想象著喻千林厚著臉皮買碗的場景,老闆估計一臉郁色。她「撲哧」笑出了聲,又趕忙掩下,她看著狼吞虎咽的喻千林,心裏忽地一暖。
人在困頓的歲月里,如果遇到與自己有相似際遇的人,總能輕易產生共鳴。她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喻千林當時的心情。就像她,比成長更早學會的事情,是忍耐。
喻千林抱著小腿,下巴抵在屈起的膝蓋上,露出難得一見的脆弱表情,把自己和爺爺因為志願學校吵架的事情說了出來。
「對啊。」喻千林低著頭,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我知道爺爺也是擔心我,但我從小到大唯一想做的就是當警察!」
左讓送了徐夏夏幾回之後,她舅舅也大概得知了外甥女之前被人圍攻的事情,安排了一輛專車專門接送她。據說,他還幫徐夏夏她爸償還了一部分債務。
「你在哪兒弄的?」
淺嘗輒止的觸摸,卻像羽https://m.hetubook.com.com毛輕撫在溫書的心上,讓她心中的繁雜情緒瞬間消散。
「什麼?」溫書大驚。
她有點蒙:這是什麼情況?好像她被反安慰了?
會和溫書說這些,大概是他在她身上感受到的同類氣息,看似不同實則本質上相似的成長軌跡,讓他覺得她不會是一個會取笑自己的人,也讓他相信她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在我剛懂事的時候,爺爺就把我的身世告訴了我,所以我想找到他們,告訴他們我還活著,並且很幸福!」
她心裏默默地說道:「喻千林……已經沒事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這是你讓我明白的道理。」
徐夏夏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她也回到學校正常上學,雖然免不了還有人指指點點,但她都笑嘻嘻地回敬別人。久而久之,也沒人拿她玩笑了。
想想喻千林剛剛的樣子,活像一頭髮怒的小獅子。
她努力裝得和以前一樣,但其實什麼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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