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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餘夏

作者:葉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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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芒刺 01

第二章 芒刺

01

「你們怎麼來了?」我迎上去問。
這看起來是一場我佔上風的交鋒,實際上我心虛得很。
原來不是夢啊!
在場人的目光像是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朝著顏安言襲來,那些冰冷的、不懷好意的輕聲議論讓她平日總是風風火火無所畏懼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委屈與受傷。
「嘖,胸無大志的女人。」
「蘇北!你不要這麼囂張!」顏安言被我氣得臉色鐵青,除了讓自己聲音大點之外,也找不到反駁我的點了。
「看來某人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林茉茉損我說。
前腳跑進食堂,後腳就暴雨如注,在一片雨幕中,只能隱約看到奔跑的人影,伴著那些奔跑著的模糊身影的是被突如其來的大雨驚到的尖叫聲。
已經入秋,天氣也開始漸漸轉涼,班級里有幾個適應不了這種晝夜溫差極大的天氣的同學,已經開始噴嚏連連。每每遇到這樣的同學,盛一諾總會皺眉把我拉到他身後,我笑他太緊張,他說我太大意。
我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看著他們在窗口來回,嘴角露出微笑。
「你有想去的嗎?」我一時定不下來,於是反問許詩涵。
在我心裏,余夏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是第一個在我悲傷地蹲在樹下大哭的時候對我伸出手的男孩兒,也是我被同學排擠,最先站出來擋在我身前,擋住那個黑板擦的男孩兒。
「蘇北。」
林茉茉又將衣服推給我:「不要,人家盛一諾可沒說是給我的。」
被顏安言這樣看著,我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有些沸騰。原本我看她總是那麼張揚地對余夏示愛也是不爽的,既然她來挑釁了,我沒有理由什麼都不做。
我翻動著手中的各種傳單,把那些看名字完全不知道是幹什麼的統統篩選掉之後還有一大堆待選,這對「選擇困難症」晚期患者的我來說,真是十足的災難。
說完,我就把盛一諾的衣服往林茉茉懷裡塞。
「嗯?」我抬頭看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被卷進了「戰爭」中心。
食堂里的所有人都被這句喊聲吸引,紛紛回頭,像是看一場盛大的演出,而演出的主角,卻因為緊張在舞台上出了紕漏。
「當然有關係!如果你現在告訴我,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余夏在一起了,那我不說一個字立刻轉身離開,以後再也不會糾纏,如果沒有,那就請你離余夏遠點,因為他肯定是我的!」顏安言囂張地拍了一下桌子,引來一陣陣圍觀。
像顏安言那樣表白一次?我想過,可是我害怕,一旦表白就拒絕了,連待在他身邊做朋友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歪頭問林茉茉:「你呢?想好選什麼社團了嗎?」
余夏的表情有殘忍,也有冷酷,他甚至連看向顏安言的眼神都沒有,徑直地坐下,然後輕描淡寫地反問道:「你喜歡我,難道我就要喜歡你嗎?」
見我沒說話,她又說:「難道是因為不能早戀?現在的我們不是已經過了早戀的年紀了嗎?蘇北,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虛。」
「因為蘇北喜歡的人是我呀!」端著盤子的盛一諾出現在顏安言身後,「所以顏大小姐,你可以不要擋著我們吃飯了嗎?」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一個矛盾體不是嗎?一邊迫切地希望獲得對方的肯定,一邊又心疼對方在做出這個肯定時內心受到的煎熬,哪怕只有一點點。
許詩涵沉思了一下,看著我說:「我想去學校電台試試。」
林茉茉興奮地拉著我和許詩涵去湊熱鬧,沒走多遠,手裡就拿了一沓傳單,上面的內容也是五花八門,有一些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
「擦擦汗,不然一會兒出去會很冷。」余夏坐下后遞了一張紙巾給我,我這才注意到因為剛才的緊張、不安,我已經滿頭大汗。
我欲哭無淚,真是無意間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然後自己跳了下去。
「我以為我的行為已經讓你很清楚了,但是現在看來我必須要再說一遍,我不喜歡你,不管你做什麼都不會喜歡。」余夏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感情,卻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戳進顏安言的胸口。
可是我不能說。
那麼余夏,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我本以為顏安言這次的目標是余夏,可自從她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她的目光就一直鎖定著我。
是啊,你喜歡一個人,並不代表那個人就一定會喜歡你……
「我們去買飯,你在這兒乖乖坐著,別和_圖_書胡思亂想,一會兒多吃點肉就好了。」盛一諾和余夏朝著窗口走去,我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來自胸口的暖意驅散了身上的寒冷。
「蘇北,蘇北!」余夏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從痛苦的記憶中喚醒。
天氣像個捉摸不透的孩子,剛還只是陰沉有點風,沒走幾步黑雲突然就壓了下來,風從四面而來,呼呼地吹著,像是在拍災難片一樣。
我這才想起來,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盛一諾是給我打過電話說午飯的事情,我當時答應了,但是睡醒之後分辨不出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就拋諸腦後了。
心裏的那些悲傷情緒,從身體的各個部位抽離,然後縮進了內心深處一個有著堅硬外殼的角落。我抬手擦了擦眼角還沒落下的淚,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給余夏。
即便這樣,我還是要抬頭,像個勝利的女英雄一樣看著顏安言,不露怯意。
「我有囂張的資本,不是嗎?」我笑了笑說。
目光望去,有幾個女生紅著臉從余夏和盛一諾身邊走過,余夏目不斜視,而盛一諾則是對誰都笑眯眯的,看不出有幾分真情實意。
正式開始上課的第一個周末,學校的林蔭道上拉起了各種橫幅,擺起了各種攤位,乍一看去像是動漫展、美食節一般。
我是那麼羡慕顏安言,可以肆無忌憚地表達。
「好啦好啦,你的左右護法來找你吃飯了,那我和詩涵先回去了,你多吃點!」林茉茉把我往余夏身邊一推,轉身拉著許詩涵跑向宿舍的方向。
我心裏雖說有點感動,但又不想顯得曖昧,只能做出有點嫌棄的表情:「得了吧,我可不想穿你的衣服。」
我和林茉茉剛鬧起來,就看到許詩涵指了指前面。
「蘇北,你有想去的社團嗎?」許詩涵問我。
比熱鬧更加讓人感興趣的是製造熱鬧的人。
聽到余夏的這個回答,不只是顏安言,連一旁的我,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我?」林茉茉不假思索地說,「我哪兒都不去,我每天看著你們兩個為了社團活動忙碌,然後我吃吃喝喝睡睡就好。」
「在問我們為什麼來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問你,都這種天氣了,你怎麼還穿著個和-圖-書短袖到處亂晃?你沒發現今天是陰天嗎?」盛一諾說完把自己的外套遞到我的面前。
這一場吵鬧原本可以用簡單的一句「余夏說讓我走我立刻就走」或者是「你問過余夏的意見嗎」之類的話就可以輕易結束,可是我不願意,不願意讓他做出任何一個這樣的決定,即便我知道余夏肯定會站在我這一邊。
她的眼神,充滿嫉妒,還帶著瘋狂。
愛情從來都只是一個人的事情,我喜歡你,你卻沒有責任一定要喜歡我。
看著林茉茉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壞笑,我瞪了她一眼,接過她推過來的衣服,順勢披在了自己身上說:「不要就算了,我正好冷呢!」
「我和余夏是什麼關係,和你有關係嗎?」我這人信奉的宗旨一直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是個細心的人,或許是從我的臉上看出了我的吃驚,不需要我多問,她自己解釋說:「我雖然也想去舞蹈社,但是我不太善於跟別人交際,電台可能更適合我一些。」
「電台?」說實話我是有些吃驚的,她是舞蹈特長生,我以為她的首選項會是民族舞社,沒想到竟然會是去學校電台。
一時間,我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悲傷情緒中,像是渾身所有的毛孔都被堵住,憋悶著,痛著。
「先進去吧!」盛一諾提議。
我忍不住伸手輕輕回了她一拳:「你冷啊?冷就趕緊拿去穿。」
「你……」顏安言回頭看到了余夏,哪怕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大概也能想象到,她聲音有些哽咽地喊著,「余夏……」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能夠很好地轉換自己的心情和表情,前一秒還是滿臉悲傷,后一刻就可以換上笑容。
人聲嘈雜的食堂里,她站在距離我們不足半米的地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些視死如歸:「果然是你。」
我沒有抬頭看余夏和盛一諾,我知道他們一定是滿滿的心疼,臉上卻始終帶著自己常有的表情,不會把心疼掛在臉上。
盛一諾裝病事件之後,我和林茉茉就已握手言和,一段時間相處下來,覺得她這個人並沒有剛開始認識那般囂張跋扈,她直來直往不拐彎抹角的性格,與我也算是搭調。褪去難看的軍www.hetubook.com.com訓服后,她喜歡特別粉|嫩的顏色,像個小公主一樣。當然,前提是不能說話,一旦張嘴,就嘰嘰喳喳的像只麻雀。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些詞用在愛情小說里或許會是一個個很唯美的故事,可用在我身上,是一次次小心翼翼地猜測。
「我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她聲嘶力竭地喊道。
軍訓在無限的疲累中結束,那些在烈日下蒸發的汗水,稍有涼風就感覺是種恩賜的夜晚,高亢激昂卻被我們嫌棄有點俗氣的軍歌,都在時間中暈染成腦海中有點模糊卻久遠留存的回憶。教官在離開時,本以為對於他的討厭,會讓我無心傷感,可是看著他一臉嚴肅地對著我們行以軍禮,並祝福我們擁有遠大前程之時,我還是會覺得鼻尖為之一酸,在同學們的啜泣聲中,我們送走了教官,結束了軍訓,正式開始了我們的大學生活。
我很討厭這種天氣,我無法忘記我這一生最難過的日子就是一個這樣的雨天,悲傷不可遏制地席捲而來,我下意識地捂著胸口,彷彿不能呼吸一般。
盛一諾些微惱怒地瞪了我一眼,眼睛里的失望隱藏不住,我反應過來,發現自己說話有些過分,心裏有些焦急,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我循聲看去,只見顏安言朝我走來,軍訓結束之後兩個班就不會像之前那樣頻繁地見面,她還是那樣,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對余夏表白的機會,大肆說著自己的喜歡。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差點落下淚來,我對他們笑笑,聲音有些有氣無力:「我沒事兒!」
「所以?你用什麼身份來說這些呢?女朋友?好像還不是。追求者?似乎追求者是沒這個資格的。」很多時候我是不太願意在余夏會出現的場合展現自己這一身刺的,可每每遇到他的事情,我就會忍不住露出來,事後會後悔不已。
她沒有再叫囂什麼,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余夏,像是囚禁在地牢的犯人,等待最後的審判。
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她因為不善交際還曾受過別人的欺負,也許電台那種比較簡單,不需要跟太多人應酬和配合的環境更適合她。
昏黃的燈光打在余夏的臉上,他看著我,淡淡笑著,暖意從他的身上www.hetubook.com.com瀰漫開來,我就像是站在了春日的陽光下,暖暖的,帶著一絲清涼。
我現在的笑容就像是一把刀戳在了顏安言的胸口,她指著我,手顫抖著,憋了好久才說出一句:「有本事公平競爭!」
我喜歡余夏,很久以前就開始了。可是他總是那個樣子,對我好卻有著自己的分寸,我不知道他的分寸之間究竟是作為朋友還是對我有那麼一絲絲的喜歡。
許詩涵則是和林茉茉完全相反的性格,平日里穿得很素凈,說話總是輕聲細氣,慢條斯理的,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學霸。
就像是少女漫畫的老套劇情一樣,我喜歡這個男孩,這個看著我時總是帶著淡淡笑意,喜歡對盛一諾講大道理,帥氣的臉上總露出和年齡不符的成熟的男孩。
我心裏開始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這妮子立馬接話道:「哎喲,盛一諾,你怎麼不問問我冷不冷啊?這天寒地凍的,我也需要外套。」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又瞟了我胸前一下,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就連一旁的許詩涵也忍不住淺笑起來。
「自始至終,我們就不可能公平。」我毫不留情地回道。
「呵。」顏安言突然不怒了,反而笑了起來,「如果你真的那麼篤定地認為你和余夏一定會在一起,那麼為什麼還沒有在一起呢?」
盛一諾見我把衣服披上,終於不再黑臉,對我齜牙笑了起來。感受到盛一諾眼中的熱烈,我有些尷尬,別過頭,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余夏,只見他還是如往常一樣,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波瀾,只聽他出聲催促我們:「不是說好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飯嗎?你們走不走?」
他也笑,比剛才燦爛。
外面電閃雷鳴,餐廳里有人在戲謔大喊著:「這又是哪位神仙在渡劫呢?」
別人可能不清楚,我卻明白,余夏是一個溫柔的人,十分溫柔。
一旁的林茉茉還有許詩涵則是露出有些曖昧的微笑,尤其是林茉茉,她那精靈一般狡黠的眸子里,透露出幾分想要看熱鬧的心態。
明明是三個性格迥異的人,此時卻勾肩搭背地一起挑選著社團。
「蘇北,你和余夏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天天在一起?情侶?還是打著朋友旗號玩曖昧?」顏安言質問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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