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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只剩我孤獨離場

作者:葉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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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安小朵哭著說要回來 02

第五章 安小朵哭著說要回來

02

是啊,我把他當什麼?
衣服是很保守的款式,純白色的T恤,黑色外套,黑色牛仔褲,這不是童星雨以前愛穿的顏色與款式。可是我知道,如果那孩子知道她有個親哥哥,親哥哥還給她買了新衣服,她一定會很開心。
天知道他怎麼會打電話給我,怎麼會再次讓他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樣子。
我看著自己綁著厚厚石膏的腳,沒有說話了。
許岩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習慣地勾起唇角笑道:「怎麼,捨不得我啊?」
許岩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臉上的神情依舊很冷漠,還帶著一絲不耐煩:「回宿舍?你一個人能爬上樓嗎?要是你一個人能行,幹嗎讓我幫你?真是一個麻煩的女人!」
我緊握的拳頭無聲地訴說著我內心的掙扎,此刻的我急於找到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他為什麼幫我?
我以為許岩給他親媽的那些錢是他從家裡拿的,因為一個學生能有什麼錢,還不都是家裡資助的。我也猜到他家裡是不會給他這筆錢的,但我以為他是通過不正當的途徑把錢拿到手的,比如欺騙,或者偷,卻沒想到許岩是靠打工賺來的那筆錢。
他明明是把我推向深淵的人,我為什麼會這樣回答呢?
我驚愕地看著許岩,明顯不記得自己神智混亂時竟然跟他說過這些話,一時回答不上來。
「沒,沒什麼。」
我的潛意識裡還是不想欠許岩的,所以想要做點什麼來補償他。
為什麼我每次絕望的時候都能遇到他呢?
許岩看了我一眼,將手中的紙袋拋給我,問:「你想吃什麼菜?」
其實我是真不知道該跟他聊些什麼,第一次在如此封閉的空間里,只有我跟許岩兩個人——原本不該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
是因為我此刻太渴望溫暖了吧?這怎麼可能是救贖呢?把我推向深淵的人怎麼會是我生命中的光亮呢?
「嗯,我在手機賣場做兼職,家裡只給了我平時的生活費還有房租,不過你也知道,我還有個媽要養,那些錢家裡肯定是不會給的,只能自己賺了。」許岩坦然地說道和圖書,冷漠已久的臉上掠過一絲苦笑。
「把衣服換了吧,不然會感冒的。這本來是我買給星雨的,只是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她就離開了。你試試看,不知道穿不|穿得下。我先出去買點東西。」
我是那麼努力在恨他,在他問我把他當什麼的時候,我不是應該想也不想就回答「你是我恨的人」嗎?
這是離學校很近的一個小區,許岩似乎就住在這裏。
我自己都被嚇到了,那麼恨許岩的我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許岩的主動讓我瞬間陷入了手足無措的境地,我看了一眼腳上新綁的石膏,實話實說道:「我的腳受傷了,不想讓家裡人擔心。他們看到了,肯定會讓我請假在家休息的。我怕學習跟不上,拿不到獎學金。」
這裏裝修得很一般,只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里有床鋪被褥,另一個房間空著,只有光禿禿的床板,這應該不是許岩的家,只是他租的房子。
明明那麼討厭他靠近自己,明明那麼討厭他觸碰自己,可是此刻手腕上的那圈紅竟然沒有我想象中的刺目。
那一刻,我放下了對他所有的成見,第一次不用畏懼的眼神看待他,第一次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
許岩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我的腦子裡轟炸開來,我的思緒又一次變得混亂起來,他問我,我把他當什麼?
這就是我的答案。
我對他並不了解,初識時,他的每一次出現都會帶給我驚恐。自從發生那件事後,我看到他,每次都是本能地想要逃跑。我不敢跟他說話,不敢靠近他,生怕他再一次傷害我。
不,他還是欠了我的,只是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彌補了。
不管外人把她說得多麼不堪,我一直知道她是一個很單純的女生,單純得讓人心疼。
「隨便。」我回答道,站在門口細細地打量著屋內的擺設。
路上,神智漸漸清醒的我讓許岩送我回宿舍。
「我……」我猶豫著,心裏隱隱有些害怕。
我坐在沙發上,伸手摸著紙袋裡的衣服,腦海里想象著漂亮甜美的童星雨穿上m.hetubook.com.com這套衣服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肖晶晶說的沒錯,許岩是一個很好的人。
許岩放下東西,驚愕地朝我走來,面色難看地問我。
第一次是傷害,第二次……是救贖嗎?
「你會自己做菜?」我訝異地問許岩,他已經走進卧室關上了門,應該是在換衣服。
我被許岩一把提了起來,後背貼著他的胸膛,窘迫得說不出話來。
「吃快餐還是買菜自己做?」
一路上,我們再也沒有說話,我因為腳傷走得很慢,許岩竟然沒有放開我,也沒有再說一句嘲諷我的話,而是一路緊緊地挽住我的手臂,將我帶到了目的地。
可即便這樣,好像還是有什麼東西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可是為什麼此刻我心裏對他的恨意開始搖擺不定了呢?
「那我呢?簡樂檸,你把我當什麼?」
我困惑地打開懷中的紙袋,望著裏面一套嶄新的女裝,不免有些詫異,一股熱流在我冰冷的身體里慢慢地流竄開來。
許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說道:「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我還要你幫我去照顧我媽的菜攤生意呢!如果你還不進來,我會認為你是想要我抱你進來哦。」
我到底把許岩當成了什麼?仇人,還是什麼?
「我一直把林嘉瑞當朋友,也一直在擔心我重視的朋友一次次拋下我,這就是我難過的原因。我哭泣,是因為我被我的朋友拋棄了。」我專註地看著許岩的眼睛,認真地回答道。
不是!
可是今天,當他冒雨趕到醫院,出現在我的面前時,即使他在罵我,即使他的臉色很難看,我卻覺得那一刻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可親。
可是為什麼我心裏的那股恨意變得不那麼確定了?
我的臉又一次發燙,不自然地轉移開視線,不敢看他此刻臉上那戲謔的表情。
許岩的聲音突然響起,將我的思緒就此打斷。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不自覺地問道:「你要出去嗎?」
許岩像拎小雞般將我直接拎到了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坐下,才折回洗和-圖-書手間洗衣服。
「除了魚,其他的都會做。」沒過多久,許岩打開門走了出來,身上換了一套乾淨的運動服,手裡還拿著一個紙袋,看著依然站在門外的我,說,「你就準備一直站在門外嗎?」
我的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壓著,覺得很悶,神經無時無刻不在緊繃著,整個人顯得很不自然。
許岩已經打開門走了進去,他將鑰匙放在桌上,然後脫下濕透的襯衫,就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轉頭問我:「中午想吃什麼?我去買。」
「買現成的吧,做太麻煩了。」我淡淡地說道,疑惑地接過許岩拋來的紙袋。
那一刻的我只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坐在沙發上發著呆。
看到他那輕蔑的表情,我有些生氣,當即板起臉說道:「以前是挺好的,現在也不差,主要是競爭壓力大了,不過我有信心,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的。」
「你要帶我去哪裡?我要回宿舍,你沒聽到嗎?」看著離學校越來越遠,我終於忍不住大喊起來。
我的衣服已經洗完了,現在手裡搓著的是他卧室里換下的臟衣服。我反正沒事做,而他的卧室門又正好開著,衣服丟在了地上,就撿起來順便洗了。
「嗯。」許岩贊同地點點頭,隨後盯著我說,「那你昨晚等了林嘉瑞一夜,他怎麼沒來接你?你在電話里對我哭著說林嘉瑞說話不算數,他為什麼要丟下你?你哭成那樣,是喜歡林嘉瑞嗎?」
「喜歡」這個詞說簡單卻很複雜,說複雜其實也很簡單,只是誰也無法體會到我對「喜歡」的理解。
我看著他黑亮的眼眸,卻看不懂他的心裏在想著什麼,只聽見他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
偌大的空間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周圍只有許岩在搓洗衣服的聲音,這樣的氛圍讓我有點無所適從。
因為他是許岩,所以我不想麻煩他太多,雖然我已經麻煩到他了,但這並不是我的初衷。
我緊繃的心莫名地感到一陣輕鬆,不用和他獨處,這讓我輕鬆了許多。
過了這麼久,即使我已經努力去淡忘那件事,但我還是害怕,我害怕和他在同和_圖_書一個空間相處。
很久以後,我還一直牢牢地記著他離開時說的那句話,可是當我真的做到了他要求的那樣,一直銘記著今天發生的一切,他卻違背了諾言。
簡樂檸,你把我當什麼?
「我買了蓋澆飯、炒麵、比薩,還有牛奶,都放在冰箱里了。中午吃的時候你自己放在微波爐里熱一下。下午躺在我的床上睡一會兒,無聊的話可以玩電腦,筆記本在寫字檯上。」
可是他並沒有搭理我,而是冷著臉帶我走向和學校相反的方向,我的腳痛得厲害,無法掙脫他緊抓著我手腕的手,只能無奈地跟著他。
「現在就要走了嗎?」我問。
許岩拎著東西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換好衣服,拄著拐杖將臟衣服拎到了洗手間,靠在牆上,動作艱難地洗著衣服。
許岩打開門走了出去,沒再回頭看我。
「你成績很好嗎?還想著拿獎學金。」許岩嬉笑著問我。
被林嘉瑞一次次傷害過的我竟然變得如此脆弱了嗎?脆弱到飲鴆止渴,連魔鬼的溫暖也去貪戀了嗎?
面對許岩,我卻尷尬得說不出心底的那些小心思,臉上也不由得開始發燙了。
「你是把被丟棄的我撿起來的那個人。」紛亂的思緒突然停止,我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
「還可以坐一會兒,十點鐘才做事,走到那裡只要十分鐘,現在還不到九點。你想跟我說些什麼?」沙發的另一端忽然凹陷下去,許岩就坐在了我的旁邊,靠在沙發上對我說道。
對,就是因為他需要我去幫他照顧他媽媽的生意,所以他才幫我的,一定是這樣。
至於我喜不喜歡林嘉瑞,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我喜歡林嘉瑞,但不是男女朋友之間的喜歡,只是普通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我喜歡他帶給我的溫暖,不喜歡他老是整我,貪戀他照顧我的時光,懼怕他拋棄我的日子。
我下意識地往沙發邊上挪了一下,想儘可能離許岩遠一點。
我此刻仍記得他的擁抱,是溫暖的,強有力的。我忍著怒意卻沒有拒絕他。
許岩將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嗤笑了一聲,說道:「你沒什麼跟和*圖*書我說的,我倒有,你為什麼沒回家?不是放假了嗎?」
許岩終於鬆開了我的手,看著被他過於用力而抓得通紅的手腕,我的心情很複雜。
我不能這樣,可是他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還要幫我?
「你在做什麼?」
我站在門外,心裏默默地自嘲著。
這樣想著,我終於安心了一些。
我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把我從醫院接出來,而我幫他洗衣服,這或許也算是互不相欠了吧。
許岩見我沉默,也不再說話,只是冷哼了一聲,繼續扶著我往前走。
裏面什麼設施都有,只是少了些人氣。
「不要!」一聽到他說要抱我進來,我趕緊拒絕了,然後走進房裡。
是這樣嗎?他如果不好,為什麼要來醫院找我呢?聽到我的哭喊,他為什麼會冒雨趕來呢?他曾經很恨我,把我當作害死他妹妹的兇手,對我做那樣的事,可是他為什麼會在我絕望無助的時候出現呢?
而我,也並不想給他彌補的機會。
「就放在那裡吧,我自己洗。」
話語剛出口,我便睜大眼睛盯著許岩。
許岩陰沉著臉說道,伸手粗魯地搶過我手中的襯衫,丟進了水池,有些蠻橫地將我推出了洗衣間。
我恨過他,怨過他,怕過他,也同情過他,甚至在他趕到醫院拉起我的那一刻,我感激過他。
「我喜歡這個答案,簡樂檸,你要一直記住這句話,是我把被丟棄的你撿了回來。」許岩臨走之前,微笑著對我說道。他似乎並不在乎我說出那個答案后無比懊惱的神情。
失去了牆壁的支撐,單腳站立的我瞬間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沒站穩,就要向地上倒去。突然背後一隻手抓住了我,我的耳邊響起了少年無奈而又微怒的聲音:「在醫院滾地板還沒滾夠啊?還想滾?」
我沒料到他會跟我解釋這麼多,但是他的解釋讓我終於找到了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他還有個媽要養。
當我一次又一次地被丟棄,許岩一次又一次地將我從絕望中拉回來;當我漸漸地依賴上了那個少年,以為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丟下我時,他卻毫無預兆地將我丟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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