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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小慕。」

慕靈素聽不清俞凜之的醉話，想湊得近些聽個明白：「何事？」

慕靈素被這種親近得過分的動作嚇得不輕，彷彿有一個重物從高空中直直墜下，擊中她的心臟一般，她有了一種想迴避的衝動：「俞凜之。」他的名字脫口而出，下一句竟不知該說什麼。其實她知道自己應該掙脫他的手，可是她並沒有。

他轉過頭去，想看著慕靈素好好說話，眼前虛化的重影卻讓他心煩意亂。

沈清渝對她的發言置若罔聞，又轉頭跟蘇提伽把酒言歡。

他眨了眨眼睛，並不能消除重影。俞凜之有些急躁，想讓慕靈素不要亂動，於是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含糊不清道：「莫動。」

「真是不守婦道，難怪她二十三歲了還沒嫁人。」她不屑道。

沈涵嫣在一旁看見哥哥的反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她眼裡呈現的便是俞凜之和慕靈素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景象。她一向厭惡慕靈素，所以時時刻刻都記得在哥哥面前告慕靈素的狀，這個時候對她而言簡直是絕佳時機。

這怎麼可能呢？

沈涵嫣一hetubook.com.com向見不得皇兄和慕靈素共處，急不可耐道：「十一哥哥，嫣兒也要同去！」

慕靈素本想在自己房裡吃廚房開小灶做的晚飯，筷子還沒拿起來，就聽到俞凜之在她門口敲門：「我在家中請人吃飯，做了幾道蘇菜，可想吃？」

「莫胡鬧。」沈清渝神情嚴肅，語氣也嚴厲起來。

蘇提伽指著牌子笑道：「是貴霜王族的信物，我常年在王宮行走，為了方便，王就賜了我這塊牌子。」

這邊廂慕靈素正在努力掙脫陳年舊事，而那邊廂，俞凜之正忙著把酒言歡。

俞凜之本就醉了，起來時渾身無力，只能倚在慕靈素身上靠她扶起來。慕靈素顫顫巍巍地扶著他站穩，招呼俞府的管家過來幫忙。

席上自是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你……」沈清渝這才正眼看他，一個恍然發覺這人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何時何地見過。或許是行走西域販賣貨物的時候打過照面，也可能單純地認錯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身份不簡單，於是他改變主意，「如此也好，一起喝一杯吧hｅtubｏoｋ•com.ｃｏｍ。」

慕靈素起先苦苦勸了俞凜之許久，不想讓他喝太多。可是今天不知為何，他一意孤行，一杯一杯地飲，一壺葡萄酒很快就要見底了。她一看俞凜之已經醉態全露，心裏愈發著急：「哪知他們說甚，你還是快去歇著的好。」

兩個人認識這麼些年，他握住她的手可不止這一次，但是她能感覺到，這一次跟以往所有都不一樣。可她說不清楚哪裡不一樣。

兩年前，他在西域被貴霜的一批劫匪打劫財物，腦部受到重創，忘記了當時很多事情，隱隱約約想起來這個圖案曾是某個組織的信物，但是再往深了想，大腦就一片空白。

俞凜之視線朦朧地看著眼前神色局促的女子，她本長得並不艷麗，可是現下映著周遭的燭光，他竟看出幾分絕色美人的韻味來。

沈清渝正和蘇提伽喝得高興，一抬眼看到慕靈素把俞凜之抱在懷裡，心裏突然一痛。但是很快他就強迫自己將這種感覺壓制下去。自不久前他們談過以後，他已經接受他和慕靈素之間不再回到從前的現實。她的事，他不應該關心，更不hｔtps://ｗwｗ•heｔubｏoｋ.ｃoｍ•coｍ應該干涉。

沈清渝在席間正喝得高興，見蘇提伽遞上這麼一塊做工精緻的牌子，二話不說便接下了，嘴上道：「蘇兄過謙了，我哪裡捨得勞煩你。」正要說些別的客氣話，沈清渝卻覺得這塊牌子他在哪裡見過。獅子圖案，玄鐵材質，兩側有貴霜文字，大約是兩年前他在西域被劫那一回見過的。

「我……」俞凜之將嘴唇挨著她的耳朵，「我喝多了，求求你扶我回去。」

沈清渝本想拒絕，卻被一旁的蘇提伽接了話頭：「原來竟是宮中來客，我一個異族之人竟有幸得見天子後裔，真是意外之喜。」他向沈清渝拱手道，「還請王爺賞光。」

她正要答應，就聽到隔壁房間房門打開的聲音，然後就看見永嘉公主和宜陽王出來。沈清渝看到俞凜之過來，還以為他是來找慕靈素的，故沒有打算打招呼，一言不發地招過沈涵嫣，想帶她走。

蘇提伽常年在邊境行走，自然是深諳結交達官貴人好辦事的道理，所以當他知道沈清渝的真實身份，下意識地就想與沈清渝結交。

蘇提伽一心想和身為王爺的沈清渝ｗｗｗ.ｈｅtｕbｏｏk.ｃom.ｃom交好，於是拿出一塊玄鐵獅子圖案的令牌給他，承諾道：「王爺的生意遍布五湖四海，日後若您的生意做到西域三十六國，一定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到時我必定鼎力相助，萬死不辭。」

「哥哥……」沈涵嫣很失望，偷偷拉住沈清渝的衣角怯怯道，「哥哥，你看，她喜歡的人明明就是個不如你的……」

俞凜之一時喝得太多，雙眼迷離，很明顯已經有些醉了。他看著蘇提伽和沈清渝相談甚歡，偷偷指著二人問慕靈素：「小慕，小慕……他們在說什麼？」

俞府的主人俞見武被抓以來，這是俞府第一次在府中設宴迎客。來者是遠道之客，從西域千里迢迢趕來，帶著一整個車隊的鐵礦石，前來交貨。

他忽而輕輕地笑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喝了太多葡萄酒，把眼睛都喝花了。

沈清渝半信半疑，盯著牌子上的獅子許久，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把牌子收好。

「都這個時辰了，請個勞什子的客，你可別是自己餓了，找我給你的菜試毒？」慕靈素一邊開門一邊耍嘴。

蘇提伽瞧了瞧永嘉公主，只覺得她嬌憨可人，對她好感頓生hetubook.com.com：「公主殿下若是想去，也無妨，王爺不必太嚴肅了。」

「蘇兄，這塊牌子……」沈清渝將牌子舉在兩人之間，問蘇提伽，「是何物？」

看俞凜之的樣子，他委實是喝多了，慕靈素本不想管他，可是又不放心，只能百般無奈地咬牙把他扶起來：「為何不少喝些。」

俞凜之指著異族男子道：「這是我在唐門時的師弟蘇提伽，這一次是來給武林盟送貨，順道過來吃個便飯。」隨後把話題拐回到正題上，「吃不吃？」

沈清渝想了想，的確不宜將妹妹管束得太嚴，於是同意了。

「住嘴。」沈清渝帶著慍怒瞪了她一眼。他從未對沈涵嫣用過如此不耐煩的語氣，沈涵嫣一個激靈，嚇得再也不敢說話了。

俞凜之哪裡知道他和慕靈素之前的對話，見他和沈涵嫣出來了，就順勢邀請：「宜陽王殿下，永嘉公主殿下，可有興趣把酒小敘？」

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幸會。」

「我好得很。」話雖是這麼說，俞凜之的舌頭卻開始打結。

她本以為門口只有俞凜之一人，哪知他身側還站著一個深眼高鼻的異族之人，想來，這便是俞凜之要宴請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