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黃金白璧買歌笑
07
漸漸地，歌聲越來越大，蓋過了她耳邊其他的聲音，包括俞凜之本來就微弱的心跳聲。
慕靈素知道他的意思，是裝作他已經死了，掩人耳目趕緊撤退。於是她再次駕馬，想儘快離開這裏。
「小……小慕，不要，不要害怕。」俞凜之雖然命懸一線，還是不忘緊緊抱住慕靈素，溫柔地安慰她，「你轉過去，就當我死了……」
「m.hetubook.com.com凜之，我們回家了。」
周圍仍然有很多人四處逃竄，她眼裡卻只有俞凜之。
她什麼也顧不得了，死死勒住韁繩才把馬停下來。
不知是不是哪個玉門關充軍的營妓和自己的心上人分別後懷人而歌，在這種荒涼的塞外之地，竟能聽到中原大地上的情愛之歌。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和-圖-書
她小心翼翼地扶好俞凜之，手剛剛環住他的背，就碰到一手的濕熱，再往上一摸，有一支箭插在他的背上，箭頭已經完全沒入，可見射箭之人臂力之深厚。
身為醫者，慕靈素已經見過太多的血腥，但是當她看到ｍ.ｈet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m自己手上沾滿了愛人的血時，還是和常人一樣不知所措。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瑩，會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關外的風聲嗚嗚咽咽，聽起來像是有人在哭泣，或許連老天都知道今天這裡會哀鴻遍野，提前為他們哭喪。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玉門關近在眼前。
慕靈素心中默念聽到的歌詞，在風沙拂面中勉強抬頭睜眼。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有一陣若有似無的歌聲被風沙裹挾，傳到了慕靈素的耳朵里。wｗｗ•hｅtｕbｏoｋ•com•ｃoｍ
慕靈素原本趴著，卻忽然感覺背上被一泓溫熱的液體給濕透了。她正納悶是哪裡來的熱水，電光火石之間，她才反應過來是俞凜之的血。
他抬起綿軟無力的手，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拉了拉韁繩：「趕馬，快趕馬，下山去……去玉門關……」
俞凜之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自己，只能伏在慕靈素背上。兩個人胸背相貼，他尚存的心跳聲在告訴慕靈素，她愛的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