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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他的話就好像給了我當頭一棒，震得我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他說得沒錯，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把這個社會看得很透徹，但其實我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最陰暗的方面去想。我封閉了心門，一點兒陽光都接收不到。

我沒想到沈鬱希會這麼說，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話來回應。

見我似乎醒悟了，沈鬱希留下一句：「先走了，你跟林姐說一聲。」然後就轉身走回了走廊，最後消失在走廊盡頭，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一城燈火回不過神來。

但是，他給我指出來的毛病我好像改不了。

停頓了一下，他才接下去說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你就直接走到了余南笙的對立面。你說她站在道德制高點，視角狹隘，沒錯，但是反觀你自ｈtｔps://wwｗ•hｅｔｕbooｋ•ｃoｍ.ｃｏm己，你也一樣。你用你狹小陰暗的內心來打量這個世界，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是灰色的，你永遠做不到公平公正。余南笙至少在努力，而你呢？你不僅看不到自己的問題，還成天挑別人的刺。

沈鬱希對我來說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存在，每次他都能說我說得那麼狠，但是我都不會對他產生抵觸情緒，反而覺得他說得很對。

沈鬱希走在我面前，一路走到了KTV二樓的陽台邊上。這個KVT剛好是臨河而建，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對岸閃爍的霓虹燈，道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車輛，整個城市看起來很是熱鬧。

「如果你想成為後者，算我看走眼，你趁早收拾東西離開報社。」沈鬱希說起話來總是這ｗww.heｔｕｂooｋ.ｃoｍ.ｃom麼不留情面，如同一把快刀割在身上，刀刀入肉。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說的是這件事，剛才心裏那點兒恐慌和怨氣頓時消散了不少。說到底，他只是擔心我的生活現狀罷了。

即使我一直自詡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但是在他面前，我還是像個孩子。

說到這裏，我的嘴角漾開了嘲諷的笑。

「你還沒有成年，就這麼急著學這些彎彎繞繞？你是想做個有能耐的人，還是做個在職場里混著的老油條？」

其實我真的很努力想得到他的認可，我真的希望能夠用行動來證明他的幫助沒有錯，他的付出是有回報的。可是怎麼辦？我又一次讓他失望了。

我好像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信賴這個世界了。

沈鬱希沒有回頭看我，只用一和_圖_書種冰涼的沒有溫度的聲音說：「你還有錢請喝酒？」

他看人也特別透徹精準，總是能一眼看穿我。

沈鬱希聞言，眉心的結擰得更緊了，他看著我，目光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嚴厲：「陸霜，你知道你有什麼毛病嗎？」

想到他的眼神，我的心裏就好像被人埋進了一根刺，不深不淺地痛著。

我瑟縮了一下，退了一步：「還有一個月就成年了。」

我抿緊了嘴唇，手緊緊地攥成拳頭，良久才為自己辯駁：「你以為我願意這樣？是吃不飽穿不暖、不知道明天該住哪裡的日子把我逼成這樣的！你肯定覺得余南笙特別好吧，但是如果她和我對換一下人生，可能她就活不到現在了。」

大概是因為我真的見識過地獄吧。

但是我知道，人情社會，我請了這次客，以後也ｗwｗ•hetuboｏk•ｃom.ｃoｍ許能給我帶來許多方便。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反問我，一時之間答不上來。

這個事實讓我覺得好笑，原來比正視這個社會的陰暗面更難的是接受這個世界也有溫暖、明亮的一面。要我懷抱希望明亮地活著，真的比要我去死還困難。

沈鬱希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目光變得更加嚴厲了：「你今年才幾歲？」

「你把自己封閉在了對這個社會和世界的仇恨里，你覺得那些比你過得好的人都是欠你的，甚至你從心裏看不起他們，因為他們沒有經歷過你的痛苦。」沈鬱希的目光漸漸鋒利，落在我身上只感覺心驚。

吹了一陣冷風之後，我不自覺地蹲到了地上，用雙手環抱住膝蓋，一股酸澀忽然湧上來。

「這次的勝出只是你僥倖，你褊狹的目光給人一種看問題和-圖-書深刻的表象罷了。時間一長，你只會被你的思維腐蝕，最終變得什麼都不是。」沈鬱希說得很平靜，但是一字一句彷彿有千斤重，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其實這個月算是託了沈鬱希的福，日子確實好過些。但是將來的學費和生活費也會是一大筆開支，按理說我確實不該請客。

毛病？我個性惡劣，心思深沉，算是毛病嗎？

沈鬱希看著我，彷彿一個對學生失望透頂的老師，那種帶著一絲厭煩的目光讓人心涼。

「之前打工的時候攢了一些錢，加上剛發的工資，這個月比較寬裕。」

見沈鬱希沒有馬上回答，我又接著說下去：「沈記者，你也收我做徒弟吧，這樣我保證不去走那些彎彎繞繞。我的天分絕對不會比余南笙差，讓我們公平競爭，將來你可能會知道，我們誰會成為那個有能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