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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給你製造時間。」凌皓辰看著我，勾唇一笑。

裏面真的什麼都沒有了。紀明的笑容不停地在我的腦海里盤旋，就像放電影一樣，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我坐到紀明的書桌邊，打開他的抽屜，看見裏面躺著一個相框。

紀大海低聲說了一句，轉過頭繼續睡。我突然瞧見他的頭上多了好多白髮，忍不住哽咽起來。

我嘆了口氣，關上門走了。

那個時候是我所能記起的最溫柔的時光。

我沒有睡著，但是我很累，沒有回答他。

不要告訴我不好的消息，我求求您了。

他曾經可是這個家的一座大山啊。

「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疲倦啊？昨天沒睡覺嗎？」凌皓辰站在我旁邊，將手裡的書捲成了筒狀。

我回到家裡，家裡也一片冷清，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酒味。灰黑色的沙發上，紀大海躺在上面，滿面通紅，迷迷糊糊地喊著什麼。

凌皓辰靜靜地聽著，然後像變魔術一樣從衣兜里拿出了一個小麵包：「給。」

凌皓辰給我蓋好衣服，然後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哄著我睡覺。這種殊榮，只有小時候媽媽和圖書給過我。

「是！」我連忙答應道，逃也似的趕到樓梯口。

我的心好痛，像是被鐵鉤串起來了一樣。

我聽話地脫下外套，躺在了地上。

照片里的紀明戴著帽子，胳肢窩下夾著一個籃球，正痞痞地對著我笑。

我去廚房將沒有洗掉的碗盤全部收拾好，給紀大海泡了杯醒酒茶，再將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番，就已經7點多了。我洗漱完后，走到紀大海身邊，低聲說道：「爸，我去學校了。」

我的臉燒紅，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把相框拿起來，手指碰到相框後面夾著的字條。我打開來看，眼淚頓時涌了出來。

我跑到紀明的房間，裏面空空如也。

凌皓辰湊近我耳邊低語了兩句，然後將我推到門口。

我的頭皮有些發麻，一開口，聲音就變得顫抖：「紀明！」

「紀青念！」那人還在喊我。

「紀青念。」

「爸。」我走過去，腳撞到兩個酒瓶。

我趴在桌上，月光透過窗欞落在我的身上，真的好蒼涼。不完整的家，最終還是回歸到了不完整，紀明、馬文娟，這些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扮演著或輕或和圖書重的角色的家人，彷彿一夜之間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一絲一毫的消息都不肯給我留下。

「姐姐，我們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面了？爸爸媽媽老是吵架，他們離婚了。我看見你每天回來都直接進了房間，我以為你很累，不敢打擾你。姐姐，媽媽帶我走了，可我不想走，我捨不得你，捨不得爸爸，捨不得這個家。你知道我有多不想長大嗎？大人的心思真難懂。姐姐，你要慢點兒長大，你要照顧好爸爸，媽媽說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我還想著能有一天跟你見面。姐姐，我留了張照片給你，不管是5年還是10年，你要記住我的樣子，記住我是你的弟弟，再見了。」

我在心裏默念著，祈禱著。

我一個人靜待多時，走出門，只見紀大海躺在沙發上抹眼淚。

「爸爸……」我小跑到紀大海身邊，哭著問道，「馬文娟和紀明呢？」

我猛地睜開雙眼，凌皓辰嚇得立即移開，迅速轉過身背對著我，看著書，口中振振有詞：「dangerous（危險），dangerous……」

我被某個人一推，立ｗww.ｈetｕｂook.cｏm.coｍ即站起來答道：「我在！」

我感覺一個黑影漸漸靠近我，溫熱的氣息在我的臉上盤旋。最後，氣息扑打在我的唇邊，我的嘴唇印上了凌皓辰溫軟的嘴唇。

「我想……」我說道，「上廁所。」

我終於失聲痛哭起來，將紀明的照片緊緊地貼在胸口。

我的心裏莫名其妙地慌張起來，我趕緊跑到紀大海的房間，裏面都是零食袋。我打開衣櫃，發現馬文娟的衣服全部不見了，不僅僅是衣服，所有跟馬文娟有關的東西都不見了。

我不想承受這麼多不該承受的。

「您怎麼喝這麼多啊？」我俯下身，伸手探了探紀大海的額頭，然後去廚房給他打水擦臉。

班上一陣鬨笑，計算機老師站在講台上，鏡框後面的眼睛射出了犀利的光芒：「沒睡好？」

馬文娟跟紀明走了，離婚離得悄無聲息——這句話我沒說出口。

客廳的燈沒有打開，我坐在黑暗中，一夜無眠。

我一看，立馬接過來就吃。

今天天氣比較涼爽，站出去也確實挺醒覺的。可是不過10分鐘，我站著都打瞌睡了，沒有意識地打瞌睡。

「哪hｔtｐs://ｗww.ｈeｔuｂooｋ.ｃｏm.com有時間睡啊。」我狼吞虎咽著。

「啪——」我的腦袋被猛地一敲，到手的可樂、雞翅立馬不見了，我有些惱怒，抬頭瞪著眼前這個人，發現是凌皓辰，才嘟囔著繼續睡，「你幹嗎？」

過了一會兒，凌皓辰低聲問我：「念，你睡著了嗎？」

可一到廚房，我就驚呆了。吃完飯沒洗的盤子堆積在水池裡，上面還飛著幾隻蒼蠅。我堵住鼻孔，轉身閃了出來。

「幹什麼？」計算機老師側過頭問我。

我走過去，把紀大海垂在沙發下的雙腿搬上沙發，重新打來了涼水，給他擦臉降溫。我將地上的酒瓶子全部裝進垃圾袋，然後守在紀大海身邊。

早上6點的時候，打瞌睡的我猛地驚醒，連忙俯下身，探了探紀大海的額頭，已經不燙了，看來燒已經退了。

因為一夜未睡，我抵不住倦意，在課堂上打了瞌睡。莫艷艷推了我的胳膊好幾下，我清醒過來，又在10秒之內趴在了桌上。

我老實回答道：「沒有。」

紀大海閉著眼睛，疲憊地說道：「離了……走了……」

「怎麼製造？」我問。

凌皓辰問道：「你要不要先睡一覺？」

我ｈｔtps://www.ｈｅtubook.cｏｍ.cｏｍ很快就又見到周公了，他給我準備了一份香噴噴的烤翅，還有冰可樂。

我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顧及家裡的事情了，每天晚上回家，我都累得直接進卧室睡覺了，突然覺得紀大海好久沒有管我了，馬文娟好久沒有嘮叨我了，紀明好久沒有來煩擾我了。

天知道我即使不喜歡馬文娟，也希望他們不要走，還有紀明，這個平時調皮乖戾但內心格外細膩的小兔崽子。

我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在喊我，便貼著桌子囈語道：「呃？」

「那就站出去醒醒覺吧。」計算機老師說完，轉身繼續在黑板上寫寫畫畫。好溫柔又有力的命令，我迷迷糊糊的，有點兒看不清路，自覺地站了出去。

凌皓辰拽緊我的手腕，將我帶到了廢棄的體育場，然後把校服脫下來鋪在地上，說道：「睡吧，你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著，免得著涼。」

班上的同學再次竊笑，計算機老師吼道：「去！」

「昨天照顧我爸，照顧了一宿，一宿沒合眼，早上還沒吃飯。」我垂頭喪氣地說道。

我的心彷彿一下子被抽空，慢慢地轉身，機械地走進紀明的房間。

竟然不知道攔下馬文娟嗎？明明不想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