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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搖搖頭，從地上爬起來。周遭的人像是幻影一般在我眼前重疊，我尋不清方向，跌跌撞撞地穿梭在人群里。

「嗯！」葉子點點頭，說道，「我爸爸已經幫我聯繫上了B市那邊的舞蹈學院，我想去參加考試，況且……」葉子吸了口氣，有些強顏歡笑，「況且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我才能重新開始。」

我被穆少白逗笑了，沒再說話。

周六，我打扮得簡單得體，先是約上了穆少白，然後一起去了凌皓辰比賽的地方。

我忍不住笑了，指給穆少白看，說：「你看，之前我第一次來看凌皓辰比賽的時候，駱七七和楊言笑就站在那個位置，當時的加油聲中，就數他們倆的聲音最大了。」

「我知道了。」我淡淡地應道。

駱七七曾經說過的話忽然在我耳邊迴響起來。我問葉子：「一定要北上去尋找舞蹈夢嗎？一定要辭職嗎？」

「那也好過你只有250個粉絲。」凌皓辰氣憤地將鮮花砸在我懷裡。

凌皓辰……

「不吃不吃，咱們不吃就是了。」凌皓辰連忙來哄我。

葉子已經去世了，而且是屍骨無存。葉子才25歲啊，這麼好的年華里，她還要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正好我出去的那一天是葉子的葬禮，葉子的爸爸因為工作還沒有交接，所以晚了兩天出門，但是他還沒出去的時候，就聽聞了妻女的噩耗。

葉子「撲哧」笑出了聲，說道：「我又不是駱七七，幹嗎要騙你？」

穆少白也笑了笑，沒有多說，和圖書然後問我：「周六阿辰有場比賽，一起去為他加油吧。」

「我明白。」葉子伸手抱著我，往我身後看了一眼。

我失笑，手指纏著包上的流蘇，都走了，生命里又只剩下穆少白跟凌皓辰，一個我不想傷害，一個我不願辜負。

那一頓飯，我和穆少白足足宰了凌皓辰好幾百塊，凌皓辰在付賬的時候，指著我和穆少白罵了整整半個小時。

我立即站起來，跑到電視機前，只見那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昨日18:49分，CI9171客機因天氣原因而墜毀，無一人生存。」

自從上次跟葉子在酒吧分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找過我。最後一次找我的時候，是來告訴我要辭職的事情。

我坐在觀眾席上，看著前面為比賽歡呼加油的女生，彷彿看見了駱七七。

凌皓辰一臉得意的模樣，說道：「我做了愛心晚餐，特別香。」

我出去的那天，有些睜不開眼。紀大海說我就像是一個被關進小黑屋七天的人一樣，沒精打采，骨瘦枯黃的。

但是，如果真的只是離開，那該有多好。

「下周三下午6點的飛機。」葉子輕鬆地說道。

穆少白的眼神黯然，默默地將手收了回去。然後他一直垂著頭，我看不見他的眼神，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關於離別，我經歷太多，任何生離死別，每一次都會在我的心裏烙下很深的傷口，以至於終於有一天開始變得麻木了。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個優秀的舞蹈家hetubook.com.com，穿著漂亮的裙子在聚光燈下跳舞，多美啊。」

見我不多說話，葉子離開了。

我心裏一慌，連忙將手抽了回來。

可是哄不好啊。

我輕輕呼喚著他，一頭埋進他懷裡，不省人事。

「去了那邊后，你會認識新的朋友。」我說，「你記不記得我，我不介意，但是，我真誠地希望你過得快樂。葉子，你很像七七，所以最初我不想與你交心，但現在，我們彼此已經不能說『不能』的話了。」

「七七……葉子！」我驚呼著，伸出手，在地上抓了個空。

好一會兒后，他哄好了我，低頭問道：「念，你餓不餓？」

我渾身一陣疼痛，這才慢慢醒來，剛才因為這個噩夢，一下子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葉子有些無奈，說道：「打算北上去追求自己的舞蹈夢啊。」

「要。」我和穆少白異口同聲地說道。

穆少白笑道：「那個時候你不也還是個黃毛丫頭？現在都已經出落得這麼水靈了，別人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我看在你這裡是把美容刀。」

我坐起來，疑惑地看著他。

我沒有接，偏過頭，問道：「你還有粉絲啊？」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關切的聲音傳來。

「念……」凌皓辰輕輕地呼喚著我。

話人人都會說，道理人人都懂，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CI79171……就是葉子坐的那架飛機啊！

都離開我吧，不要再靠近我了。

「恭喜。」我微笑著對電話里那頭的穆少m.hetubook.com.com白說道。

忽然，我與她們之間升起一道光芒，極為刺眼，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看不見她們了。

葉子也走了。

我站在原地良久，直到飛往B市的飛機從我頭頂掠過，我才慢慢回過神來。

祭拜完了葉子，我就離開了那個地方，有可能是永遠離開。

葉子走的那一天，下著不大不小的雪。她戴著淺灰色的帽子，對著我賣力地笑著，以至於我沒有發現她笑容背後的憂傷。

「行啊。」葉子無聊地在我的宿舍里左轉右轉，說道，「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沒別的意思。」

我靠在凌皓辰的肩上，默不作聲，方才的恐懼還在我的心裏盤旋。

我連連後退，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旁邊的同事嚇得驚叫起來。

這天下起了綿綿細雨，我撐著黑色的雨傘，像是被遺失在世界的孤草一樣。

待在家裡的七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我說道：「他沒有來。」

穆少白微笑著說道：「當時我們也是坐的這個位置。」

「殭屍粉吧。」我說道。

「葉子……」我張大嘴巴，喉嚨像是被誰的手扼住了一般，急促地呼吸著，卻又倍感壓抑。

當他領了獎過來找我們的時候，把手裡的鮮花遞給我：「粉絲送的，給你。」

葉子說完，提著皮箱就進了候機廳。她走得很快，沒有絲毫停留，沒有回頭，什麼都沒有，瀟洒且果斷地走了。

我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的我看見了駱七七，也看見了葉子。我跟她們介紹對方和-圖-書，她們的笑容是那麼天真無邪。

我來到葉子的葬禮現場，凌皓辰和穆少白也在。

如此默契讓我有些尷尬，凌皓辰倒沒有看出來，拍拍胸脯說道：「廣場吧。」

我沉默了幾秒鐘，說道：「把地址和具體時間發給我。」

「葉子……葉子……」我念著葉子的名字，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難道接近我的人真的都會被上天奪走夢想與生命嗎？

我苦笑道：「到時候我去機場送你。」

我明白葉子的心情，沒有再追問下去，便問起了她離開的時間。

第二天中午，我在公司食堂吃飯，耳邊忽然傳來電視機里的主持人的聲音，提到了A市飛往B市的飛機。

「真的？」我問道。

我顫抖著手，眼淚簌簌地落在手機屏幕上，屏幕上跳出來的一行字讓我有些窒息。

我如同一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嘟著嘴，極不情願地想哭。

我掙開凌皓辰，不管他在後面怎麼喚我，我都無動於衷，跑得異常快。

「要舉辦慶功宴嗎？」凌皓辰問道。

我點了點頭：「嗯。」

葉子的死讓我斷了所有聯繫，在漆黑的房間里待了整整一個禮拜。

「那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陽光很好，心情也很好。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每個人都要學著放下和失去。

「你別管我！」我沒好氣地沖凌皓辰吼道。

我當時在洗手間洗衣服，手上還沾著洗衣液。見葉子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急忙沖乾淨雙手，然後在身上抹了抹，不m•ｈetubook.ｃｏm•ｃｏm解地問道：「你辭職做什麼？」

我貪婪地吸吮著他懷中的氣息，然後緩緩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到了他稜角分明的臉龐。

葉子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是在等他。」

凌皓辰的摩托車還是那輛火紅色的。

「那可不？」凌皓辰在我旁邊坐下，說道，「我微博的粉絲有400萬好吧。」

凌皓辰和穆少白跟在我後面，直到我們在岔路口分開，都沒有說一句話。

忽然，一個人朝我張開雙臂，我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一樣，連忙撲上去抓住了他。他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然後柔聲說道：「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了……」

我聽著，眼淚涌了上來。

我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那個時候你還是學生，現在都已經畢業工作了。」

凌皓辰一如既往地坐了冠軍的寶座。

忽然，一隻手覆上我的手背，然後輕輕握住。

在CE的第三年，穆少白給我報告了一個喜訊，說是在一家國企簽到了一份足夠買棟小洋房的合同。

CI9171？我的身體從裡到外感到一陣冰涼，我急忙掏出手機，查詢昨天晚上六點整的客機到底是哪個航班。

是的，你們都別管我，你們一接近我，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楊言笑說得沒錯，我就是個掃把星，討人厭的掃把星！

掛了電話一分鐘后，我就收到了穆少白的簡訊。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抬起頭，凌皓辰跑了進來，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別怕啊。」說完，他摟著我，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