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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那您就應該振作起來，而不是在這裏黯然神傷。」

「您可以不相信我，畢竟我這些年太過跳脫，似乎總是在爺爺忍耐的極限左右橫跳，但您不能不相信瞻圻。」

「我只是不讓你去，但是沒說不讓別人去。」朱高煦緩緩地搖了搖頭，轉過頭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盤膝而坐，也不管地上涼不涼，朱瞻壑就這麼坐在了自己的父親身邊，抬著頭，看著佛龕里的佛像。

「您在這裏兩天了，香州府和德里蘇丹的事務還是需要人處理的，我已經準備再次前往帖木兒帝國了，那些事情只能是瞻圻去做了。」

「家裡的事兒暫時就讓瞻圻處理吧，我陪著沐家去帖木兒帝國那邊，你去湖廣一帶。」

「我知道……」朱高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也變得堅定了起來。

「我的意思是……我去！」

「您去？」朱瞻壑感覺自己的腦瓜子被狠狠地錘了一下。

但是，轉瞬即逝。

朱瞻壑哪能不知道如果此時進京會發生什麼事兒？

「你和*圖*書爺爺他……不想讓我去，這……可能是他最後一個……心愿。」

朱瞻壑微微一笑：「您心裏煩悶，我知道，但是我心裏的煩悶又有誰知道？」

「不是……」看著兒子誤會了自己，還想著侃侃而談的時候，朱高煦擺手打斷了兒子的話。

「算了……」朱高煦緩緩站起身，將佛龕中的佛像拿下，將老爺子的牌位放了上去。

香州府，舊暹羅王宮。

「站住！」朱高煦猛地開口，叫住了自己的兒子。

恭恭敬敬地行禮、進香，朱高煦跪在了佛龕下面的蒲團上。

聽到這句話，朱高煦的眼中終於泛起了光彩。

「在前面呢。」朱瞻壑也站了起來，看著面前的牌位，眼睛眯了起來。

「您把自己關在這裏兩天，瞻圻把自己關在書房兩天，除了進出的官吏之外就不曾有過其他事情。」

但是不行。

「您應該知道，我去帖木兒帝國那邊並不只是為了打仗，也是為了沐家人的事情。」

朱高煦聞言，也是有些無奈，也有些和*圖*書心疼。

「去帖木兒帝國嗎？」朱高煦愣了一下，似乎是在為兒子這個時候還要外出征戰而感到困惑。

這裏，平日是自己母親誦經禮佛的地方，牌位這東西是很有講究的，無論是給活人祈福的生位還是供奉先祖的靈位，都是不能亂放的。

「您知道爺爺不想讓您進京，不想讓這大明亂起來，不想讓我們朱家人血親相殘……」

「您知不知道，我要是去了湖廣一帶，這天下就本上就亂定了，雖然不及直接進入應天的影響大，但是怕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此前沐家人就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不是爺爺崩逝殯天的消息，他們這兩天就應該要出發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區區一個順天府，他又怎麼會怕？

「我告訴您，這個您就別想了，德里蘇丹那邊我是沒打算要的，準備都給瞻圻，我是嫡長子，是要承襲您的爵位的，以後雲南才是我的家，頂多算上這香州府。」

朱瞻壑默然。

「現如今的帖木兒帝國百姓hetubook.com.com十不存一，再加上絕收的災害還遠沒有過去，所以想要在那邊收攏人心的話是很簡單的。」

「我知道您相信沐家，我也相信，但相信歸相信，總不能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吧？」

「或許不能將其全部滅掉，但把表面上顯露出來的做好就行了。」

……

王宮裡已經亂做了一團，一大群平日里本不應該出現在王宮裡的人，此時卻正大光明的在王宮中走動，卻無人說半句不是。

在香州府，在吳王一脈的家裡，是沒有資格開一個祠堂的，所以就只能弄一個類似於佛龕之類的小格子，將老爺子的牌位供奉上去。

作為吳王世子，作為打下了大片疆域的人，作為在權利中打滾了十余年之久的人。

朱瞻壑滿頭問號，看向自己父親的目光中也是帶著滿滿的疑惑。

但是，朱瞻壑從來都不曾怕過。

輕嘆一聲，朱瞻壑擺了擺手，屏退了周遭的下人。

「爹，您想去嗎？」

「我的確是想去……」

自己的這個父親，自己親手給他遠m.hetubook.com.com在順天府的父親刻了個牌位，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已經兩天了。

然而……

如果是平時，朱瞻壑才不管什麼強扭的瓜不甜，只要扭下來了他就開心了。

「湖廣一帶，之前廣收信眾意圖謀反的彌勒教又有了死灰重燃的跡象，你回雲南，趁著沐家的沐家軍還沒有解散，帶上些人去給解決了吧。」

「瞻圻呢？」

「我也一樣，總是要發泄一下的，但是除了打仗，我也想不到別的方式了。」

「我知道。」朱高煦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看向了東北方向。

「嗯？」朱瞻壑詫異地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你……別去了。」憋了半天，朱高煦憋出來了這麼一句話。

當初在草原上的時候第一次提出築京觀的時候他沒怕過，在安南放火燒山的時候他沒怕過，在倭國大肆屠城的時候他依然沒怕過。

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這實在是讓朱瞻壑猜不透他的想法。

雙手撐地，朱高煦緩慢而堅定地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了身。

不怪他有這種反應，自從m.hｅｔuｂｏｏｋ.ｃoｍ•ｃoｍ就藩雲南之後，也就是從永樂九年開始，朱高煦就再也沒有帶過兵，不管是中南半島還是南亞和中西亞，都是朱瞻壑在帶兵。

但是現在，他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這個瓜要是扭下來了，那也沒用。

跪在蒲團上，目光鎖死在那個牌位上，上面樸實無華的幾個字彷彿是朱高煦的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瞻壑只感覺自己的嘴唇都發乾了，才緩緩開口。

「還是……算了吧。」

「您想去就行！」朱瞻壑猛地站起身。

「算是……給你爺爺，也給你大伯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爹。」朱瞻壑看著面前的父親，心中五味雜陳。

王宮後面，朱高煦的寢宮。

？？？

「您想幹啥？是單純地想打仗了？還是說您是打算把我留在家裡，接手您之前那些處理政務的活兒？」

「您剛才還說不讓我進京，這會兒就讓我去湖廣一帶？」

「爺爺崩逝殯天，您以為難受的就只有您嗎？」

「既然您都知道，那就不應該這樣。」朱瞻壑輕嘆一聲，跪在了自己父親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