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張唐卿的目光忽然變得嚴峻起來，「岳丈大人，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名聲？大宋都不在了，還在乎名聲幹什麼？」

王曾沒想到張唐卿竟然沉默了，氣更不打一處來。

「趕緊把遼國的材料拿給我一份，我好好看看，時間不多了。」

「滾，你當我是攪屎棍子啊？」

最讓王曾不能忍受的是，遞刀子的竟然是他女婿。

王柔知道親爹和丈夫的脾氣，都是表面上看著和氣，實際上內心都是強硬派，趕忙拉著母親出了書房。

他好不容易把范仲淹的奏本壓了下來，沒想到，馮元竟然勾結范仲淹，從其他方面撕開了一道口子。

張唐卿內心膩歪的很，天下官員？不就牽扯到幾個盯著司農寺寺卿和少卿人頭銜的官員利益嗎？于天下官員何干？

張唐卿微微嘆了口氣。

張唐卿沒說話，用沉默回答了王曾的問話。

「王大人折煞下官了。」

還沒有啟程的張唐卿，被王曾喊到了家裡。

馮元的奏本，成了范仲淹《澄清吏治五條陳》后，第一個以實際行動支持變法的奏本，也是第一個以實ｈｔｔps://wｗw•heｔｕｂooｋ•cｏｍ•coｍ際行動響應范仲淹本人的奏本，更是點燃保守派、新政派和台諫集團的導火索，三方開始各自下場，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所謂的集團利益，展開了第一次搏殺。

重開司農寺，本是好事，朝廷又增加了幾個高級職位，應該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但要剝奪司農寺寺卿等官職的寄祿官，司農寺寺卿成了正式差遣，這就動了很多人的乳酪。

「遼皇耶律隆緒的生辰是十一月底，倒是不晚，不過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辦嗎？為何不提前啟程，給自己留出足夠的時間？」

他和王曾早晚要分道揚鑣，這在張唐卿的預料之內，但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王曾心心念念的是他的權力，是他的權威被人挑戰了。

「唐卿來鴻臚寺，是想看一看遼國的資料，不知道王大人能否行個方便？」

「肯定是你，別人沒這樣的心計，是不是你的主意？」

「哈哈。」

「幸好提前準備了一手，要不，還不被老東西一棍子打死啊。」

王舉正沒想到張唐卿這m.hetubook.com.com麼低調，對張唐卿的觀感更好了。

一陣劈頭蓋臉的責罵，從王曾的嘴裏飈了出來。

「怎麼都要過幾天吧？」

王柔母女在後面聽到他們爺倆的爭吵聲，慌忙去了書房，「老爺，有話好好說，莫生氣。」

王舉正拉住張唐卿的衣袖，說道：「按理說，你乃是鴻臚寺寺卿，我是下官才是。」

張唐卿仔細組織了一下語言，「岳父，小胥並非要動士大夫集團的利益。」

「嘿嘿，我是怕你的時間不夠用，再說了，萬一遼皇駕崩了，你好在上京搞搞事嘛。」

判鴻臚寺王舉正和鴻臚寺少卿富弼，在門口迎接張唐卿。

張唐卿向王曾拱了拱手，沒在乎王曾吃人的眼神，背著手出了書房。

「遼國陳王得知你要出使大遼，興奮的不得了，剛才還遣人來問出發的日期。」

「岳丈算一算，大宋上萬流內官，有幾人在幹事？一方面朝廷無人可用，一方面一職多人管，一方面大宋官員泛濫，戶部收入過半用於軍中，四成用於養官員，有多少用於百姓？最近幾年，天下有多和_圖_書少百姓造反了？」

「有什麼不方便的？有什麼需要，儘管找彥國，彥國對遼國的情況非常熟悉，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彥國也可以。」

重開司農寺，本身並不是多大的事情，但馮元在本中詳細說明，司農寺仿照鑄幣監，以司農寺寺卿為正四品，少監從四品或正五品，並剝奪以司農寺寺卿或者少卿身份為寄祿官者。

「岳父大人也知道，小胥的地蛋要大面積推廣了，如果有了司農寺的幫助，對地蛋的推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小胥才會有重開司農寺的建議。」

本來還指望著王曾能照拂一下他和他的同年，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年時間，爺倆就有鬧翻的跡象了。

這次，張唐卿受到的禮遇太高了。

「岳父大人，莫急莫急，是小胥的主意又如何？」

看著滿屋子的資料，張唐卿兩眼一抹黑。

但文人的一貫尿性就是當了婊子立牌坊，我為了利益，不能說，只能做。

此後的幾天，張唐卿就鑽進了資料室，連吃飯都是在資料室內解決。

富弼帶著張唐卿進了鴻臚寺的資料館，就把張唐卿扔進去不管了。

和_圖_書馮元終於上本了，《乞開司農寺進御扎子》。

王曾一下想起來，戶部和三司雖然沒有在明面上改革，但實際上已經改了，沒見到現在戶部和三司已經合署辦公了嗎？三司幾乎成了花架子，所有的權力，都出自戶部。

「靠，你也攆我走。」

張唐卿對遼國的一切，慢慢熟悉起來。

不過，張唐卿倒是不認為王曾會打壓他，但他的同年就不好說了。

「你少跟我嬉皮笑臉，你知不知道，馮元這麼一鬧，證明老夫已經失去了對三司的控制？連三司都和老夫背道而馳，天下官員誰還拿老夫當回事？」

富弼笑著說道：「張侍郎可比我了解大遼，一會我們倆好好探討一番。」

「左右不過幾個人的寄祿官，改寄他處即可。」

「老夫明白你的心意了，唐卿，老夫還是要勸你一句，士大夫集團的利益，並不是我個人的利益，你們這一動，牽扯到的是天下上萬官員的利益，一個搞不好，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不顧及死後的名聲了？」

王曾一瞪王夫人，「出去，婦人懂什麼？」

「可你置天下官員何處？」

王曾嘩的一下ｗww•heｔuboｏk.ｃｏm.ｃｏm站起來，指著張唐卿，「你，你……」

張唐卿一說完，王曾變了臉色，他們所謂的什麼新政也好，保守政策也罷，歸根結底，還是圍繞著士大夫集團的利益展開。

「既如此，那連戶部和三司一起改多好？」

「哈哈，王大人太客氣了，天下頭頂鴻臚寺寺卿者不知凡幾，但判鴻臚寺，僅有王大人一人。」

張唐卿抬頭看了看王曾，依然沒有說話。

王舉正只是和張唐卿見了一面，就把事情都交給了兩個年輕人。

王曾吃驚的看著張唐卿，被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內心暗罵：「老東西，在女婿面前給我留點面子要死？」

「唐卿，老夫知道，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是革故鼎新，可新政不是一撮而就的事情，要循序漸進，治大國如烹小鮮，著急不得啊，你以為老夫看不到大宋的弊病？可已經形成了幾十年時間，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你們總要給老夫一點時間吧。」

「你說的輕巧，今日是司農寺，明日就是太僕寺，後日就是衛尉司，下一步是不是連鴻臚寺都要改？」

寄祿官沒了，他們怎麼拿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