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輕輕的來，帶來一地雞毛
第073章 野性的呼喚
高歡感嘆道。
「益守啊，你為主將，于謹和李虎為副將，領著你們的本部人馬，差不多也有兩千人了吧，不夠就在洛陽禁軍中招募。你們帶著這些人，前出虎牢關，去攻打盤踞在滎陽的鄭儼。說不定你們沒到滎陽，鄭儼就被部下給殺了也未可知，總之這一趟就是非常輕鬆的。我知道你沒打過仗，所以這次就當是歷練，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問于謹就行。等收拾了鄭儼，我讓你做領軍，掌管大軍所有糧草和輜重。」
「還不急，等朝廷出了討逆檄文以後，你拿著檄文再出兵，事半功倍。當然，這檄文你自己寫吧。」
然後再次旁若無人的走了出去，整個過程，就完全把大殿內的朝臣當成空氣一樣。
元子攸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每個字似乎都在泣血。
老子連噴你的詞，都有人想好了教給我，頂你個肺！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上次建言爾朱榮稱帝，其實就是包藏禍心，看準了哪怕說錯，爾朱榮也不會反過頭來對付他。
「這……」
「爾朱榮現在手握雄兵，頗有威望，實在是很難看到敗亡的跡象啊。」
而帶劍上朝，春風得意的爾朱榮，則是面帶微笑，一言不發。
「唉，我知道的。龍雀（孫騰表字）啊，這事我記著呢，現在是大軍不能入城，要是能入城，你說的那事，我肯定會幫你辦的。」
「愛卿真是勞苦功高。」
爾朱榮簡直要被這種問題給氣到了。
爾朱榮擺擺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實則暗暗嘲諷。
這踏馬也是問題？大丈夫何患無妻！
「誒，這哪裡有什麼功勞啊，微臣不敢居功。」
其實每件事情，都能找到背後之人的動機，你不理解，只是因為情報的限制以及難以琢磨到對方的心態罷了。
「今天有人自稱是元劭，還是說他是陛下的兄長，還帶著人襲擊微臣。當然了，微臣麾下親衛忠勇，消滅了那股匪徒，將此人腦袋割下來給陛下辨ｈttｐs://m•hetｕｂoｏk.ｃｏｍ•cｏm認。這應該不是陛下的兄長吧？要不，叫元劭出來對質如何？」
可那又怎樣？
李虎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某人中學生想將來是讀青華還是北汏。
他說他殺的那些人是胡太后餘黨，那麼那些人就是胡太后餘黨。他說這些人組織了數萬兵馬，在洛陽城內想兵變，那就是想兵變。
「聽說你弄了個浴室，還是用夜明珠當燈，挺有意思的嘛。」
爾朱榮話鋒一轉，停下腳步看著劉益守。
「喏，檄文的事情，就抱在我身上。」
孫騰迷惑不解地說道。
一隻大手按在劉益守的肩膀上，他回過頭，正是春風滿面的爾朱榮。
元莒犁那邊，也沒有傳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爾朱榮哈哈大笑，然後就這樣雙目直視劉益守。
「開什麼朝會啊！胡太后一黨被清算，朝廷空出來很多位置。上次在御書房，陛下不是已經就想好了么？名單都給微臣看了。只是陛下不小心把名單落在我那裡了，今日微臣正好帶來了。」
比如劉益守就很理解元子攸為什麼會讓這些人來送死。
這跟骨子裡就有股邪氣的侯景完全不一樣。
只是，無論哪位大臣，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爾朱榮是在顛倒黑白，他是在血口噴人，他是在倒行逆施！
對方直接將新任朝臣的名單確定下來，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亦是在警告元子攸，我現在不大開殺戒，但你若是不按照我的名單來任命官員，那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了。
裏面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正是元子攸的異母兄元劭！
好不容易要結束了，又被爾朱榮叫來，到明光殿「撐場面」。萬一他頂不住了，就會派偽裝成宮衛的李虎出來叫自己去「救場」。
整個過程可控，不會陷入別人的語言陷阱里。
所以在路上，劉益守就跟他說了好多，歸結一點就是：不要跟那些傻X說話，直接把自己的話說完，然後跑路。
「這次做得好，做得非常好，我非常滿意。」
爾朱榮一副很關心劉益守的模樣。
「主公啊，爾朱榮，遲早會死於跋扈。爾朱氏並非久留之地，要想辦法，找機會跟他們一刀兩斷。當然了，現在肯定不行，將來一定要做這樣的決斷。」
彭樂是個大嘴巴，什麼話到他那裡，都會變得人盡皆知。所以孫騰找機會撇開了彭樂，找高歡單獨聊起這個話題。
孫騰這種說法，就像是說怎麼把老鼠藥灌到老鼠嘴裏一樣。有人說把老鼠抓住，捏著嘴巴灌。但問題是，你特么都能抓到老鼠了，直接剁了不就好了么，還要什麼老鼠藥啊！
就拿槍指著你，問你感不感動！
也不跟他們耍嘴皮子！
剛剛那番話都是來洛陽宮的時候，劉益守「面授機宜」說的。爾朱榮用出來，果然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當然，這話要是劉益守說那就要糟，元子攸只要來一句：你爹貴姓？我們這裏的都是體面人說話。
「所以大都督的意思是……」
李彧這邊，在皇宮周圍，也沒察覺到什麼異常。
大營外面的戰鬥，十分無聊，高歡都懶得在現場觀摩。回到營帳以後，孫騰拉著高歡的衣袖，神情有些委頓。
劉益守點點頭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爾朱榮似乎也不像是個很能說謊的人，這些話說起來很像是在忽悠人。
劉益守為難地說道。
因為元子攸從來沒有把這些人當人看過，自然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
別看爾朱榮戰場上很兇，實際上面對朝臣們，心虛得很。畢竟不能直接拔刀將對方全都砍死對吧？要是打嘴仗，又不一定說得過人家，其實是在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大概是元子攸的人吧，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在下亦是很困惑。」
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孫騰沉聲m•hｅtｕboｏk.ｃom.ｃｏm說道。
明光殿門口，劉益守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昨天一夜沒睡，又是抄家又是去管這個非禮小娘子，那個手腳不幹凈之類的，煩都要煩死。
爾朱榮嘖嘖感慨了一句，一把將要上前的太監推倒在地上，走到元子攸跟前，將手中那個盒子打開！
爾朱榮上前一步，直接將一本冊子塞到元子攸手裡。
「呃，大都督，在下的妾室都是國色天香的，大軍之中賀六渾之流也不少，他們連胡太后都敢，在下領軍在外，有點不放心啊。」
這些人不可能全部背叛了他，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那便是這些人已經遭遇不測。可是，他每日都與自己的親信有往來，甚至這些人還能偷偷進宮！為什麼到今天正要朝會的時候，他們就出事了呢？
……
爾朱榮對著李虎招招手，壓低聲音說道：「你看吧，這次你們功勞都挺大的。但是呢，這又不是軍功，所以軍中難免就有那種閑話，對吧。比如說有人說你劉益守行事詭譎，陰謀一堆，卻沒有真材實料，我也不好去反駁這種話。男兒嘛，軍功還是要馬上取。現在呢，有個撿軍功的活，正好給你們鍛煉一下。」
「嗯。」
你任命誰，那我就殺誰，沒得商量。
元子攸嚇了一跳，好歹這裡是明光殿，不能逃跑，要不他轉身就跑都有可能。
「陛下乾綱獨斷就行了，不需要再聽那些有的沒的。微臣還有軍務，告辭了。」
洛陽宮的明光殿里，元子攸期待的「大朝會」，來的人大概一半都不到。至於他所看重的親信，更是一個都沒來。
孫騰正反兩手，都給了高歡。
爾朱榮上前一步，十分自得地說道。
劉益守看了一眼在爾朱榮左側後方的李虎，對方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
這話就能直接將其趕出洛陽宮。
不，其實可以乾脆地說就是在忽悠人。
「龍雀，你覺得如何？」
元子攸一時間話都說不利索了，元劭的人頭極大地衝擊著他的神經。
劉www.hetubook.com.com益守打包票說道。
「這次，你在洛陽估計得罪了不少人，他們當然拿我沒什麼辦法。但是呢，很難說他們會不會集中力量去對付你。所以我還是有些擔心吶。」
你以為他見得爾朱榮好啊，這種人除了會打仗以外，啥都不是！老實說，高歡還是很有些看不起爾朱榮的。
「好！好！龍雀真是我的子房啊！」
……
「那個……就不必了，現在是朝會大典……」
劉益守心中吐槽了一番，瞥了李虎一眼，沒說話。
孫騰不動聲色的說道，高歡眼睛一亮，顯然對這話極為受用。
「女人都隨著你走，可以了吧！」
爾朱榮點點頭，沒有說話。
坐在龍椅上的元子攸面沉如水，似乎所有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在超脫他的掌控。
至於事實是不是這樣，重要麼？一點也不重要。
怎麼說呢，高歡這個人確實是很有野心，但也算不上什麼窮凶極惡之人，看到別人不好那就興高采烈。
等爾朱榮走後，李虎將劉益守拉到僻靜處，壓低聲音說道：「你覺不覺得大都督看上去有點奇怪啊，像是要故意把你我支開一樣。」
「葛榮勝，主公則潛回河北，聯絡高氏，歸族譜，反葛榮。若是爾朱榮勝，則招募六鎮熟人入帳下，引而不發。」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那我就沒有問題了。」
「你們都散了吧，我還有事，你們不必跟著了。」
爾朱榮裝模作樣的給元子攸行了一禮，轉身便走，絲毫都不給在場朝臣任何面子。
這一招釜底抽薪，避免了進入朝堂的規則，跟元子攸進行反覆拉鋸。一句話，我帶著槍來的，跟你比什麼永春啊！
劉益守默不作聲的跟在爾朱榮身後。
爾朱榮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今日能站在這裏，是多麼的幸運。如果還不謹言慎行的話，那麼昨夜那些倒霉蛋裏面，就會再多上一人，或者一家人，一族人！
正在這時，一身胯襠鎧的竇泰，大步流星又旁若無人ｈｅtubｏok•ｃoｍ.ｃom的走進大殿。他看到爾朱榮以後，小聲的在對方耳邊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後將拿著的那個小盒子遞給爾朱榮。
因為劉益守是沒有資格參加朝會的，哪怕再官升三級也一樣，他現在還在明光殿門口開小差摸魚呢。
「這看起來不像是壞事，但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
「走了。」
「不過嘛。」
高歡現在的心情，就跟名字一樣，歡快了起來。而此時，外面的喊殺聲已經停了下來，二人出營帳，發現地上躺滿了來歷不明的烏合之眾。看起來絲毫沒有軍隊的架子，感覺像是純粹來送死的。
爾朱榮的心情似乎特別不錯的樣子。
這裏很多人才恍然大悟，胡太后引起的政治動亂不是剛剛結束，而是才開始不久，似乎好戲還在後頭！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陛下，微臣今天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真是不吐不快啊。」
其實他只是覺得我礙事了而已，至於你，那是為了掩人耳目，看起來不像是在針對我。
「大都督請說。」
「哦哦，好。」
只是，人家沒入套啊！
「陛下啊，昨天夜裡，胡太后的餘黨，想要進攻洛陽宮。他們組織了好幾萬兵馬，多虧我麾下的將士們英勇奮戰，才將那些人擊敗。現在那些罪魁禍首們，已經被臣給收拾了，再也不可能驚擾到陛下了。」
眾人走在洛陽蕭瑟的街頭，某些地方似乎還有乾涸的血跡，足以見得昨夜的行動，並非是那麼「文雅」的。
「掌控洛陽大權后，爾朱榮一定會北上痛擊葛榮。這正是主公建功立業的好時機。功勛不是給爾朱榮看的，而是給天下豪傑們看的！」
爾朱榮擺擺手，示意劉益守和李虎等人可以自行解散，想去哪裡玩就能去哪裡玩。
爾朱榮不悅說道，倒也沒說劉益守的話沒道理。
元子攸的面色直接變成鍋底一樣黑，氣得直發抖，卻又是無可奈何。
地道那頭，元劭也沒有帶兵入宮。
爾朱榮不動聲色地問道。
高歡也是長嘆一聲，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