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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歡病了，賀拔岳居然也病了！要不是看在他們手下馬仔都在帥帳內，爾朱榮甚至都懷疑這兩人要聯合起來搞兵變！

從城東殺到城西，所過之處，血流成河。而劉益守發現自己的身體是透明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以第三人稱的視角，什麼也做不了。

這些人七彎八拐的，都能攀到親戚！

帥帳內眾將都是齊聲站立，拱手行禮。

爾朱榮今日下的軍令很簡單，就是把洛陽城內排的上號的公卿全都殺一遍！等位置空出來了，自然可以把「自己人」放到那個位置上面。

「請大都督吩咐。」

爾朱榮再次環顧四周，忽然發現有個很是扎眼的人物居然沒見到了。

元玉儀打著哈欠，睡眼朦朧地問道。

爾朱榮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

滎陽城裡最大最奢華的一座宅院里，有位文質彬彬的青年，正在給他母親請安。

「請大都督下令！」

「不要！」

自己為什麼會在虎牢關，為什麼會去討伐鄭儼，其實這些問題，能騙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那一條條人命，並不是戰略遊戲裏面那些冷冰冰的數字。

「此事你看著辦吧，最重要的是讓你兄長回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後面再說。鄭氏不是我們一家人的鄭氏，可（鄭）嚴祖卻是我們一家的嚴祖。」

爾朱榮再次問道。

鄭述祖一針見血的指出來，目前屯紮虎牢關的「爾朱榮大軍」，現在是別有所圖。如果劉益守還是爾朱榮的走狗，那他們要滎陽做什麼呢？

「他們真這麼說么？」李長妃皺了皺眉問道。當初她就不同意讓鄭嚴祖去，自己這個長子是什麼德行，李長妃這個做母親的，再明白不過了。

砸不開門的，那就點火燒！

爾朱榮「又」察覺到賀拔岳也不在帥帳內。

可負責籌備的人，能力卻又遠不如劉益守。

爾朱榮萬萬沒想到，大軍在城內「劫掠」，實際上也是個技術活，不僅需要情報支持，而且如何動手，什麼時候動手，有什麼約束和*圖*書，都是相當有講究的。

「那倒不至於，不過如果他還要回洛陽，帶走鄭儼的人頭就能回去交差，又何必扣住大哥不放？這事顯然沒想的那麼簡單，顯而易見呀。」

元玉儀輕輕搖晃著身子，最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鄭述祖對著李長妃深深一拜道。

爾朱榮舉起拳頭，興奮而激昂地說道。

高歡有氣無力地說道，似乎完全沒有恢復的樣子。

「稍微有點理解為什麼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有點害怕史官了。誰也怕在史書上留下罵名，遺臭萬年啊。」

「以你兄長那個脾氣，此人涵養算是很不錯了。」李長妃無奈說道，知子莫若母，鄭嚴祖什麼德行，她知之甚深，想來是眼高於頂，衝撞了劉益守那幫丘八。

「嗯，我剛才也做了個夢，夢見好多人跳河啊，一個接一個的，我數都數不過來。結果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掉到河裡，然後就醒了。」

洛陽城外的禁軍大營帥帳，高歡跟賀拔岳二人，都是捂著肚子，面色蠟黃的站在爾朱榮面前，似乎風一吹就會倒下。

「回大都督，高歡今日上吐下瀉，時常口吐白沫，好像是吃了什麼有毒的東西，現在卧床不起。」

……

隨處可見拿著財帛的爾朱榮軍士卒往回走，很多隊伍都已經失去建制，渾然忘了他們要殺完一家再去另外一家，都只顧著搶劫和玩女人了。

段榮上前一步，對著爾朱榮行了一禮。

偌大的洛陽城，四處都在燃燒。爾朱榮大軍這次是大規模入城，組織起來，比劉益守在的時候難度大了不知道多少。

劉益守輕聲問道。

這位文質彬彬的青年就是劉益守早有耳聞的鄭述祖，而他母親，名叫李長妃，出自隴西李氏，家中長女。

……

「你們今日能不能領軍？」

爾朱榮沉聲問道。

只不過，現在再去抱怨族裡的決定，已然是晚了。

「眾將聽命！」爾朱榮大聲吼道。

再加上洛陽諸多公卿，經過前兩次的「突襲」，和*圖*書也都大幅度增加了府邸內部的防禦，甚至是將府里的下人們都組織起來了，所以爾朱榮的這次行動，力度雖然大，但遭遇的抵抗，也很大。

「賀六渾呢？誰知道賀六渾去哪裡了？本帥不是說了么，今日點將，不可不到！」

他儘力了，只是改變不了什麼而已。

「阿郎，怎麼半夜醒了呀。」

然後這些人在前往城門的路上，又遇到前去截殺洛陽公卿的隊伍，雙方爆發惡戰。

「做了個噩夢而已，你快睡吧。」

「哪裡顧得上啊……等我回過神來，就已經是你的……」

劉益守苦笑了一下，他內心的憂愁，只有自己明白。

不過現在看來，大概真就是個巧合吧。

爾朱榮咬著牙說道，面色已經由剛才的躊躇滿志變成了現在的爆發前夕。

「大家一路從晉陽走來，做了這麼多事情。可弟兄們很多人依然是吃不飽穿不暖，在晉陽受苦！你們說，洛陽城內的那些國之蛀蟲們，該殺不該殺！」

大家和小家，李長妃還是分得很清楚的。鄭述祖從母親手裡接過通道：「那兒子我這就去操辦此事。鄭大車的事情，也一併解決了吧。」

對哦，劉益守現在不在，他略略感覺有些心虛。不過想想自晉陽出兵以來，一路到今日，似乎也說得上是順風順水。

從噩夢中驚醒，身邊睡著的元玉儀還死死摟著自己的胳膊不放。雖然劉益守不可能對她做什麼，但這一位小妖精顯然沒打算自己回房間睡覺，最後還是抱著某人睡著了。

洛陽城外禁軍大營內，爾朱榮麾下眾將都集聚一堂，因為他今日有「大事」要宣布。

帥帳內眾將大聲叫道。

說完，爾朱榮環顧四周，眾將都是低著頭不說話，無人搭腔。

爾朱榮大手一揮，絲毫不覺得自己下的這些命令有什麼問題！

「在下義不容辭，請大都督下令。」

賀拔岳說話的聲音氣若遊絲，似乎站著都難受得要死。

高歡的小弟彭樂出列，大咧咧的說道，那樣子不像是在hetubook.com.com說謊。就憑彭樂的智商，要說謊他也不會啊！

……

等眾將都散去以後，年紀比爾朱榮大一圈的費穆來了，聽聞對方剛才已經下令，心中暗喜。費穆對爾朱榮說道：「賢弟這命令下得正是時候，若是元子攸與現在洛陽城內的公卿合流，難保他們不會在背後搞些事情出來。洛陽經此一役，再也沒有能反對大都督的人了。元子攸不過是個無能為力的傀儡罷了，賢弟可以放心出征北方。」

「我帶人抓走了你的所有家人，你恨我么？」

李長妃一臉錯愣，她顯然是知道爾朱榮到底什麼貨色。

「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值得一提的是，她們家中的四女李媛華，正是元子攸和元季瑤的母親！所以元莒犁才會對鄭嚴祖的事情那麼清楚。

鄭述祖給李長妃行了一禮說道。

「好了，等會每個人都會分到一份名單，還有這些府邸的名稱和位置，你們帶著名單去拿人，都散了！」

「他為何……難道不想活了？」

一時間，洛陽城內到處都是屍體，數都數不過來。乾涸的血跡，又會被新的鮮血所覆蓋，四處都是叫喊聲，哭泣聲，狂笑聲。

「罷了罷了，你們去歇著吧，我找別人。」

「該殺，太該殺了！」

「那好，今夜，大軍全部入洛陽，至明日入夜前，一天不封刀！凡是洛陽公卿的家，你們可以隨意出入，想拿什麼拿什麼。但要把家中主事的人，帶到城外大營來！聽到了么！」

李長妃對鄭述祖的能力很放心，當然，要求也很低，並不是要出人頭地啊之類的，只求鄭嚴祖平安無事就行了。

「今日，有大事要宣布，誒？」

「是洛陽那邊不好了么……還是我想多了？」

「回大都督，今日高歡確實是中毒了，大營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偏這個時候中毒？」

「謹遵大都督號令！」

鄭述祖將劉益守讓源士康帶來的信交給李長妃。

李長妃先是一愣，隨即釋然道www.hetubook.com.com：「你這想法不錯，他做了鄭氏的女婿，目前鄭儼那件事，自然可以迎刃而解。只是爾朱榮那邊……」

「洛陽公卿，禍國殃民，罪不可赦！之前，我們已經將其中一些罪大惡極的處理了，但是，那還不夠！等我們北上鎮壓葛榮叛逆的時候，他們就會給我們使絆子，見不得我們好！你們說，這些人該不該殺！」

鄭述祖打包票說道。

「我帶著一支兵馬，駐守洛陽城東郊，要是有公卿往那麼去，就將其送到賢弟大營之中。」

「對了，賀拔岳怎麼也不在？」

那些世家公卿勛貴的「要員」，反正爾朱榮是不會放過的，而押送回去，實在是太麻煩。所以很多小隊選擇當場將這些人宰了，派個小兵將人頭送回大營了事。

彭樂很是突兀的叫囂了一句。隨後，帥帳內又有很多人附和，氣氛一時間也開始熱絡起來。但是段榮、賀拔勝等人，始終都是一言不發，面有憂色。

這些「小事」，鄭述祖早就想明白了。試想如果真是忠於爾朱榮的人，那麼鄭嚴祖現在只怕已經被人砍了腦袋吧，豈會對他這麼客氣？

李長妃有些不明白鄭述祖到底在想什麼。

再加上兩大山頭，高歡跟賀拔岳二人又恰好重病在床，所以在遭遇強烈抵抗的時候，這些丘八們早就把爾朱榮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

費穆誠懇說道，這話打消了爾朱榮的疑慮。畢竟，對方手裡也沾血了，作為出主意的那個人，就不算是「居心不良」。

又是那個血色的夢，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鮮血。有一支「惡鬼」一般的軍隊，挨家挨戶的搜羅，見人就殺，哪怕連孩子也不放過。

「信在此，母親請過目。」

爾朱榮麾下的大軍，只能搶劫一部分世家公卿。可是有些不安分的洛陽人，卻跑出來渾水摸魚。還有人見勢不妙就逃竄，成群結隊的形成一股洪流。

朝廷發的檄文裏面，說的只是拿下鄭儼就行了啊，沒說要把滎陽怎麼辦。就算是滎陽反叛，那也是爾朱榮https://m.hetubook.com.com最應該操心的事情。

「大哥去了虎牢關，回不來了。那個劉益守，給我送了封信，說大哥流連虎牢關的景緻，不想離去。」

至於劉益守這個人的做法，他現在已經不太在意，甚至不太記得了。一句話：見效太慢。

鄭述祖笑著說道。

氣氛一時間尷尬到了極點。

賀拔勝走出列，對著爾朱榮拱手行禮說道。

這……似乎有點不妙啊。

至於剩下的人，則是撒開胳膊的搶，有什麼拿什麼。當然，女人也不能放過，都是當場開葷！

爾朱榮感覺自己可以的！哪怕劉益守不在也是一樣！

「母親請放心。」

元玉儀砸吧砸吧嘴，迷迷糊糊的坐起身，靠在劉益守的胳膊上。

家裡有女眷的，反正先不管押不押回去，自己先玩了再說！

劉益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發現又是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心裏堵得慌。

「回大都督，賀拔岳今日高燒不退，現在都還在床上。他委託在下代理軍務，還請大都督見諒。」

此時天色已經將黑未黑，帥帳內已經點燃火把。爾朱榮環顧四周，忽然感覺好像有些不適應。

「此話怎講？」

很多防備嚴密的坊，甚至連坊門都進不去！

爾朱榮有些不高興地問道，表示我讀書少，你們不要騙我。

鄭述祖雖然一直都是彬彬有禮，心中卻是甚有主意。

「母親放心，兒子大胆推測，他們定然是要途徑滎陽，北上或者南下。至於具體去哪裡，還要等跟他們談過之後才知道。但是劉益守那是絕對不會回洛陽的。」

「元悌（鄭大車夫君）前些日子，遇害於洛陽。下令逮捕他們的人，就是這個劉益守。幸虧鄭大車那時候已經聽母親的話，提前回娘家，要不然，結果難料。劉益守造了一門寡婦，幫忙解決一下鄭大車的問題，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所有的事情，就交給你一手操辦吧。只要你大哥平安回來就行。」

天亮之後，洛陽城內四處大火，到處都有燃燒著的屋子。甚至連洛陽皇宮的一角，也都被火勢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