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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姜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組織語言。

劉益守握住羊姜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笑著說道。

而這次來，卻發現城裡的集市規模擴大了不少。周邊很多村民都在這邊擺攤，將家裡的「小農產品」擺出來賣。

「其實對於我們來說，父母遲早都是要離開的，無論誰先走。子女也無法一直在身邊，他們都會長大成人。唯有夫妻是會一直陪伴的，他們之間的緣分，往往應該比父母和子女更深。但很多人卻並不是太珍惜，夫妻之間互相背叛互相算計的不可計算，你是想說這個，對么？」

「老實說，我爹這次有點不懷好意，當然，我說這話，也是因為我知道你也不簡單。所以我夾在中間就比較慘啦，有個典故叫人盡可夫怎麼說來著？」

「對，現在就是這個情況，但怎麼說呢……」

他也帶了幾個人，坐船到對岸大營里看似隨意的轉了一圈，回來后還跟宇文泰喝了一杯酒以示友好，放對方離開。

她順勢就躺在木地板上，伸出修長的雙手，在面前晃來晃去的。

一個看起來瘋瘋癲癲，穿著文士布袍的中年人，興奮的跟身邊那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傢伙滔滔不絕講述一些「奇怪」的事情。

羊姜自言自語道，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府衙門前。

「婚禮那天，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離開的，放心。」

「主公，在下身後這位就是羊侃之女羊姜，人已安全送到，末將前來交令！」

羊姜看到一路上都不苟言笑的源士康畢恭畢敬的對那個頭上全是雞毛的年輕人行禮，這才認真打量起對方來。

有這種事？

總之，好不好看另說，只是這形象和徐紇描述的「儒雅異常」完全不沾邊。概括起來，倒是有點像是個貴公子體驗生活到外面當了三天乞丐。

羊姜機械的應答道，被這一連串的「出乎意料」，搞得有點懵。

「不再甄別一下么？」源士康難以置信地問道。

「無妨的，賈先生這個取雞卵的辦法甚好，如今小試牛刀，就收穫頗豐。」

肯不肯讓對方參觀，這本身就是一種試探，甚至和-圖-書比營地內部究竟如何，還要重要些。

羊姜坐到劉益守身邊，有點不敢側過頭看對方的臉。

羊侃站在汶水邊看著對岸的營地，半天也看不出什麼破綻來。他心裏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很彆扭的，一時間卻又說不上來。

長得黑黑的宇文泰，說話倒是很有大將之風。

那個年輕人頭上還有不少雞毛，也不知道是怎麼弄上去的。

羊姜看到劉益守轉過身拿起一本書來看，她生氣地拍對方肩膀，搖來搖去的。

正在這時，副將來到他跟前拱手道：「將軍，對岸派人過來，說是請我們這邊派人過去查看他們大營內部，然後他們也要派同樣多的人過我們這邊來查看。將軍覺得如何，是乾脆拒絕，還是同意他們的提議？」

羊姜用手輕輕的拍打著劉益守挺拔的背脊，一副很是悠閑的樣子，毫不見外。

「羊娘子來博平城成親，我們還關著她的娘家人，那像什麼話，照辦就是了。」

劉益守轉過身看著毫無形象躺在木地板上的羊姜問道。

羊姜鯉魚打挺一樣的坐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劉益守興奮地說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十三歲開始，提親的人就絡繹不絕的來我家。可為什麼到現在我卻在這裏呢，我是在想，對我來說，你大概也是個很特別的人，要不怎麼就輪到你了呢。其實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普普通通的，不是太難看，不是太乖戾，心腸不要太壞……差不多那樣，我也認命了。我爹這個岳父有可能是假的，但我這個夫人卻是貨真價實的。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等宇文泰一行人離開后，羊侃這才若有所思的對副將說道：「對岸大營里士卒不少，只怕兩萬人是有的。只不過有些看起來像是剛剛招募的新兵，看來劉益守之前能打贏邢杲，確實有些運氣成分，或者是他善於用巧勁。他起家速度太快，根基不牢，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不容易。」

夜幕降臨，博平城府衙後院的書房裡還亮著燈。羊姜像是做賊一樣，提著裙擺，悄悄的推開書www.hetubook.com.com房門，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門關好。

劉益守放下書，看著羊姜微微點頭道。

此時上午的集市已經結束，在專門劃出來的市集地點，人已經少了很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在往城外走，秩序井然。

劉益守擺了擺手說道。

劉益守感慨的嘆了口氣，按住羊姜那隻搖晃自己肩膀的手。

一個人洗個澡換套乾淨衣服，看上去差別就這麼大么？她心中湧起一個古怪的疑問來。

兩人身上到處都是雞糞和雞毛，就像是剛剛從雞窩裡面撈起來的一樣。每個人手裡都提著一個竹籃，竹籃里裝滿了看起來髒兮兮的雞蛋。

劉益守將信放好，壓在鎮紙下面，笑著問道。

到時候確實會挺堵心的。

……

「然後你想了什麼事情呢？」

連老爹也不得不送自己來聯姻解困。

羊侃都這麼說了，副將自然也不能再說什麼。

羊姜覺得光劉益守這個賣相，去梁國給某個公主當面首綽綽有餘，什麼都不會也沒關係，靠這張臉就能吃飯了。更何況他還獨領一軍，深受手下一幫人愛戴。

她繞了一圈，一屁股坐到劉益守對面，捧著下巴凝視著對方的臉說道：「可你這也超過我的要求太多太多，多到我都沒法想象，就像洪水一樣把我給淹死了，搞得我都像是求著嫁給你……賈春花說你是天下第一好的男人，錯過你的話我遲早有天會後悔到自盡，唉！你讓我怎麼辦嘛，我也很為難啊。」

羊侃沉聲說道。

劉益守漫不經心的說道，一點也不見憤怒的情緒。

羊姜入博平城的同時，羊侃亦是帶著麾下一萬最精銳的兵馬，其中包括三千騎兵，屯紮于汶水南岸，與北岸的劉益守軍隔河相望，兩邊的營地，規模似乎都不小，滿滿當當的全是人。

這種糟糕的會面情形，源士康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哪怕他第一次見劉益守的時候，對方也不曾這麼邋遢過。他有些埋怨的瞪了賈思勰一眼，拱手行禮道：「末將領命。」

「嗯嗯，那我就放心了。不管怎麼樣，你娶了我，那肯和_圖_書定沒有性命之憂，這點我還是可以保證的。賈春花說你做過很多好事，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讓你死了。你相信我，我可以保你的，不管我爹將來怎麼樣。」

羊姜一臉尷尬之色，摸了摸頭道：「其實來之前呢，我覺得只要達到我的要求，超過一點點就行了，我也不是個很要強的人。畢竟你是在被我爹算計著。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父母生我養我，盡孝道而已，我也無有不可。就算是你一見面就粗暴佔有我，或者做這樣那樣的壞事，那也是我命該如此，怨不得他人。唉！」

「一聽你的語氣我就知道賈春花給你灌了很多迷魂湯，唉，你真是想太多了。」

「三天之後，我們真的要在博平城成親？婚禮真的會舉行？」

羊侃微微點頭道：「宇文將軍甚有誠意，那羊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等她離開后，賈思勰這才無奈的對劉益守拱手道：「主公，在下今日是真不知道……」

他原以為劉益守麾下精兵，起碼應該有一萬人才對。如果不是這樣，怎麼可能打得過邢杲呢？可今日一看，大半的新兵，雖然都是在營帳里不出來，外面站崗的都是精兵老卒，可是隨意驚鴻一瞥，就足以看出來很多東西了。

羊氏一族的人都還在博平城呢，這次要是偷襲博平，那是嫌劉益守殺他們殺太慢么？羊侃顯然還不至於說蠢到這種地步。

「將軍，不過這樣不也正說明，那劉益守已經將大軍主力安置在河對岸么？」

半個時辰后，對岸來了十個人，隨便在羊侃軍營里轉了一圈，也沒怎麼細看，領頭那人就對羊侃說道：「在下宇文泰，劉都督帳下領軍，羊將軍這邊在下已經看過了，現在請羊將軍帶人去我們那邊看，在下就在這裏作為人質，確保羊將軍平安。」

羊姜覺得這回來博平城真是來對了！

他又想起女兒羊姜現在應該已經在博平城府衙了。劉益守會不會一見面就把她抱到卧房的床上，然後就……那樣呢？

「呃，比如說你……長得很粗獷。還有一見面就對我動手動腳，然後我就被https://m.hetubook.com.com你蹂躪生不如死……之類的吧。」

劉益守毫不在意的說道，似乎也不怎麼擔憂自己這幅尊容出現在「未婚妻」面前。

允許對方參觀自己的營地，等於是將兵力多寡和內部安排完全告知對方。這樣的好處，是增加互信，降低不必要的誤會與敵意。

「滿意，滿意……謝謝阿郎。」

羊侃心中一陣陣的氣惱，恨自己無能，居然要靠女兒陪別人睡覺來渡過難關。

……

劉益守看著羊姜問道：「羊娘子，我這個安排，你可還滿意？」

「全部都放？」

「父一而已，人盡夫也。我劉某人，也只是你的丈夫，甚至是之一，對吧。」

她看到劉益守正端坐于書案前，似乎是在看信。

眼前這位儒雅異常？呵呵，何止啊！徐紇不僅沒誇張，說話還保守了。

「其實呢，來之前，我想過許多事情，嗯，就是些胡思亂想吧，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的。」

「主公，我跟你說啊，這個雞卵，大有可為。雞呢，散養不容易下蛋，要把它們安頓好了，那就容易下蛋了。而且雞糞好採集，可以和草料混合……」

「不必，若是我不去，必定弱了氣勢，此番非去不可，正好可以親身感受一下對方的虛實。」

「哦，對了，羊氏一族的人，全部都放了吧。但是不能離開博平城。誰離開了，一家人都要重新關起來。」

「答應他們，嗯，我親自帶隊去。」

「呃，源士康，你帶羊娘子去找賈春花，然後讓她安頓就行了。」

羊姜不知道要怎麼去描述自己的心情，從小被各種禮儀鍛煉過的她，很自然的對劉益守行了一禮，然後沉默以對。

羊姜很認真地說道。

「嗯，我相信你。」劉益守微微點頭說道：「我也不會傷害你的。」

羊姜眼神里有一種傻傻的認真，劉益守微微一愣，才想起羊姜的生辰年月，她比自己還小几歲。

羊姜不動聲色的慢慢走過去，對方似乎並未察覺，她仔細端詳著劉益守俊朗的面容，還有那挺拔的身軀……一時間看得有點痴迷。

聽到這話副將大急，連忙阻攔道：「將軍，君和-圖-書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啊！讓末將代替將軍走一趟吧！」

「對對對！我就是要說這個！」

副將插了一句嘴。

身材修長有點消瘦，衣服雜亂不值一提，不過鬍鬚似乎被修剪得很整齊，關鍵是那張臉……看起來似乎長得還挺好看。

「你……不會帶兵偷襲我爹在汶水邊的大營吧，別去了，他防著你在呢。汶水這地方我都比你熟，你千萬別去。」

賈春花的話或許有誇張，但劉益守的本錢在這裏擺著，確實很優秀，甚至可以說是驚艷了。羊姜自問，錯過這一波，以後無論再遇到哪個當下一任丈夫，都會不自覺的拿出來跟劉益守比較。

「確實如此。」

源士康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是傷不傷害你爹，那就另說了，他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

一個春光明媚的中午，羊姜在源士康等人的護送下，來到博平城的府衙。她對這是很熟悉的，因為從小就是在這一帶長大，博平城來過無數次。

當然，對方提出來，那是坦坦蕩蕩。如果自己這邊拒絕，在氣勢上就已然弱了一分。羊侃略一思索，就察覺到這是劉益守在故意試探。

羊姜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兩個精神有點不太正常的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是讓開路呢，還是裝作沒看見低著頭走過去。

「好像也沒有變得很糟糕啊。」

羊侃微微點頭道：「看來確實如此。我們派人到對岸，悄悄監視他們有沒有大軍調動即可。嗯，他們也可能派人到附近監視我們了，不過無妨，我們這次本來就不是要偷襲博平。」

其實他還是知道羊姜是誰的，畢竟，他之前就在臨近的東平郡，怎麼會不知道羊侃的事情呢！

羊侃感慨地說道，對劉益守高看了幾分。

就是那滿身的雞糞，把灰色的布袍弄得斑駁陸離，鞋子更不提，已經髒得不能看，再加上遠遠就能聞到的怪異味道……

劉益守指了指籃子里的雞蛋繼續說道：「民以食為天，和吃的有關，再小的小事，也是影響千人萬人的大事。我這番出醜又礙什麼事，賈先生無需介懷，下次有類似這樣的創舉，你還叫我一起來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