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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請留步

作者:攜劍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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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做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反賊 第313章 人間清醒(下)

第六卷 做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反賊

第313章 人間清醒(下)

「天子面前,欺君之罪你要想清楚,我問你一句,何智通是否為你所殺。」
「何智通之子何某,在樂游苑外擊鼓鳴冤,想向天子訴說冤情。在下剛才已經去了解了事情經過。壽宴暫停,我將何智通之子請到這裏,當著天子的面問詢。此事,天子已經首肯。」
「戴子高,我問你,你是不是六皇子的門客?」
既然劉益守要揭開這個蓋子,在場除了宗室子弟外的大多數人,其實都隱約站在劉益守背後,哪怕不能推波助瀾,也都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
其中一艘樓船的船艙內,劉益守給何智通之子倒了一杯酒,又給戴子高倒了一杯酒。
「陛下,請六皇子出來接受問詢。」
何某一刀砍在戴子高頭頂,善勝寶刀削鐵如泥,將他的髮髻切了下來!
可惜天不遂人意。
劉益守高喊了一聲:「刑部尚書何在,刺客用劍手法奇特,有跡可循。當日仵作肯定有傷口記錄。找來一隻羊,讓戴子高去刺,一看傷口便知。」
何智通之子叩謝,隨即說道:「我父臨死前,在馬車上寫下了召陵二字,所指正是六皇子。」
戴子高異常硬氣,真就把事情全部扛下來了。
何某對著劉益守深深一拜,瞥了戴子高一眼。主謀對付不了,執行者還在這坐著呢!
劉益守聲色俱厲地問道。
不得已,蕭綸只能走到戴子高身邊,接受問詢。
「一刀之仇已解,在下惟願將來劉都督能撐起梁國一片晴天,讓我父在天之靈可以安息。」
不一會,何智通之子何某被帶了上來,跟他後面的,還有一個五花大綁,嘴巴都被破布堵著的年輕壯漢。
「正是。」
「何智通是在下殺的。」
有他在,蕭衍要想著處理蕭綸,百官們兔死狐悲,必須要蕭衍一個交代,至於蕭綸就不多說了,此刻恨不得給劉益守跪下了。
戴子高偏過頭不說話。
蕭綸在揚州胡作非為,早已不是什麼傳聞,但是建康城內的中樞朝臣,大官小官們也不甚在意。www.hetubook.com.com畢竟,蕭綸干過的事情,他們也不是沒做過。所謂官逼民反,官不逼,民又怎麼會反呢?
派人將何某送上岸后,船艙里,戴子高眼神複雜地看著劉益守,欲言又止。
強闖召陵王府是楊忠帶人辦的,抓到戴子高以後是陳元康親自勸說的,在蕭衍面前全都是在演戲,目的無非只有一個,讓所有人都看看,這梁國究竟是怎樣一個梁國。
結果他還沒回答,蕭綸立馬激動說道:「他已經不是我的門客了,早就不是了!他做了什麼我都不知道!」
劉益守語氣依然不變,卻是不動聲色的對著何某微微點頭,二人目光相觸,何某已經明白了劉益守的立場如何。
石破天驚!
「是不是你走投無路,這次回去是去王府里偷東西的?是也不是?然後正好被何某看到,他帶著家將把你逮住,是也不是?」
何智通之子留在建康,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大禍害!
何某對著劉益守深深一拜,心悅誠服。
劉益守咄咄逼人一樣地問道。
「殺人者有罪,可刀劍無罪。刀劍要看被誰握在手裡。戴子高是你殺父仇人,卻也是聽命行事,身不由己,猶如刀劍。我現在給你一把刀,他殺你父一刀斃命,你現在也捅他一刀,生死由命吧。一刀泯恩仇,之後互不相欠。」
「諸位,請聽在下一言。」
「在下從壽陽來,與京畿眾人都無牽扯,天子命在下盤問於你,你要據實回答。」
劉益守將手裡的善勝遞給何某說道。戴子高一臉冷峻,悶不吭聲閉著眼睛,引頸就戮。殺人償命,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歸宿。
「陛下,在下需要去處理相關事宜,不得已先告辭了!陛下萬壽無疆。」
這件事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甚至不少人「知之甚詳」。
來了!
劉益守嘖嘖感慨,梁國中樞的那幫蛀蟲們,從上都下都爛透了。
眾人都好奇地打量著蕭綸和戴子高,似乎想從中看出什麼來。
今日得虧是hetubook.com.com馬佛念沒有發作,要不然這件事根本辦不了。
「當初你來找我,說讓我幫忙為你伸冤。我當時就說,蕭衍是不可能懲罰自己兒子的。哪怕假模假樣的懲罰一番,事後依然會什麼事都沒有。可是到那時候,你已經被蕭綸盯上,也被建康城內的百官認為是異類,頑固不化。強敵要殺你,身邊無援手,那時候要如何?你何氏一族只怕要被滅族!出口氣固然是很痛快的,可是人不能活在脾氣里。你父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如今已經到巢湖,你可以在這裏下船,去投奔宗族了。蕭綸雖然沒有任何懲罰,但是蕭衍現在只怕已經深深厭惡他,此人已經不足為懼。我就只能幫你到這裏了。真正要報你父的深仇大恨,那得等到蕭衍退位的那一天了。」
劉益守從袖口裡掏出一個裝滿金豆的小布袋,裝作跟馬佛念握手,不動聲色將其交給對方,小聲說道:「給兄弟們買點好酒,我在青溪邊上開了個鋪子,有空你們可以去買點桑落酒,我讓人給你們打五折。」
劉益守背對著戴子高,看著巢湖的湖面喃喃自語一樣地說道。
但蕭綸派人暗殺何智通這件事,卻觸動了這些官僚們的敏感神經,畢竟何智通是官僚,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何智通。
一個兩個,想的都是平息風波,而不是解決問題。何智通之死,就像是這個「操作系統」裏面的致命BUG一樣,從蕭衍到藩王,從朱異到百官,全都束手無策。
宗室可以橫行霸道,甚至殺官造反投敵也無所謂。
蕭衍盤坐在大石頭上,一言不發,平靜地看著劉益守問話。
這個人劉益守不僅有過一面之緣,而且印象深刻。當初作為傅岐護衛,陪著傅岐一起來找劉益守通傳娶公主事宜的,正是此人無疑。源士康那時候就說此人應該是個刺客,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雖然這裏只有劉益守在說話,但在場眾人,包括蕭衍在內,其實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戴子高不答。
何某卻激動說道:「你不是六皇子門客,何以今日我帶人闖入建康的召陵王府抓你,你卻在王府里呢!」
劉益守看著何某說道:「還不謝恩?天子還沒有計較你今日擂鼓的魯莽之舉!倘若在其他地方,你必定人頭落地!」
「是不是六皇子指使你做的?」
蕭衍微微點頭說道。
戴子高一臉驚詫地看著蕭綸,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劉益守面帶微笑說道,那樣子有一種神秘而淡然的魅力。
終於來了!
負責樂游苑安保的馬佛念看到劉益守來了,哈哈大笑道:「劉駙馬慢走哈,下次可別再折騰我老馬了。你這邊擺上幾十個精兵,怪嚇人的。」
在南梁犯不犯法,主要講究「民不舉官不究」。只要苦主不鬧事,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這個案子已經成了燙手山芋,何某敢拉蕭綸下水,事後一定會遭到對方血腥報復。
「六皇子說你早已被逐出府邸,是也不是?」
那人微微點頭道:「正是在下。」
「在下這條命,是主公給的,以後主公讓在下殺誰,在下就殺誰!」
「陛下,何某在建康無依無靠,家道中落,奴僕散盡,已經無力謀生。不如將其戶籍調到壽陽,在壽陽躬耕,做個小康之家的農夫,不做他想了。戴子高是他奴僕,處理隨他,無人可以指責。」
何某面色灰敗,跪下給蕭衍磕了一個頭。
劉益守說完,蕭衍微微點頭說道:「朕確有此意。」
劉益守嚴肅問戴子高。
殺招來了!
就好比是也會有何智通這樣的人看不慣蕭綸的所作所為,向蕭衍舉報一樣。只不過蕭衍沒有辦法維持好局面,最後導致舉報人被肉體消滅。
劉益守站在眾人圍成的大圈子中央,高聲喊道。幾乎是一瞬間,各種背景噪音都平靜了下來,四周就只有落葉的沙沙聲與鳥兒的鳴叫聲。
劉益守冷淡的對何某說道。
「阿六,你站出來答話。」
劉益和_圖_書守轉過身對著蕭衍行了一禮說道:「事情已經問明白了,何智通之死,與戴子高有莫大幹系但應該與六皇子無關。鑒於此案還有很多疑點,戴子高也有被滅口的可能,因此微臣建議將戴子高貶為奴籍,任由何某處置,官府不再追究此事,以免節外生枝。」
劉益守出了樂游苑不知去向,宴會依舊照常進行,似乎剛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對於梁國的很多權貴來說,裝作不知道,幾乎就等同於「沒有發生過」。
「撿回來一條命,很慶幸吧?斷頭酒沒喝到,不是么?」
「是……犯案后我走投無路,就回王府偷東西,然後被抓了。」
這完全是詐唬,但也不能說沒一點道理。
戴子高滿嘴苦澀地說道。
陳元康對戴子高說蕭綸定會拋棄他,說他只有聽話才能撿回來一條命,後面果真一切應驗。
「劉都督……不,主公目光如炬,一切都如您所說。」
「駙馬這件事辦得好。」
一切壞事只要是不被知曉,那就等於沒發生過。
蕭衍臉上的笑容消失,面色由晴轉陰。劉益守又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似乎在解釋著什麼。最後蕭衍輕輕一嘆,微微點頭,似乎同意了對方的說法。
劉益守走到陳元康身邊,湊過來在對方耳邊小聲說道:「快走,現在就離開建康,除了必要的探子外,其他所有人都撤走!」
……
你不是門客,卻依舊住在王府里,難道跟召陵郡王是那種關係?
大約不到半個時辰,劉益守面無表情的回來,然後走到蕭衍身邊,在對方耳邊低聲說話。
「是我孤身一人刺殺了何智通,沒有任何人指示,都是我個人的想法,與其他人無關。」
劉益守在宴會上的一系列表演,當然很多人看不懂。可是他覺得,這些中樞朝臣裏面,應該還是有人能看懂的。
劉益守轉過身對蕭衍行了一禮說道。
蕭衍偏袒宗室的態度,讓這些世家大戶出身的官僚們隱忍不發,此案人人皆知,卻沒人去揭開蓋子。蕭衍也是秉承著「不知道就是沒發生過」的和-圖-書態度,希望此事淡化。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即大大的鬆了口氣!
戴子高偏過頭不說話。其實他說還是不說都無所謂,事情就是那樣的,如果要找,有無數的人證物證。
「劉都督是真正的大仁大義,不似那蕭衍老兒,假仁假義!」
官員可以貪腐受賄,欺上瞞下作威作福也無所謂。
蕭綸嚇得瑟瑟發抖,終於知道劉益守隱忍多時,究竟要怎麼把自己一鎚子打死了!
「蕭衍很高興啊你知道么?因為他知道這個事情很麻煩,揭開蓋子會很痛。我把你要走,把在他們看來討人厭的何某要走,這些人全部都鬆了口氣。麻煩終於走掉了,他們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如果沒有我,你遲早會頂替蕭綸的罪,然後在大獄里死得不明不白。蕭綸害怕你會胡亂攀咬,也有很多人希望你能胡說八道,當他們的工具。這樣建康就更亂了。我跟蕭衍說,讓何某帶你走,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當時只怕高興得都要叫出聲來啊!」
幾天後,合肥以南的巢湖之上,一隊樓船正悠然而行,放出不少小船去採摘岸邊無人搭理的蓮蓬。
「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手裡沾滿了鮮血。只不過,讓你死在蕭綸前面,我還是覺得老天有點不公平。既然是老天不公,我也不介意,讓它稍微改變一下主意。」
劉益守繼續盤問道。
戴子高對著劉益守磕了個頭,披頭散髮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劉益守拉開跪在地上五花大綁那人嘴上的破布,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叫戴子高,是也不是?」
劉益守對著蕭衍深深一拜,對羊姜使了個眼色。一行人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樂游苑。等出了樂游苑,就發現陳元康帶著幾十個精兵護衛在一旁等候。
蕭衍都發話了,其他人還能說啥?在場眾人都看向蕭綸,一副準備看戲的姿態。
樂游苑內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也就是說,你並未親眼看到六皇子動手,是也不是?」
戴子高面無懼色說道。
蕭衍平靜說道,指了指蕭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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