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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趙伯超不是來投靠我們么？而且京口不是已經被蕭綸攻佔了么？我們不如等蕭綸出兵以後再說。蕭綸都不急，殿下急什麼呢？」

討逆軍一幫人在建康城內打砸搶，世家和富戶們誰不支持蕭繹的大軍，王僧辯就派這幫人去他們家坐坐，好好「商量商量」。

這個會一開就是一天，到後面高澄和祖珽都是聽得興趣缺缺，昏昏欲睡。會開完後人群散去，祖珽這才找到高澄，小聲問道：「世子，那個劉益守很厲害么？」

……

「劉益守北來之人，將來若是裂土投魏，倒是一件麻煩事。」

不過蕭繹一點都不在乎，反正他不是正統繼位的，無論打什麼旗號，說白了都是造反。一不做二不休，砸一砸太廟也就無所謂了。

蕭衍遇刺，蕭氏藩王亂戰，甚至蕭繹出兵建康，勢如破竹，蘭欽在蕪湖兵敗身死這些事情，都已經整理好放在高歡案頭了。

……

如果自己不能當皇帝，要這太廟何用？蕭繹想得很明白，天大地大，自己當皇帝最大。太廟什麼的，被砸了再去修一座就好了。

此時如果沒有極好的機會，沒有必要破壞原有的節奏。

換句話說，古人講究「天人合一」，你有太廟，才是上天所認可的天子一脈，有著「牧守四方」的權力。蕭綱軟弱無能，為什麼能佔據建康，還不是因為他是蕭衍沒駕崩之前的「太子」么。

高歡已經想得比較明白了，再次出兵晉陽，只是時間問題。既然已經有了半個晉州作為前進基地，那麼糧草和兵員的補充，就是重中之重。

如今蕭繹砸太廟，蕭綱無力阻止，這正統性可就是被人啪啪打臉了。

得罪了那一位，什麼下場真要好好掂量掂量。

蕭衍遇刺身亡這種事情，哪怕高歡麾下全都是聾子瞎子，此刻也該知道南面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實上，高歡這邊對於南面的情報渠道通暢，並不比劉益守所知道的少多少。

「回高王，所謂天予弗取，必遭其咎。如今梁國大亂，正是我們攻城略地，飲馬長江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時候。屬下建議即刻出兵兩淮。」

似乎看出了蕭映的擔憂，陳霸先拱手道：「破岡瀆中有一段，名為寶堰，此地為河道水位最高處，需要人力牽引將船隻拉過破岡瀆。屬下願意親率前鋒進兵破岡瀆，在寶堰屯兵，扼守此水道。如今是柳仲禮的人馬在那裡，僅有百人，不足為慮。佔據此處，進可以從秦淮河入建康，退亦可以通過太湖水道撤到吳興，乃是一處進可攻，退可守的要害之地。」

「祖珽，嗯，祖孝征你先說。」

蕭映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當然，這宗廟裡蕭衍也有牌位，按理說如果將來蕭繹能當皇帝，也會有牌位在裏面。他這麼做，也算是打自己的半邊臉。

孫騰站出來建議道。

「興國所言甚是，只是本王……在一旁看著難受啊。」

陳霸先強笑道：「殿下，無論劉益守如何折騰，有一點卻可以肯定。如今梁國根基猶在，無論是哪個蕭氏的藩王去坐台城裡的那個位置，都可以理解。唯獨劉益守這樣的駙馬，不可能去坐那個位置，否則必會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看到對方已經明悟過來，陳霸先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樣的事情，寧可晚一點，也不能太早。若是湘東王入主建康，我們雖然會失去很多，但是也就那樣了。只要我們把弒君的責任推到蕭綱頭上，那麼湘東王一樣也會捏著鼻子認了。到時候殿下入主三吳，都督半個淮揚的諸軍事，亦是不難。」

這個例子一開，台城周邊小城如東府城、西州城、丹陽郡城等「城中城」接二連三的投降了蕭繹。一時間，蕭繹大軍軍勢暴漲！

用一句簡單的話說就是滿手好牌打稀爛。所以說陳霸先剛才那番話，可謂是設身處地的為蕭映著想，沒有半點私心。

「但是再等下去那就……誒？」

而蕭繹小舅子王琳和他麾下那幫兄弟，則要無條件聽從王僧辯的指揮。

陳霸先這已經不是在暗示，而是在明說了。

「對了，兩淮www.hetubook.com.com的劉益守……他現在在做什麼？」

第二道：調王琳部，從長江江面和建康城內兩路出兵，猛攻石頭城。

以王琳麾下副將陸納為都督，帶著這些人把建康城內所有富戶和世家地盤全部抄家，將抄沒得來的東西用以招募敢死之士，以為大軍前驅。

這些人如此雷同的態度，不禁讓祖珽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蕭映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沒想到的是，書房內眾人除了高澄躍躍欲試外，其他人都是冷淡不屑的模樣。包括高歡在內，都對祖珽的建議不以為然。

陳霸先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蕭映也認為，憑著劉益守那奸詐狡猾的勁頭，斷然不至於說犯下如此大錯。

教訓完祖珽后，高歡又對麾下眾人提議道：「之前與爾朱榮鏖戰，損耗頗大。如今暫無外患，不如厲兵秣馬，屯田安民。一切待秋收后再議。」

「殿下，其實現在出兵，並不是最好的時候，還可以再等等。」

「興國之言確實不錯。」

他剛剛投靠高歡不久，高歡麾下大軍被劉益守毒打的事情，並不知情。畢竟，沒有哪個會把那些醜事當笑話亂講。

然而一旦去早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要是自己這邊加上蕭綱的兵馬仍然鬥不過蕭繹麾下精兵，那樂子可就大了！

「興國（陳霸先表字）啊，如今火燒眉毛了，我們要不要出兵啊？」

「言之有理。」

蕭繹這回算是發了狠，倘若失敗，無法攻破建康，在自己死之前，一定先把王僧辯弄死再說！

「殿下問起來的話，似乎真沒有什麼消息。倒是合肥的韋氏屯兵蕪湖對岸，意圖不明。莫非也是和我們一樣，打著勤王的主意么？」

蕭映嘆息說道。

高歡指著祖珽叫道，這也算是故意刁難對方。

陳霸先的話確實能夠解釋一些事情，但他依舊不認為劉益守會那麼簡單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司馬子如也附和道：「高王，龍雀（孫騰表字）之言極是。只要劉益守不離開兩淮，我們就無機可乘。如和圖書今春耕正忙，不如以觀後效，待時機成熟后再用兵亦是不晚。」

王僧辯採用「農村包圍城市」的辦法，靠著「耍流氓」的伎倆，斷絕了所有對台城和柳仲禮等人的支持。

他忽然注意到祖珽，此人之前為兒子高澄求情，令人印象深刻。

書房內落座的蕭映，語氣有些急切，他已經有點沉不住氣。畢竟，看目前的情況，台城隨時都有可能陷落。

第三道，在秦淮河南岸豎起拋石機，朝著離這不遠的太廟、太社拋石頭狠砸！

高歡環顧眾人問道。

王僧辯手中一下子獲得如此大的權力，誠惶誠恐的推拒，卻是被蕭繹強勢任命，不可違抗。士為知己者死，王僧辯也是豁出去了，連下了三道命令。

陳霸先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不知道，並沒有吧。」

而太廟被砸，更是讓台城內的蕭綱顏面掃地，正統性受到了極大質疑。

高澄若有所思，隨即面露淫笑道：「我只聽說他的美妾很多，各個都是國色天香。哪天我打敗他，肯定要在他後院里轉一轉。」

高澄與高歡寵妾鄭大車私通的事情，雖然鬧得很大，但影響卻是被嚴格限制在霸府以內，並未造成什麼波瀾。

那支軍隊雖然是楊忠在指揮，但打出來的旗號卻是韋氏的。劉益守刻意的低調，使得很多人都喪失了應該有的警覺。

太廟是中國古代皇帝的宗廟，象徵著政權的正統性。

錦上添花，當然不如雪中送炭來得感動人。可問題是，錦上添花也比給對手遞刀子要強上百倍！此戰若是等陷入極端焦灼的時候，來那麼一下，固然是可以得到蕭綱那邊的最大利益保證。

陳霸先不動聲色的說道，有些話他不能明說，但相信以蕭映的智慧，應該還是可以理解的。

為了扭轉僵持的戰局，蕭繹命王僧辯甩開膀子打仗，無論什麼下三爛的計策都可以用，哪怕把建康所有的人全弄死也無所謂。

等陳霸先走後，蕭映一個人陷入沉思當中。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重要問題，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蕭映https://m.hetubook.com.com一臉沉思，總覺得這裏頭有著很大的不安，卻又說不出心中的不安究竟具體是為了什麼。

遮羞布雖然薄，卻比一|絲|不|掛的果奔要強太多了。

梁國大亂，要不要趁機來那麼一下，至少擄劫些人口與財帛回來，高歡霸府上下都很期待。

當初在馬頭郡當刺史的時候，蕭映可是對劉益守那層出不窮的骯髒手段印象深刻。如今梁國大亂，沒理由那一位不出來鬧事啊，這簡直不可理喻。

公是公，私是私，高歡不愧為梟雄之姿，能忍常人不能忍！讓高澄出席霸府重要軍事會議，無疑是向眾人表明，世子之位依舊是高澄的。

有了駙馬這個身份，劉益守已經不同於一般的地方豪強，他是有能力去干涉梁國中樞朝政的。蕭玉姈這個花瓶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了劉益守必須要有的身份。

台城此時尚未被蕭繹圍得嚴嚴實實，依然有信使將信件送到了吳興的蕭映案頭。蕭映無人可用，只能找陳霸先來商議大事。

第一道：借鑒王琳的思路，在建康周邊招募亡命之徒和世家豪強奴僕，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單獨成軍。

「蕭衍已死，他那些兒子們開始亂斗，諸位以為，我們要如何應對才好？」

這天，高歡將霸府成員召集起來在書房議事，其重點便是梁國政局的劇變！

「高王，如今劉益守的兵馬在壽陽枕戈待旦，甚至還向彭城增兵屯田。如此嚴陣以待，似乎我們暫時占不到什麼便宜。不如先觀察一番再做定奪亦是不遲。」

別小看這個身份，這年頭要真不是駙馬，喊出勤王討逆那是有壓力的。若是有了這個身份那就完全不一樣了，畢竟，這是國事，又是家事。于情于理都會得到世人的普遍理解。

這支部隊被命名為「討逆軍」。

三板斧下去，效果立竿見影。

果然，在重重壓力之下，兵力不足的石頭城率先投降。蕭繹這時候卻極為大度，不僅赦免了石頭城守將，而且沒有褫奪對方的官職，依舊讓其領兵駐守石頭城。

蕭繹當即表示：一切都是蕭綱的錯！等佔和*圖*書據建康之後，拿拋石機砸太廟這樣的事情，都是蕭綱派人做的，與你無關。

也不知道是心痒痒不能痛擊敵人而難受，還是蕭氏太廟被蕭繹砸個稀爛而難受。蕭映更是明白，蕭繹連砸太廟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自然是不稀罕殺幾個宗室的。

這正是人們常說的「債多不壓身」，該怎麼辦還是要怎麼辦。

祖珽一臉興奮地說道。

高歡也不願意在這些毫無營養的事情上耽擱。他的心很大，目光也很長遠，根本不想糾纏於家庭倫理。

第三道命令尤其毒辣，王僧辯特意請示過蕭繹，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雖然在軍事上有著強烈的震懾效應，但是不是有些犯忌諱呢？

高澄因為私通庶母的事情被高歡狠狠教訓了一頓，然而，他現在依舊是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高歡的書房裡，連同替他說話的祖珽、崔季舒等人，也一樣在列。

可是萬一去晚了，或者玩脫了，承認蕭繹為新帝，亦是可以走的一條退路。

蕭映點了點頭，同意陳霸先的看法。

別看陳霸先一直都沒有建議馬上出兵建康，其實他背地裡一直在做準備，腹中早就有備案了。聽到陳霸先的一番敘述，蕭映大喜，連忙囑咐他即刻出兵破岡瀆，自己帶著其他部曲在吳興等待，隨時可以出發。

蕭映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問題。

看到太廟被砸蕭綱都無法應對，建康城除了台城以外的地方，很多人都會「用腳投票」。如今，秦淮河北岸的柳仲禮部，如同洪水中的一葉扁舟，在風暴中「瑟瑟發抖」。

當然，鄭大車若是給高澄生下一子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至於吳興其他豪強的隊伍，那些人很難做到保密，還是先不通知為好。

而王琳麾下其他部眾若是再去搶劫，抓到一個砍一個。如此一來，便將王琳所部精兵騰了出來。

兩個重量級文士都站出來反對出兵，高歡本人也覺得這次似乎看不到什麼機會。於是他擺了擺手，看著祖珽說道：「不要以為有點才華就可以恃才傲物，行軍打仗不是兒戲，你在世子身邊，還要多學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