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現實
第73章 居委會大媽
「在大學食堂干過幾年，不過都是做一些簡單的菜，主要還是幫幫忙，打雜。」
趙真雪笑了笑，也許他還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吃飯吧。
趙真雪搖了搖頭，她之前諮詢過第七醫院的精神科主任，知道大部分的抗精神病藥物都是通過抑制神經系統來起作用的，在針對趙亮這種情況不是很嚴重的病例中，最好是少用，不然可能會留下不少的後遺症。
趙真雪看見趙亮的時候，他看起來好像跟昨天沒什麼區別，只是沒像第一次看見她那樣激動，護工進房間準備給他換被子的時候，趙亮一直牢牢的拽著不肯放。
「對了，江阿姨，這是房間的鑰匙。」
「哦，我都忘了告訴你，趙亮就是我的那個朋友的名字。」
「還有兩個人呢，難道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趙真雪順便問道。
護工還是比較勤快的，回家后僅僅半個小時，廚房裡就傳出飯菜的香味。
趙真雪回過頭，沒有在意男朋友的稱呼，知道對方是在安慰自己，不過對於趙亮的病，她早已經從醫生那裡得到足夠的信息。
護工驚訝道：「趙小姐，你不是會算命把，這你也能看得出來。」
「那就讓他們走，肯走說明他們還有的選擇，我們要幫的，儘可能是那種無路可走的人，下次你就不要自己親自去找人了，我會專門安排hetubook.com.com人往你這送人的，你儘快把服務站的人員都招起來，可能很快你這就有的忙了。」
吃完飯，護工收拾碗筷的時候，看見趙真雪還在看著趙亮的房門發愣，說道：「趙小姐，別多想，這種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在醫院見得多了，許多人比你男朋友還嚴重，又是咬人又是發瘋的，治了一兩年年也都能出去了。」
趙真雪探出頭去，看見樓底下有個五六十歲的大媽正在插著腰指著樓下的草坪，氣勢非凡的對著這一整棟樓大聲說話，大媽的聲音很洪亮，引得附近幾棟都有人家探出頭來。
「我沒事，你忙吧。」
「他是不是沒吃藥啊，」護工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之前有過不少經驗，建議道「以前在醫院的時候，醫生都給這些病人吃藥的，吃了葯就會聽話了。」
「趙亮？」劉妍還有些不明白。
「誒，好的，我看他也吃得差不多了……」護工說著話，開門走進去，不一會又拿出一個空碗：「趙小姐，你看，吃得還真乾淨呢。」
「這是哪家做的做的缺德事情，昨天就看見了，今天又倒，往哪不能倒，你看這好好的草坪，引來這麼多蒼蠅……」
「趙姐，你說這是怎麼了，我都是一心為他們著想啊，他們怎麼非但不領情，還這www.hetubook.com.com樣說我。」
「精神創傷帶來的後果往往是終生性的。」回想到醫生對她說過的話，她總是無法釋懷，儘管這並不是她的錯。
「要是他們生氣了，離開了怎麼辦。」劉妍有些不能理解，好言好語都不領情，難道冷著臉反而能把他們留下來？
趙亮斜了她一眼，把自己的腦袋往被子里縮了縮，頭狠狠的搖了搖。
她剛剛離開房間，房門就響起「咔嚓」的聲音，從裏面反鎖了。
「吃啊，你怎麼不吃的？」趙真雪看著趙亮眼睛直直地盯著飯菜，明明看起來很想吃的樣子，但卻遲遲不動筷子。
「哦，是嗎？」
吃晚飯的時候，常大民就嫌劉妍做的菜不好吃，堅持自己做，把劉妍氣的夠嗆。
吃晚飯之前，她帶著護工回到服務站的時候，看見劉妍跟兩個中年大叔正在吃飯，而之前在公司見過的兩個年輕人卻不見了。
趙真雪的視力不錯，再加上太陽也沒完全落山，她看清楚大媽的手臂上帶著一個紅袖箍，好像是居委會的。
至於常大明——劉妍一想到他，就覺得有些委屈，從工廠回來之後，一路上都在說怪話，說那種地方哪裡是給人乾的，也就小年輕能幹的動，他腿上受過傷，站都站不久，要他在那種地方每天站10個小時，還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這個邏輯正是這個世界通行的邏輯，所有人都「公私分明」，但是當趙真雪在醫院看到趙亮發狂的那一刻，她一直遵循的這種邏輯就像沸水中的冰塊，被融化的乾乾淨淨。
「你一開始過來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不要把這份工作想的太美好，現在知道了吧。」趙真雪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以後要換一個態度對他們，就好像你在會裡給員工做考勤一樣，臉要冷一點，不要把他們看成是可憐人，要把他們看成普通的員工，一切都按規章來辦。」
「對了，趙亮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以後再換吧。」趙真雪搖頭說道。
一個好好的人，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不用了，你也用不著記什麼筆錄，現在就你一個人，沒必要那麼講究，等人差不多了再抓制度，你就直接講講吧。」
趙真雪給帶來的護工先安排了一個房間，然後ｈtｔｐs://m.ｈｅtubooｋ.ｃoｍ.ｃｏm隨劉妍下樓，整個服務站目前只有4套房間，一樓101是服務站工作人員的辦公、休息地點，102是當倉庫用，201就是黃明濤他們住的地方，本來202準備改造成女性人員的宿舍，但是由於趙亮這個意外，這裏已經被臨時改造成他的戒毒所了，未來趙真雪也將住在這裏。
趙真雪心裏的感覺很複雜，雖然已近辭職了，但是潛意識中，她一直還是以一個警察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趙亮的事情讓她對這個一直以為很神聖的職業產生了懷疑，甚至她還隱隱的自責——要是當時稍微關心他一點，比如幫他聯繫一份工作，也許他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趙真雪先盛了一碗放在趙亮面前，趙亮看著面前的飯菜，喉頭動了動，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他已經餓了很久了。
「對，不過沒談成。」劉妍說著，站起身來：「要不要我把今天的面試筆錄拿過來。」
「沒，你的飯菜味道跟我們大學食堂味道一個樣。」
從她認識趙亮到結束，她就沒有真正意義上重視過他，趙亮對他來說，只是一條線索，當價值完成之後，就是一個陌生人。
趙真雪把基金會裡的事情都交代給陳雷之後，去了一趟中介所，找了一個曾經在精神病醫院工作過的護工，然後帶著她去超市採購一些必要的用品。
然後和_圖_書又看了看正在吃飯的兩位：「他們呢，今天都去面試了？」
「是他啊，」劉妍側著腦袋想了想，「他今天好像沒怎麼鬧，一下午都很安靜。」
兩個人中年人的學歷都分別只有小學、初中的文化，黃明濤除了種地，基本上沒有什麼職業特長，另一個中年人叫常大民，會一點木匠活，今天劉妍帶他們去的是一家電子加工工廠，聯繫的工作是普工，劉妍親自去參觀、詢問了一下，發現裏面的工作時間平均都在10小時以上，而且大部分都是年青人，黃明濤聽說廠里的工資有120塊錢一天，很是心動，但是廠方卻拒絕了他，因為嫌他年紀大了，可能幹不動，於是就沒談成。
趙真雪皺了皺眉頭：「要走就走吧，說明他們還是有退路的。」
趙真雪看了趙亮好一會，趙亮都沒有吃的意思，只能先回到客廳。
護工為難地看了趙真雪一眼，趙真雪上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趙亮，你還認識我嗎？我是趙真雪啊。」
「走了。」劉妍有些委屈地說道，「他們說這裡有吸毒的。」
趙真雪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要讓趙亮恢復到能生活自理大概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要讓他恢復到跟以前一樣的狀態，怕是有些不可能了。
……
護工做的飯菜味道還不錯，趙真雪吃了兩口，覺得有些熟悉，問道：「你以前是不是在食堂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