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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無愧。」

「我不想丟掉我自己，那種感覺……我不喜歡。」陳雷說話的時候，他腦子裡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有些舒服，他把這種感覺也跟趙真雪解釋了一下，包括許多具體的細節，完了之後他看了一眼趙真雪，她的臉色已經嚴肅了起來，就像他記憶中的樣子，「你呢？也是因為這個？」

「我就是一個既虛偽又無能的傻瓜！」趙真雪的手深深的插|進自己的頭髮，她腦子裡已經是一片混亂，理智告訴她她就是這樣一個傻瓜，被人利用然後被甩到一邊，事情已經不受控制的走到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一面，她現在所做的事情連報復都算不上，基金會的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她只是一隻妄想惹惱大象的蚊子罷了……

這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但在這個時候，卻是他唯一能說出口的話。

兩人都沒有說話，在客廳中默默地看著電視，新聞正在給大家用動畫演示宇宙膨脹和昨晚觀測到的現象，幾個專家的鏡頭切換的很好，看起來就像電視購物一樣讓人有信服的衝動，就差一個在邊上喊「只要998」的大嗓門主持了……

其實他自己的狀態又何嘗好過，過來的一路上，他腦子裡都在回想跟伊凡對話時的場景，曾經有一個改變生活方式的機會放在他面前，他卻永遠的失去了，或許他這輩子再也不會遇到，他不清楚他守護的東西到底ｈttps://www.ｈetｕbｏｏk.ｃｏｍ.ｃoｍ有沒有價值，現在唯一能支撐他不後悔的，就是趙真雪，他以為趙真雪跟他做了一樣的選擇，但是此刻他看見趙真雪的模樣，就連這一點自我安慰的借口都沒有了。

基金會本來就是以她的名義申請的，所有的資金管轄權都在她手上，這些錢屬於伊凡原本就只是雙方默認，並沒有法律保護，從道理上來講，趙真雪這是從伊凡手裡「騙」錢。她並不打算把這筆錢還回去，還給任何一方。

趙真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為什麼？」

陳雷本來有一肚子問題想來問她，但是看到她這幅模樣，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確實，在人際交往方面，封敬亭並不是很靈光，今天早上剛出來之後，他就被圍觀的人群給嚇傻了，如果不是導師和他以前的幾個同學拚命把他從記者的包圍中拉出來，或許他會成為第一個被閃光燈閃瞎的人也說不定。

他的工作內容陳雷都知道，最近都是他直接跟封敬亭做交流，許多關於技術上的細節以及反饋的信息，只不過在此之前，他並不知道對方竟然還有在讀博士的身份，從他們交流的情況來看，他一直以為對方只是一個負責聯繫和打下手的實習生……

……

有些話說和不說，結果其實都一樣，那又何必徒增煩惱呢。

電視機上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的頭像，陳雷雖然沒見ｈｔｔｐs://m•hｅtuｂooｋ.com.ｃｏｍ過他，但是新聞一說，他就知道了。

這件事情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瞞是瞞不住的，最要緊的是，先要搞清楚，這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要是女兒真的用錢給搞出了什麼重大的科研成果，那還未必是一件壞事，幾千萬能就能買回來一個諾貝爾獎，這筆生意誰都會算，當前還是需要先搞清楚，這棟樓里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有沒有所謂的實驗組織，那個基金會有沒有問題終究還是次要問題。

陳雷下午找到趙真雪的時候，後者正在家裡，陳雷等了很久她才過來開門，進門的時候，陳雷就覺得趙真雪有些不對勁，幾個小時前見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還很有精神，但是現在，從門口到客廳沙發的一小段距離，她的腳幾乎都沒離開過地面，是那種很沒有力氣的拖著走的，走到沙發麵前，她像一具機器人一樣僵硬的做了下來，電視上正直播著今天的新聞，早上畫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被疏散了大半。

就讓這個基金會這樣繼續存在著吧，起碼，這件事情她自認為沒有做錯。

「不要再想了，想開點，世界上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有些事情，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好了。」陳雷在一邊出聲安慰。

「對。」陳雷的話讓趙真雪再次抬起了頭，她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陳雷話中的那四個字，像是從中獲取了某種神秘的力量。

話說到一半hetubook.com.com，趙真雪的聲音像是沒電的隨聲聽一樣變得暗淡嘶啞，剩下的話在喉嚨里打著轉，卻再也說不出口。強自撐起的精神狀態像雪崩一樣坍塌。

趙德林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有鬼，但是長期的官場經歷讓他保持了冷靜的頭腦，他沒有貿然去找女兒，而是讓秘書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先讓自己冷靜下來。

樓內的住戶也都一一調查了清楚，這棟樓最近被一個基金會買了下來，住在裏面的應該是這個基金會的員工，而基金會的所有者正是——趙市長的女兒，趙真雪。

趙真雪看見陳雷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臉色有些難看的露出一個笑容，自嘲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特別可笑。這些錢全是贓款，我把它偷了過來做好事，變相滿足自己的虛榮……」

現在陳雷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報道，當然，在新聞中，大家都認為這些都是他科學投入的表現，記者在表達了敬意的同時，也暗暗表示，有著這樣科學家的建築中，到底在進行著什麼樣的研究？

趙真雪現在腦子裡還有些混亂，父親剛才的話現在還在她腦海里震蕩：「你啊，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難道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可信任嗎？還是你以為這種事情只有你們年輕人才懂，我們都是一些整天開會的老古董？你知道你給我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在家等我，我馬上過來……」

趙真雪的電話響了起來，她伸手去接，聽和圖書到聲音后她有些害怕似的縮了一下身體，嘴裏喊道：「爸……」，說話之間，她往自己房間走去。

電視機被關掉了，陳雷抬頭看見趙真雪拿著手機，臉色比剛才稍微好看了一點，人也有了一點精神，她拿著遙控往沙發上一扔，說：「你拒絕他了？」

封敬亭不知道，他凌亂的雞窩頭，虛浮的熊貓眼，狼狽不堪的眼神，以及性感的人字拖，已經成為新一代科研工作者的形象標誌，據說因為受此影響，未來的數年內搞科研的談對象成功率足足下降了幾十個百分點……

變相行賄！他腦子裡瞬間就閃出這個字眼，隨後他又想起女兒前一階段時間忽然辭職，說什麼要去學金融，然後就頻繁出入各種商業場合，回到家的時候，神色也不想以前那樣開朗開心……

陳雷本來打算把伊凡的話告訴她，但是看到她這個樣子，終於還是沒說，這對她不僅不是個安慰，可能還是更大的打擊，決定犯錯已經需要不少的勇氣了，如果再讓她發現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那她很可能會接受不了的。

「寧州大學在讀博士，專業高能物理，是現在為止這座神秘的建築中出來的唯一一個人，他的身份已經被寧州大學核實，記者曾經就宇宙收縮的問題問過他，不過他沒有回答，不過他否認了裏面有一個科研團隊的說法，他住在這裏僅僅是因為剛剛應聘的工作，具體的工作內容他拒絕透漏……」

陳雷點點頭，反問了一句www.hetubook.com.com：「你也是嗎？」

當然，這個消息已經在第一時間被封鎖，相關的資料已經送到了趙市長的案頭。

趙真雪搖了搖頭：「我只是天真而已，沒別的原因。」

接近晚上的時候，樓下聚在一起的人總算沒有那麼多，小區里的幾條主要街道都已經安排了警察，除了那些比較執著的愛好者和相關學科人員，大部分看熱鬧的人都已經被疏散，留下來的都是一些專業的看熱鬧人員，比如記者和專家。

「你走吧。」趙真雪對陳雷說，「以後再聯繫。」

趙德林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簡直不知道是該為女兒高興還是為他自己擔心，一棟樓，大概一算也知道，如果沒有數千萬是拿不下來的，趙德林在官場混了半輩子，一直自詡從不會在經濟問題上犯錯誤，但是這一次，他看到基金會近階段的盈利報告之後，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在喝茶的過程中，趙市長開始考慮更多，有時候同樣一件事情，從不同的角度看，往往能看到不同的結果，一件壞事，有時候也未必就會產生壞的結果。

趙真雪會錯了意，她接過話頭：「基金會那邊一切照常，把伊凡按辭職處理好了，以後他不再是老闆了。過幾天……不，還是把它留著吧，你還能用它來做點事情。」

「啪嗒」。

「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應該把這些錢還給銀行……或者交給警察……」

「基金會……」陳雷忽然記起他離開的時候伊凡的交代，張嘴想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