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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電梯門再次合上的時候，趙真雪也剛剛踏入陳雷的辦公室。

對於身邊悄悄發生的這些隱秘變化，生活在其中的人還完全沒有察覺，在改變來臨之前，整個社會還是固執的按照原有的慣性正常運轉著。

不過她可能怎麼也不會想到，導致這一切悲劇的根本源頭，正是她剛進入公司的時候，極力想表現自己工作能力，拿來開刀的「周風」。

林泉搖搖頭：「我現在能養活自己就很知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哦，伊凡，問一下，這裏的房子還能租嗎？服務站搬走之後，我可能一時沒有地方住，我聽陳經理說這裏的房子現在都由你做主？我想問問這裏的租金……」

「都辦好了？」趙真雪看著滿桌子的凌亂，皺著眉頭問。

華婷婷離開關門的時候，伊凡還在房間里看書，但是沒過多久，又傳來敲門聲，伊凡看了一眼，卻不是剛剛離開的華婷婷，而是林泉和劉妍。

華婷婷已經是徹底迷上輪滑了，對於像她這樣一個沒有工作，但又結了婚的女孩來說，迷上一件東西是非常難得而且幸運的，最近這一段時間，她總是早早就準備出門，去大學里的輪滑社練習輪滑動作，甚至有幾天連早飯都顧不上給伊凡做了，她的這種「不務正業」得到了伊凡的大力支持，雖然他對於輪滑這種需要平衡性的運動依然沒什麼天賦和興趣，也對它的實用價值表示自己的懷疑，不過在他看來，要求生命中每一件事情都具有特定意義顯然是一種苛求，能和*圖*書夠讓人下定決心去投入，這本身就是一種意義。

「也許吧，」趙真雪打斷陳雷的話，「也許他們確實得到了我們的幫助，但這意義不大，而我們的資金有限。」

人事經理小心的走出辦公室，正準備關門的時候，剛剛堆放在桌子上的那堆資料忽然嘩啦一下，全部倒塌了，她猶豫著是不是進去再幫忙整理一下，但陳雷卻朝她揮手：「你走吧，這裏不用管。」

「不做服務站了？」伊凡微微一愣，「這是趙真雪的決定嗎？」

「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劉妍大笑著拿出一張學生證，在伊凡面前囂張的炫耀，伊凡仔細一看，驚訝的發現正是寧州大學的學生證，寧州大學法學院，劉妍……

「伊凡哥哥！」進門之後，劉妍略顯誇張的叫著伊凡的名字，簡直就有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衝動，一邊說還一邊朝張開了雙臂做擁抱狀，同時眼珠四處看了一下房間內，華婷婷卻不在，於是她又飛快的收起手臂，嘴裏發出長嘆「真放心不下你啊，我們走了之後，婷婷姐可怎麼啊！」

陳雷擺擺手，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紅包，放在桌子上：「沒什麼需要做的了，這是發給你的額外獎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別的話我也不多說，我們好聚好散，以後有緣再見。」

「你怎麼又去讀書了，是家裡逼你的？」其實之前伊凡已經知道劉妍只是跟父母吵架，工作只是離家出走之後，謀求經濟獨立而已。

「這裏的房子我是不打算和_圖_書用來出租的」，伊凡說道，看著林泉有些失望的點頭，又加了一句，「不過你還是可以繼續住在這，以朋友的名義。」

經理拿過紅包，心情複雜，這麼大一個基金會說散就散了，這實在是超出了她的意料，本以為這是一份前途無量的工作，但誰能料到……

林泉對著伊凡點頭：「對，基金會剛有了決定，聽說不準備做服務站了，劉妍說要去繼續讀書，而我……」他搖了搖頭，「可能能留在公司，可能還得想辦法找工作。」

「不是。」劉妍搖頭說，「是我自己要去的，其實工作也挺沒意思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要不是跟你們還能說說話，我估計早就走了。不過我可沒有妥協，他們讓我去學什麼藝術，我才不幹，我想好了，我就要去學法律，學管理，將來自己開一個事務所……」

「哦，是嗎？」劉妍裝作感興趣的點頭，卻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邊上沉默的林泉，「那留個聯繫方式吧。」

劉妍說完，轉身準備出門，卻在拐角處又把頭探回來，卻是警告伊凡：「不準玩魔法，會嚇死人的。」

人事部的那個中年婦女經理走了進來，看起來臉色跟自己一樣的差，她手上捧著一大疊厚厚的資料夾，進門之後，小心的堆放在陳雷已經亂成一堆的辦公桌上：「員工的辭職手續都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三個月的辭職補貼也都發了下去，幾個沒來的我也已經給了通知，就差簽字了，您看，還有什麼需要……」

「我們怎麼知ｈｅｔｕｂｏok.cｏm•cｏm道啊，都是上面的安排」劉妍惋惜的搖頭，「是陳總經理通知我們的。」

「你真的相信汪銘的那個預案？那就是個無底洞？」陳雷再次提醒道，「可能你砸現在10倍的錢也完全沒一點效果，你何必在乎這一點……」

「放心，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自己。但從現在開始，請不要再給我增加任何鄙視自己的理由。」趙真雪靜靜地看著陳雷，言語間沒有任何的波動，彷彿她說的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是不錯。」伊凡回憶了一下寧州大學的圖書館，教學樓，教授，校內的風景，點頭道，「很適合學習。」

林泉抬起頭，眼神驚訝，但很快這臉色就變得嚴肅，點頭說：「那打擾你了。」

「那先預祝你考試成功了。」伊凡伸出手去，跟劉妍握了握，劉妍確實是適合做一名律師，她人外向開朗，思維靈敏，口才也不錯，忽然伊凡好像想起了什麼，「不過那都得明年了吧？」

趙真雪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沒像以前那樣跟她打招呼，就匆匆走了進去。

「我必須在乎，」趙真雪神色嚴肅的打斷，眼睛里充滿久違的堅定，以及陌生的決絕，「現在我找的每一個借口，將來都可能寫在我的遺囑之上。」

「遺囑？！」陳雷大驚失色，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你怎麼會想的這麼極端？有些事情不是說做就能一定做到的，你不要這樣苛求自己……」

「心理安慰？」陳雷看了趙真雪一眼，眼神里滿是陌生的驚訝「你怎和圖書麼會這麼想，我們幫助過的每一個人都……」

「怎麼，你們要走？」伊凡看了一下劉妍身後的林泉，放下手中的書，問道。

劉妍卻故意曲解伊凡的意思，朝他露出竊笑：「看來美女是不少，那帥哥多不？」

「我是考完了才出來的，！現在，我已經是寧州大學的學生了，怎麼樣，我隱藏的夠深吧！」

是的，劉妍太瘦了，性格也比較浮，正好需要這麼一個重量級的跟她中和一下。

11月1日，錦湖小區。

「都辦好了。」陳雷從辦公椅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你真決定了？其實這個基金會也挺好的，維持它也不需要太多的錢……還能順便做點好事……」

趙真雪卻意外的搖頭：「汪銘說的對，我不能再憑著自己的感覺做事了，與其花這些不必要的錢買一個心理安慰，還不如用這些錢去做那些更必要的事情。」

幾乎與此同時，拉把手基金會的總部，陳雷坐在總經理的辦公室，無心去看滿桌子的凌亂的資料，只是盯著眼前的空氣，默默的發著呆。他不自覺的想起，自己剛來這裏的時候，看到的也似乎是這樣的景象，還記得在他第一次看到伊凡的時候，覺得他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學生模樣，而現在才僅僅過了四個月不到，卻已是物是人非。

伊凡沒有回答，劉妍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三個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沒有再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沉默中，劉妍悵然道：「伊凡，這段日子在這裏其實過得挺開心的，也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m.ｈetｕboｏｋ.cｏｍ•ｃom事情，不過還好，我們以後還能常見面，就是林泉，不知道……」劉妍欲言又止，捅了捅林泉，「你就沒點自己今後的打算？」

在電梯口，抱著個人物品的經理看見從電梯里走出來的趙真雪，本能的喊：「理事長……」

……

「嘿嘿，我爸是醫生，他給我搞了病例……好險，我還以為回不去了呢？」劉妍說著說著，又湊近伊凡「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去上課了……聽說你一直去寧州大學裏面旁聽，我一直沒敢進，怎麼樣，這學校還不錯吧。」

這一刻，陳雷彷彿再次看到了幾年前，他剛剛認識的那個剛畢業的警察，她的眼神中又出現了久違的堅定，前一段時間的彷徨和不安已經離她遠去，只是，陳雷也同樣注意到，在這雙清澈平靜的雙眼中，已經不再有跳動的火光，從她身上，陳雷再也找不到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活躍與朝氣，陽光透過窗戶照耀在趙真雪臉上，但陳雷卻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陣寒意。

伊凡意外的點頭：「確實夠深的，那你這兩個多月怎麼沒去上課？」

知道劉妍是開玩笑，但伊凡還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回答：「嗯，我認識一個叫郭磊的，大二，很適合你。」

「你們兩個真肉麻」劉妍及時打破這個僵硬的氣氛，她的心情似乎忽然又好了起來，「說到底，都還住在這裏，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那我先走了啊，今天上午還要去教務處辦手續，如果要找我，就來大學女生宿舍X棟201，放心吧，我會讓看門的阿姨放你們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