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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的導師放下手臂：「回去吧，伊凡，作為一名法師，你實在太過年輕，而你的經歷又告訴我，你在魔法造詣上天賦不淺。告訴你的同胞們，投降或逃亡，趕快決定。投降讓人痛苦，逃亡讓人絕望，不管是哪條路，儘快決定，儘快實行。」

伊凡的神色變得有些迷茫，他看了一眼艾琳，她沒有任何表情。

「你怎麼知道……」我想象中的皇帝標準。

「為什麼？」伊凡不明白，「為什麼要用魔法把這世界囚禁起來。」

「了解我們的敵人。」

「是的，我是這麼說過，」艾琳點點頭，「但在我導師的面前例外，順便跟你說一下，這裏，就是我的家鄉。」

兩個人跟著老人，沿著螺旋形的台階像上走著，而在一樓的那盞魔法燈，也隨著他們上升的速度，如幽靈一般向上飄動，老人最終在前面停了下來，為兩人打開一道門，在艾琳走進去的一瞬間，伊凡聽到他說：「他們來了，爺爺。」

這看起來是一群幸福的人。

城市裡的喧囂，舞蹈，音樂還都在繼續，但是當伊凡踏上塔底台階的第一層時，卻驚訝的發現，剛才還停留在耳中，那一切的聲音都已經消失，伊凡疑惑的後退了一步，聲音又出現了。

「也許，這隻是對法師而言，對大部分平民來說，他們渴求的，只是能夠平安順利地渡過自己的一生。」看著眼前的人群，艾琳似乎有感而發道。

「我也是，」伊凡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但我們都清楚那是謊言，欺騙他，也欺騙自己的謊和圖書言。」

這是伊凡第一次見過月光，他伸出手，看那銀色的光芒灑在手背上，他感覺不到絲毫溫度，晚風輕輕拂過手背，聞著空氣中滿是麥酒和烤肉的味道。

對面的年輕人淡淡一笑，目光炯炯的盯著艾琳：「你還記得你臨走時說的那些，我都快忘了，是的，正如你所言。」

「時間能摧毀一切，」艾琳伸出手去，用衣袖溫柔的為他拭去臉上的淚水，「包括愛情，如果我再晚來幾年，可能就只能看見你的墳墓了。」

「六十二年，導師，」艾琳點頭說，「我走的時候，布蘭特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但現在……」艾琳回頭看了一眼，那老人臉上的溝壑，卻已經是一片汪洋。

艾琳地下頭，開始沉默。

艾琳臉上卻並沒有喜悅，她接著又低下頭，道：「但你說的也沒錯，不斷逃亡，毫無希望的戰鬥同樣讓人絕望，我這次回來，就是希望能夠和你一樣，和皇帝做一次正面決鬥！」

「皇帝按他的規則授予權力，他不強求他的帝國政令統一，他要的只是他控制的那些億夫長絕對忠誠。不同的位面，甚至同一個位面不同的王國，採取不同的法律很有可能都完全不同，他不介意，只要這些王國能夠完成他的意願，只要他們的國王對他足夠忠誠，這就是皇帝的全部要求。在這些國王當中，有些喜歡奴隸，有些喜歡效率，當然，也有些喜歡看到人民幸福……」

「是這樣的，」艾琳的導師說，「如果你還在這裏停留，那我連這個和圖書機會都沒有了。」

伊凡還想多再問問題，艾琳的導師卻直接對他搖了搖頭，說：「回去吧，眼睛看的越多，心就越絕望，逃亡的路上，需要有一點希望的火光，苦難的歲月才剛剛開始，珍惜剩下的這二十多天。」

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他們的衣著樣式各異，色彩艷麗繽紛，宛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貴族，但他們看起來又是那麼的相同，臉上的那些笑容，不用任何意識偵查，伊凡就能感受到，他們蘊含的情感發自內心。

說完，他就徑直朝著樓梯上走去，伊凡走在最後，在走上樓梯前，他看見地上有幾滴潮濕的水痕。

「意識網中沒有秘密，」導師說，「你這種反意識偵測充其量也就騙騙那些萬夫長，記住，在皇帝面前，你不會有任何秘密，我個人可以給你一點建議，兩條路，你適合逃亡。」

「是嗎？」艾琳苦笑，然後轉過身，看了導師和伊凡一眼，「我們都知道這一點，他為了他的同胞，我，僅僅是為了自己，而導師你……」

「不是就你一個人會撒謊，」艾琳導師瞥了他一眼，「而且，皇帝的忠誠標準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嚴苛。」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法師塔的門前，艾琳伸出手，輕輕地叩了幾下，門無聲的打開了，裏面如同月光一般的魔法燈光順著門照射了出來，隨後走過來一位年長的白鬍子老人，他看了一眼門口的伊凡和艾琳，伊凡能夠察覺得到，他在他看到艾琳的時候，眼神在一瞬間綻放出的火花，ｗww.ｈetuｂoｏk•ｃｏm•ｃｏm但這火花如同煙花一樣，一瞬間，又消失了。

然後他又轉過頭問伊凡：「你呢？年輕的法師！艾琳說你是為了你的同胞，你希望能為他們做什麼呢？」

這是一條逃亡之路。

「這是不是法師該來的地方，皇帝的洞察力，超出你們的想象。」

艾琳主動朝他打了招呼：「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應該就是布蘭特吧。」

「月亮，」艾琳說，「你可以將他們理解成，晚上出現的太陽，當然，他跟你世界的那個太陽一樣，也是魔法製造的幻覺。」

伊凡驚訝地轉過頭：「你不是說，在淪陷區盡量不要引起別人注意，這是一種危險嗎？」

「據說每一個真實的世界都有許多看不見的危險，在有些地方，陽光帶有詛咒，會讓人患上不知名的幾名，而另外一些地方，則有一些足夠影響他們世界的星體，就好像你們那個傳說中的父星一樣。在這些位面，每當魔法的力量強到一定的程度，都會有類似夸父的法師出現，這一點都不奇怪。」

「我還是覺得真實一點的世界好，哪怕它多災多難。」

走在前面的艾琳回過頭，他聽見她的聲音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她說：「靜音結界，我導師喜歡安靜，這是他早年的一個小發明。」

難以置信，這裏，竟然也是皇帝統治的區域。

「我的出現不會讓皇帝懷疑到你嗎？」伊凡還努力想多試探一些內容。

艾琳導師的話打斷了這瞬間的感動：「你不該來這的，艾琳，還有他。」

伊凡似乎明白了什麼：「ｈetubook•ｃoｍ.cｏｍ殺死其他的法師，能夠增加皇帝對你的信任嗎？」

「敵人！？」艾琳的導師搖頭，「你的敵人也包括我，我宣誓效忠於他。」

「不，」艾琳的導師抬起手，伊凡感覺到他的施法動作，目標是自己，「這是真的，起碼，現在是真的。」

伊凡點頭說：「很不錯的發明。」

「我明白了，」艾琳導師點點頭，「生命的漫長，比死亡更難受，你有權終止。時間能摧毀一切，即使是魔法，在它面前也微不足道。」

伊凡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夜空當中，一大一小，兩個明亮的銀色圓盤，他有些驚訝地問道：「那是什麼？」

「艾琳……你還記得……」老人說這話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的背過身去，然而話說了一半，他又忍不住停住了，像是有些不舒服似的變了聲調，「跟我來吧。」

然後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艾琳，低頭思考了一下，問道：「據你離開，已經多少年了？」

伊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你剛剛還在說，你要與皇帝決鬥！」

……

「順便給你介紹一下，」藉著皎潔的月光，艾琳指向遠處一棟高起的尖塔，跟伊凡中的法師塔有點像，但在伊凡的位面，法師塔的頂端都是錐形，而現在他看到的，則是一根四棱尖柱。「這個王國的國王，一位兆夫長，正是一位朝皇帝投降的法師，我想，你應該有興趣去跟他見上一面。」

說完，艾琳導師一揮長袍，伊凡眼前一黑，等明白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站在了自己的房間，眼前那張畫著數軸的捲軸上hetubook.com.com，出現了許多密密麻麻的點，整張捲軸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數字，最前面的三個，他已經看到了，3.2，6.34，9.482……

房間中央的一張長桌上，一位跟伊凡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抬起頭，信口回答：「知道了。」

如果不是艾琳事先提醒，伊凡恐怕根本不會把這樣的世界，與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鐵匠，那些軍人，那場戰爭聯繫在一起。

他們正在一座城市的廣場中央，這裏似乎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節日，在兩人的周圍，無數舉著火把的人群載歌載舞，男人的鬍鬚上流淌著酒液，女人的頭髮上佩戴著鮮花，小孩子吃烤肉吃得滿嘴流油，老人們眯著眼睛，抱著不知名的樂器，彈唱著根本無法聽懂的歌謠。

殺死他們的敵人，伊凡想說，但他知道這不可能。

艾琳在她導師對面坐了下來，正視著對方的眼睛：「我聽說，最近你一直都在等他，正如我離開時所說，你終於無法承受失去自由的痛苦，成了一名決鬥者。」

伊凡看著眼前這群人臉上洋溢的笑容，又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倒在工地，最後屍體被拋入江中的奴隸，還有那些鐵匠在「工作狀態」狀態時候，那協同一致的敲擊……

艾琳的導師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是我，你沒有這樣的機會，這麼做是在自殺。」

「不。」年輕的導師搖頭，他的眼神里有再明顯不過的不屑，好像在說，你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殺死敵人是我應盡的職責。」

伊凡知道這個他是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