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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真雪搖了搖頭：「不是，我們這次找你來，只是想讓你幫忙找一個人。」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位姑娘應該是和他同一個旅行團的同伴，從她甜甜的笑容中，不難發現，一路上對方似乎注意過自己，只不過，只是自己沒注意她而已。

就在他猶豫之間，又一條新的岔路出現了，他愣了一下神，下意識間關上了電腦，岔路消失了。

或者是自己的。

「真要打仗了？」嚴可守瞥了一眼門口那兩位軍人背上的槍，又看了一眼趙真雪正準備收起來的白紙，隨口問道，「不過，對手要是卡梅爾的話，再多人保護也是沒用的吧，對了，你剛才在寫的是什麼？」

他的人生一直在做類似的選擇，從他看得到的前方道路上，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之前在他和趙真雪合作反「魔法」的時候中，曾經提到過自己這款軟體，當時希望這款軟體能夠起到什麼作用，不過後來似乎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日子一長，嚴可守自己也忘了，最近這幾年，只有在特別需要的時候，嚴可守才會想起動用由這個「病毒」為他搜集到的相關信息，比如之前他所有「不合法」手段的實施，其實很大程度都依賴於這款軟體為其搜集並分析到的相關賬號和密碼，一直以來，他和趙真雪之間也有了一定的默契，趙真雪替他隱瞞，必要的時候，嚴可守也會給她幫忙。

不過嚴可守雖然嘴上在發著牢騷，手中卻已經飛快的點開伺服器中的程序控制界面，熟悉了幾秒之後，又打開了與條件設置相關的源程序，然後，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跳動起來。

無數他能看到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飄過，他駐足在岔道口，努力讓自己看的更遠一點，更遠一點，但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到足以讓自己滿意的前方。

「剛才我看到，你在陽台曬的衣服掉地上了。」年輕人隨意找了個借口，對女孩說道。

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些，使用意識網的法師，他還是覺得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年輕人仍然在觀察中，猶豫著。

窗外毫不意外的下起了雨，一陣涼風從敞開的窗戶灌入，將客廳靠窗桌上的牌吹的七零八亂，這風在客廳里惹起了一陣騷動。

女孩如意料中離開，上樓，在她推開陽台門的時候，一陣大風吹過，已經有些破損的塑料衣架在重力和風的雙重作用下，啪嗒墜地。

趙真雪開口之後，和-圖-書宋強朝前走了兩步，當中兩人的面，打開桌面上一個開關，看到這張普通的桌子上，那刻意安裝的兩個麥克風進音口，嚴可守稍稍驚訝了一下，然後，忽然之間就明白了，他伸出手，不可置信的指著宋強大聲道：「你們是在軟禁她？！」

嚴可守跟著宋強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注意到房間門口站著兩位肩上背著槍的軍人，房間里就只有趙真雪一個人，坐在一張普通的辦公桌前，在她正拿著一支筆在一疊白紙上寫著什麼。

「接受審查是我自願的，宋隊長也只是服從命令，」趙真雪對正準備發作的嚴可守說，「畢竟我是最後一個以官方身份接觸卡梅爾的人，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接下來，我要請你幫忙的事情，才是問題的關鍵。」

「也許還可以改變。」他心中對自己說，「這隻是一種可能。」

自己知道對方在找自己，那對方知不知道自己知道呢？

「雖然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趙真雪點點頭，「不過我們還是希望，不必要的戰爭，能夠避免的就盡量避免，找人要找，對於戰爭，我們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他知道，也許自己現在的暴露，可以換來這個世界暫時的和平，不過，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戰爭遲早會到來，或早或晚。

他回過頭，委婉而又堅決的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不了，你們玩吧。」然後再一次走到窗檯位置，瞥了一下街道上，剛剛穿梭而過的一輛滿載軍人的軍用卡車。

而這麼做的代價則意味著，自己前方的路將籠罩上更深的迷霧，這本就是一個霧氣朦朧的世界，如果自己再這麼不計後果，也許，下一刻，終點就會在眼前。

「夠！」嚴可守冷笑著說了一句讓趙真雪有些似曾相識的話，「對於一款行為分析軟體來說，哪怕你沒資料，它也能工作，不過，得到的信息將會是資料庫中的所有人，一般來說，資料越精確，特別是行為學方面的資料越精確，得到的結果也會越準確，就你剛才說的這些，西南五省，年輕人，操作生疏，搜索關鍵詞，不用想也能知道，搜索到的符合結果可能會成千上萬，你們還有這個時間去甄別嗎？還有，要是目標在這段時間內根本就不上網，那我們就算忙死，也不會有一個結果。」

他抬起頭，獃獃地看著自己頭頂的漆黑夜色，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嗎？他輕聲和*圖*書問自己。

「嘿，」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姑娘在經過他的時候，主動打招呼道，「怎麼，有急事讓這次意外給耽擱了？」她說完，指了指窗外拿著手電筒正在巡邏的軍人。

除了那名剛剛收完衣服，回到客廳的女孩，沒有人注意到，剛剛從房門縫隙中滲透出來的一絲光亮，就在這陣風消失的同時，熄滅了。

「也許，從頭到尾，什麼都變不了。」他又輕聲否決自己，因為數千年來，從來沒有過。

但很多時候，事情並不能像人希望的那樣發展。

在他看到過的世界中，沒有道路是一往直前的坦途，都是不斷扭曲和分岔的道路，過去不能保證現在，更不能保證將來，謹慎，要謹慎——法師不斷提醒自己，在這個做決定的關鍵時刻，一遍又一遍。

昔日熙熙攘攘，遊客遍地的古城街道上，現在除了偶爾看到幾個巡邏的軍人，已經是空無一人，街道兩旁的商店都是大門緊鎖，偶爾出現幾個本地人的身影，巡邏的軍人也會在第一時間打著手電筒上前，檢查身份證，並嚴格警告居民，現在軍隊正在城內進行「反魔法」演習，演習期間，嚴格禁止任何居民外出，如果他們有食物方面的需要，可以提出申請，軍隊會第一時間送上門。

趙真雪定了定神，似乎是在回憶什麼，又像是正在傾聽著某個聲音一般，眼神虛焦在兩人中央，這樣的失神維持片刻之後，她開始說話，不過聽起來，她說的話並不是自己想說的，而只是轉述自另外一個人，嚴可守猜想可能是某位卡梅爾部長，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宋強似乎對這種情況視而不見：「目標剛來地球應該不超過一個月，是年輕人，但對電腦的操作會比較生疏，平時在網路上搜索的關鍵詞，很可能會與卡梅爾，魔法，意識網等有關，哦，特別是伊凡，頻率應該出現的特別高，另外，關鍵詞中可能也會涉及以下地名……目標的確切位置，應該是限於西南五省範圍之內。」

一切，都如他看到的一樣，沒有任何意外。

他知道自己這是多此一舉，可還是習慣性的看了一眼，他希望多少能看到點奇迹，但每一次，他只能看到同樣的東西——他們的未來，正如這個世界，只有死亡在終點等待。

說實話，他很討厭戰爭，因為戰爭將會給整個世界蒙上更深的迷霧，如果沒有這個名為伊凡的法師，他很願意平ｈｔtps://wｗw.ｈｅtｕｂook•ｃｏm.ｃｏｍ息這一切。

「審查小組的領導……」

「沒什麼，」趙真雪搖了搖頭，將紙筆收入抽屜，開門見山對嚴可守說，「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等等，你剛才說，卡梅爾？」嚴可守有些茫然了，然而隨即他似乎想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是說，卡梅爾發動這場戰爭，就是為了找一個可能根本就子虛烏有的人？這種下三濫的借口你們也相信？」

雲南，大理古城。

他無從得知，在自己的視野中，對方是一片混沌，這說明對方也正在看自己，也許對方並不如自己這樣，看的清晰，不過，他能看，這是確定的。

「不，我不要你說，你現在只是一個囚犯，能知道什麼？」嚴可守打斷趙真雪的話到，然後把頭轉向宋強，「你說。」

他只是再一次將目光轉回趙真雪身上：「你們要找什麼人就直說吧，該幫的我一定幫，不過你應該知道，這款程序如果需要精確鎖定一個人，則必須要有對方之前一定的上網操作資料，也就是說，對方必須使用中過我病毒電腦足夠長的時間，這樣的話才可能搜集足夠多的信息，而且要保證對方正在上網狀態，這款程序沒有IP歷史記錄功能。我個人建議的話，最好還是用圖像識別軟體，只要有幾張全身照，或者一段目標錄像，即使衛星和道路監控系統的清晰度不行，成功率還是有的，不像這個病毒，運氣成分太大。」

他的人生從來沒有意外，沒什麼事能耽擱他，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了，那他一定是自己願意接受，比如現在。

趙真雪說完，看了一下宋強，後者立刻對趙真雪的話做了補充：「只要你這次積極配合政府的行動，政府保證不追究你之前任何黑客行為導致的任何後果。」

在他身後，兩男兩女正滿面笑容圍著一張桌子打「升級」，在沙發附近，還有七八個旅客正在湊人玩三國殺，年輕人在思考的空當，這群人熱情的發出邀請：「就少一個了，不會我們可以教你……」

「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嚴可守身體往後一仰，對著兩人說，「好吧，要找什麼樣的人，你們開始說說吧，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找一台能上網的電腦過來，這樣可以節省很多不必要的時間。」

……

「目前就這麼多，」趙真雪有些擔心地看了嚴可守一眼，「怎麼，這些資料不夠嗎？」

對於宋強的保證，嚴可守只和圖書是扯了扯嘴角，因為作為一名黑客，嚴可守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看成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儘管之前的項目不可避免要和政府打交道，可是在骨子裡，他還是盡量讓自己遊離在政府行為之外，之前趙真雪一直就希望嚴可守專職為她幫忙，但他每次都以項目為借口，都有答應。

「幫忙找人？」嚴可守有些不能理解了，「如果你們是說人物識別軟體的話，這個軟體四年前就對你們公開了，至於AI，別人不相信，趙真雪你還不信我？我早就說過，到目前為止，算得上比較成熟的AI就只有KL3300一個，其他AI根本沒有接受過相關的訓練，根據KL3300的學習曲線，至少也得一個星期左右才能讓AI完成對人物特徵的基本識別，在這方面，我真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幫你們的。」

「沒。」年輕人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他轉過身去，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十幾個正玩得開心的青年男女，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按著太陽穴。

「不，你誤解了，這次找你來，不是為了你的圖像識別軟體，」趙真雪擺了擺手說，「我記得你說過，五年前，你第一次找到伊凡的時候，是通過在網上散發由自己研發的一款搜集人平時上網的行為習慣，精確鎖定對方IP地址的病毒程序，是這樣的嗎？」

而且，對方現在正在尋找自己，目的不明。

開門的聲音提醒了她，她抬起頭，對著兩人點了點頭，嚴可守順便就在趙真雪對面坐了下來，宋強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站在兩人一旁沒動。

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的，自己在18個小時內出現，或者「被找到」，最近的這場戰爭平息，不出現，戰爭爆發。

做出選擇比看到選擇更難，猶豫是他的常態。

這場在全國上下，統一進行的意外「演習」不得不讓許多人都臨時改變計劃，製造了許多不便的同時，自然也製造了許多額外的「緣分」。

宋強嚴肅的態度讓嚴可守稍稍安靜了下來，不過他還是最後提醒了一句：「如果你們是來找我用黑客手段來達到某些目的，我可以先告訴你們，卡梅爾現在已經切斷了所有的網路物理連接，這是不可能辦到的。」

城市將被夷為平地，天空終年被陰雲籠罩，寒冷、死亡和瘟疫隨之降臨，平民在痛苦中掙扎，選擇，而最終，這裏將成為地獄。

這款程序是嚴可守在大學時期學習黑客技術hetubook.com.com的得意之作，在他看來，簡直就是一款集人工智慧和黑客技術兩者所長的完美典範，雖然這些年，因為全力投身人工智慧項目，一直沒有使用過這款軟體，不過這並不妨礙病毒在計算機不斷發展中，逐漸影響到越來越多的計算機。

趙真雪的話讓嚴可守頓時吃了一驚，他正在慌亂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趙真雪主動將他心裏沒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在古城一家普通的旅行客棧中，一個相貌非常一般，看起來剛剛20出頭的年輕人正一言不發的坐在公共客廳的電腦前，眉頭深鎖，似乎是在擔心，又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在這種情緒波動中，他的手下意識地晃動著滑鼠，讓它在電腦屏幕上劃出一道又一道扭曲的曲線。

「很抱歉，嚴可守，」趙真雪道歉道，「雖然我答應過為你保密，不過比起我找你幫忙的這件事，實在無關緊要，你放心，政府方面不會追求你之前這些黑客行為的責任。」

「很多人，」宋強說話的時候，抬起手腕注意了一下時間，「包括你們能想像得到的政府最高決策層，我建議你們最好抓緊時間，距離卡梅爾所說的最後通牒時間，已經不足18個小時。」

十幾個人的幾年，和自己的幾百年，哪一個更划算，這個殘酷計算的結果，他非常清楚。

從伊凡之前走過的路來看，他應該是一名值得信賴的法師，但……沒有人能保證，他現在還是。

在場沒有一個人會知道，就在此刻，在這個臨窗而忘的年輕人心中，正在進行一項他們無法想象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很可能影響到這個國家，不，甚至這個世界中，生存的每一個人。

「就這些？」嚴可守還準備聽趙真雪繼續說下去，但對方卻就此打住了。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了解，」宋強插話道，「不過問題正在於，我們根本沒有目標任何的圖像資料，目前我們只有卡梅爾提供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目標大概資料介紹，其中主要提及的，也只是一些人物行為特徵，這次找你來，也沒有想過一定成功，只是碰碰運氣而已，如果能找到目標，這次戰爭很可能就不會發生。」

「等等，我先問一句，我們現在說的話，還有誰能聽見？」嚴可守狐疑地看了桌面上的蜂窩狀音量入口一眼，問道。

「也許，自己應該去見那位法師一面？」回房間的時候，年輕人下意識回憶著自己在網路上搜集到有關對方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