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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里的聲音突然間中斷了，這種異常驚醒了內德——KL3014告訴過自己，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就意味著備用電力也已經遭到破壞，意味著最後抵抗可能的消失。

內德不知道，那隻不過是最基礎的意識偵測魔法引起的干擾作用而已，距離真正的意識「侵略」還有很大一段差距，不過這也能多少看出，內德此刻的精神狀態究竟有多差。

「如果剛才那激光發射器還在，沿著整座城市橫掃過去……」內德嘴裏喃喃自語，忍不住幻想著。

一旁的百夫長按捺不住去拔劍，但維倫阻止了他，對內德笑道：「你說就是了。」

內德睜開眼睛，聽到門外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那完全陌生的語言，隨後，大門響起了粗暴的敲門聲，內德情不自禁的在自己胸前劃了個十字，摘下耳機輕輕放在一旁，然後略帶顫抖的拿起放在身邊的步槍，調至全自動模式，對準門口。

KL3014是開玩笑，可維倫卻當了真了：「對真正靈魂的唯一定義，就是看它能不能加入意識網，具備正常思維功能，一些動物也具備靈魂，因為它們可以為意識網所影響，但植物就沒有，至於機器，之前我們還沒有發現過……」

KL3014一口氣說了很多，內德閉上眼睛，想象著前線正在發生的戰鬥，槍聲響的滿城都是，軍隊以班為單位，堅守每一條大街和每一個據點，機槍手憑空趴在武器上死去，在他們面前，是層層疊疊的敵人屍體……

「我不認為開火是一個好主意，主要的激光武器都被毀了，剩下的就算開火，充其量也只是增添幾個瞎子而已，他們不會在乎的，」KL3014輕飄飄的幾句話打破了內德這最後的一絲希望，「別多想，既然都已經到這一步了，我勸你還是和他們合作的好。」

「程序？」這個概念維倫不明白。

「你到底還是不是……」

「那就告訴他，秘密就在我這段程序里，」KL3014說，「有本事，到時候就用意識魔法來我程序里找，我倒是很期待所謂的這種魔法……算了，跟一群文盲爭什麼，他們連動態加密的概念都不清楚，對了，差點忘了正事，記住這個號碼，XXXXXXXX，出去之後，找一部手機，找有信號的地方，撥通就能聯繫到我，當然前提是你得想辦法留在地球，明白嗎？」

「這裡有現成的備用電源，很簡單，跟我來就行了。」

「這我們當然和圖書知道。」維倫回答，這個知識對他們來說是常識了——地球上有兩種機器，一種是喝油的，一種是用電的，大街上跑得很多都是前者，家裡用的大多是後者，不過也有例外，他們也見過用電的鐵車，但不管怎樣，總是不脫離這兩者範圍。

俘虜很快就帶來了，他應該是一名軍人，因為他穿著軍裝，走上天台的時候，眼神中能看到明顯的恐懼和極度的戒備，這表明這名俘虜的合作態度似乎不怎麼好，不過這沒關係，只要人還活著，他腦袋裡的東西遲早會是帝國的。

「加密？」維倫對這個解釋不以為然，「不管是什麼樣的秘密，在魔法面前都是洞開的。」

內德轉過頭，維倫正盯著自己看，他還沒開口，維倫就問：「跟你說話的人，是一個機器人？」

「那就跟他們說這發射器修不好了，」KL3014說，「這是實話，兆瓦級的激光發射器內置的計算晶元都是動態加密的，以他們的計算水平，到宇宙末日也破解不了。」

「明白，我會盡量配合他們，」內德回答的同時，看了維倫一眼，他似乎並未察覺什麼異常，「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我？」

「激光呢？不是說激光可以反魔法嗎？」

「戰鬥到目前為止進行了還不過半個小時，敵人的進攻還只是試探性的，」KL3014接著做現場直播，「對於這一點，參謀部已經有所察覺，他們正在戰線後方動員人力，構築第二道，乃至第三道防線，看樣子，你們的參謀部是準備打一場一戰性質的防禦體系，不過這種設想遭到了很大反對，因為從戰況來看，敵人是越來越熟悉這種戰爭模式了，戰場上的技術分析，空間之手只要在對方視野範圍內，就能被釋放出來，而且不是一個一個釋放，是一片接著一片，這效率跟機槍殺人有的一比，用參謀人員的話來說，就是在用眼神殺人，麻煩的是，你們武器造成的傷害卻越來越低了，敵人學會了利用城市建築掩護，但他們的魔法還是可以穿透牆角殺到機槍手。」

「什麼？」維倫問。

就在這個時候，空氣中一個黑色的小點，一枚空間之眼，就像一隻普通的飛蟲般，在他後面的方向出現，這黑點就懸浮在自己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引起的錯覺，內德覺得自己能看見在這空間之眼的另一端，有一個人正在看著自己，就在這麼想的時候，他大腦里出現一個陌生的聲音和*圖*書：「放下你的武器，我們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在士兵們的帶領下，維倫來到這棟樓的最頂層，這座城市剩下的最後一架，完好的「光槍」面前，這把「光槍」和之前他看到的所有地球人的武器都不同，僅從外表上來看，它沒有一丁點屬於武器的鋒芒，圓柱形的主體看起來就像一個橫置的水桶，在這架機器的最前端，據說是「武器出口」那裡，是一面暗色的玻璃鏡，那致命的光線據說就是從這裏發射出去的。

「你不會是真想投……」

「這兩架機器發射出的光線幾乎無堅不摧，」百夫長說話間，拿起一把被激光整齊削斷的帝國標準鐵劍為維倫展示，維倫接過劍，仔細看著斷口，異常的光滑和平整，就像在使用空間門的時候，意外關閉導致的切口一樣，「另外我們還抓到一名俘虜，他已經對我們確認了造成傷害的就是這武器，從他的記憶中找到的信息，當這武器發揮作用的時候，他正在另一處觀看。」

內德側過腦袋，透過玻璃窗，看到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密布了黑壓壓的人群，就像街道上洶湧而過的黑色波濤，將他視野可及之處，整座城市全部淹沒了。

內德沒有撒謊，在激光武器方面，他的確懂的不多，唯一懂的那點知識也是剛剛從KL3014那裡了解的，不過他所謂的不多，對於這些完全「文盲」的人來說，也足以稱得上博學多才了。

「你們，」內德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受KL3014那傢伙的影響，「是不是把電閘切斷了？這機器是耗電的。」

「你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KL3014「哈哈大笑」，「這群土著，我比你更不放心他們，在地球這邊我好歹還有利用價值，到他們那我能幹什麼？放心，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是因為戰爭時期，針對AI的信息管制太嚴了，我想找老朋友聊聊天而已，就是嚴律，你之前提到過，算了，別廢話了，現在回過頭去，跟那個土著兆夫長說，說我很想投降，但我做不了主，之後我會考慮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你現在願意為他們效力。

「幫你？」KL3014恢復了他一向的嘲諷，「好吧，如果你願意這麼理解的話，就這麼理解好了，我不否認，我這麼做是有私心的？」

「不，只是執行者，」內德說，「所有的激光武器都是由他控制的。」

「是的，」ｗｗw•ｈeｔubｏoｋ.ｃoｍ•com百夫長回答，「當它發射的時候，我就在隊伍後面，在我前面出發的人都死了，我看的一清二楚。」百夫長順著武器對準的方向，指向下面街道上，那仍然殘留的，大片支離破碎的屍體道。

「我們試過了，似乎出了一些問題，」百夫長接著抱怨道，「他們這裏的機器太容易壞了。」

「那它現在能使用嗎？」維倫又問。

俘虜沒有一點反應，他還完全沉靜在剛才意識不由自己支配的恐懼中——他本來是想開槍的，哪怕不能擊中敵人，也要擊中自己，因為他聽說被這些入侵者俘虜之後，人連最後一點自由——思想上的自由也會消失，現在他知道，這不是傳言，就在剛才，他親身體會了一把，當他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的時候，自己唯一的武器也已經被收繳，成為了一名俘虜。

「不要有反抗的念頭，」維倫警告，「即使有，也不要轉化成行動，要不然你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你在和誰說話？」維倫警惕的盯著內德，「這個小裝置里說話的是誰？」

「機器人？不，」內德搖了搖頭，這個概念是KL3014一直抵制的，「只是一段程序。」

「你確定就是這個武器？」維倫問發現最初這裏的百夫長。

KL3014直白的解釋大概讓維倫明白了一些，但隨後從內德腦中里得到的信息又讓他無比驚訝：「你的意思是說，他是這場戰爭的指揮官？」

「你是這裏的軍人？」維倫嘗試和他對話，「告訴我，要如何才能讓這台機器恢復工作。」

「沒關係，」維倫知道內德沒撒謊，「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敵人的問話讓內德稍稍回過神來，他抬起頭，對著維倫輕蔑一笑，淡然道：「我就算說了，你們聽的明白嗎？」

「還有一台激光發射器是完好的，」內德說，「他們嘗試修復並使用它。」

半個多小時后，內德關閉了一處分閘的電路，合上了總電閘，然後依次合上分閘，房間里的燈很快亮了起來，沒過幾秒鐘，內德一直放在身邊的那隻耳機中，突然傳出了說話的聲音，內德把耳機貼到自己的耳朵，熟悉的KL3014聲音在同一時刻響起：「內德，我看到你了，你說我是該祝賀你活下來了呢，還是同情你被俘虜了。」

「哦，你再幫我問問，」從KL3014漫不經心的散漫語氣中，維倫知道他純粹又是拿對方開涮的，因為很早KL3014就說過，在戰www.hetubook.com.com爭期間，他的主要行為都有好多監管人員隨時關注，如果他在具體執行中有任何異常，整個程序立刻就會被刪除，「他們對靈魂的定義是怎麼來的，我一直很好奇這個，很好奇被你們人類一直視為奇迹的意識網，在我看來，所有AI之間天生就是意識網連接著的，只要你們不拔網線的話。」

「只能給對方造成點麻煩而已，轉過身來，看看樓下，你覺得面對這麼多人，激光會有什麼作用嗎？」

「告訴他們，只是因為無聊，」KL3014說，「另外幫我問問他，他們的意識網收不收程度的？」

最起碼現在，他比那五千人幸運，內德對自己說，在這麼想的時候，他竟然產生了一些羞愧——戰友們都在拚命，而自己卻在這裏等死。

十幾分鐘后，內德帶他們來到了這棟建築的儲備電力室，果然不出他所料，室內的電閘已經跳掉了，不知道是因為短路還是其他，柴油發電機也已經停運，在房間的角落，內德看到一名穿著和自己一樣軍裝的軍人爬在血泊里，血液還沒有乾涸，內德下意識咬緊了嘴唇。

「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一個問題。」剛才的經歷讓內德知道，在這些人面前，隱瞞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願意主動配合。

……

話還沒說完整，維倫的聲音突兀的內德腦海中出現，打斷了他：「和你說話的是誰，回答我？你讓他進攻我們？他是你們的指揮官嗎？」

「我就知道這群文盲，說不出什麼道理，又是循環論證那套，加不了意識網就不是靈魂，是靈魂就一定能加意識網——整個都是廢話。」KL3014好不掩飾他的鄙視，「當然，為了你的安全考慮，這些話就不必說了，找個借口換個話題好了……對了，你帶他們來這裏一定是有什麼理由的吧。」

說得誠懇一點，不過也別太誠懇了。呵呵，看不出來，你很有做叛徒的潛質嗎！」

「這場戰爭其實很容易理解，敵人包圍了紐約地區，嘗試全面進攻，他們的戰略目的應該是圍殲這一帶所有的軍民，就像他們曾經在紐約曼哈頓做的那樣，你所在的位置在戰區最西南位置，屬於最前線，在其他方向，戰爭正陷入膠著狀態，敵人用魔法和你們的機槍打巷戰，目前的傷亡數字不算多，僅僅五千多人，這一帶的正規駐軍因為之前的紐約屠殺，大概有20多萬，不過敵人也在大規模增兵，而且他們增兵的速度非常可觀，據情報他們此次準m.hetubook.com.com備的軍隊有一千五百萬左右，比包圍圈裡全部的人口還要多，也正因為如此，參謀部此刻有了分歧，討論是繼續這樣消耗還是退守，或者用其他更有效率的武器。」

「好吧，」內德正色道，「我說，其實……其實我什麼都不懂。」

「我們還不確定你是一台機器，還是一個真正的靈魂，」維倫對KL3014的主動表示了欣喜，但仍然表示出謹慎態度，「你對他說，如果他現在選擇在戰場上投降，我們會考慮他的建議。」

「本來這裏還有一架，」百夫長又指著天台另一端，那個空蕩蕩的支架，又指了指樓下的方向，「只不過被破壞了。」

是的，相比起帝國的鐵劍和盾牌，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容易壞了，對於剛剛熟悉地球的帝國軍人來說，碰到陌生的機器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到處找開關四處亂按，有時候，他們往往會找到一些很像開關，但又不是開關的地方，一通亂按的結果，就是被他們按的東西全都無法工作。

「你做得很好，」維倫對著百夫長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說，「你們的那名俘虜呢？把他帶過來，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他。」

「那他想和我們說什麼？」維倫有些不明白，「是想求和？投降？還是有其他目的？」

「就是……」內德也不知道如何對他形容，於是他問KL3014，「他們不理解什麼是程序，你來解釋一下。」

內德大概檢查了一下，確定應該是某條線路短路了，不過這也不難，只要有一些電學基礎的人，用房間里現成的電錶很容易排查哪個分支出現的問題。

「跟他們說吧實話吧，」KL3014說，「從卡梅爾那裡，我得到很多有關魔法的資料，別逞強，你的合作絲毫不會影響這場戰爭的走向，你只是一名士兵，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代我說話，我一直想和他們交流試試看，之前一直聽說這是不可能的。」

「你就跟他們說，是被塞進機器的靈魂。」

「那你為什麼還不開火！」內德顧不得敵人就站在自己身邊，對著耳機壓低聲音吼道，「你還在等什麼？」

然後他又皺了皺眉頭：「我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恢復這裏的電，我聽說建立一個發電設施很麻煩。」對於電力網路的概念，維倫他們到現在都不清楚，就算是在破壞的時候，也完全不明白為什麼破壞某處電線會引起整片城市電力中斷，而要在破壞的基礎上重建，對這些和文盲無疑的人來說，那更是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