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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傻站著，上樓，去六樓支援……走之前檢查子彈……你們班長，等等，他子彈也不多，往右，我讓他分給你……」

門後面是一個黑色和藍色徹底混合的世界，在一個幾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間內，放眼可見到處都是人，黑色的是敵人，藍色，或者灰白色迷彩的是友軍，但無一例外，這些都是死人，屋子裡的血腥味弄得可怕，就在他們打開門的這個間隙，兩具屍體正在朝他們這個方向「慢慢」的飄散過來，此時的重力已經非常微弱，但還可以看得出來，這兩具屍體的前進路線並不是直線，而是微弱的「拋物曲線」，這兩具屍體都是在面對面的肉搏中犧牲的，敵人的那具身體被刺刀完全貫穿，而友軍的那具傷口在脖間——標準的一劍封喉。

同樣，聯軍也在不斷地進行支援——除了軍隊，還有大量的臨時供電設備，現在空間站各處預備的柴油發電器已經全面啟動，但受限於功率，以及空間站的表面積（體積越大，表面積就相對越小，空間站外層本就是最重要的武器布置區域，根本沒有太多空間去專門容納電力發射塔，之前改造電力發射塔的時候，就有參謀建議設置假的電力發射塔，以吸引敵人目標，但空間站設計師們發現，如果按照這個建議，就必須減少一部分武器，所以最終還是沒有同意），所以這些中小型發電設備往往只能起到在空間站內部支撐作用，「電力信號」很難影響到其他空間站。

「回頭，和圖書你後面，檢查一下你的子彈……別亂，開槍，開槍！」

現在他們所在的位置位於空間站的第二層，也就是說，在這扇門之下，就是空間站的最外層——那裡是空間站最重要的區域，是絕大部分武器系統、電力設施聚集的區域，也是布置兵力最多的區域。

這個房間是一處「電力發射塔」的機房，也是這裏所有電力的根本來源，一般來說，這裏的電力通常有兩種形式，一種是直接用位面魔法從地球的發電站引一條線過來，這種辦法只有在特別重要的電力供應才會需要，一般都會有重兵把守，屬於重要區域，這種供電方式建設很難，而且涉及位面魔法，被破壞之後，只有專業的施法人員才能修復，而且很耗費時間，還有一種就是用大型柴油發電機組替代，這種郭磊他們現在面對的就是第二種。

……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敵人完全包圍了這些空間站之後，除了一些外圍作戰的工程船以及後來的援軍，各個空間站之間實際上已經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局面，特別是在外圍的電力發射塔被破壞之後，原來連成一體的整片「無線電力網路」已經開始逐漸被割裂。

按照KL3014的指示，郭磊不斷在朝著空間站外層作戰，此時，出於最大化節約能源的需要，空間站的自轉已經逐漸停了下來，現在的轉動完全是靠原有的慣性在維持，所以郭磊已經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重量，微弱重力讓他原和-圖-書本因為緊張而沉重的步伐逐漸開始輕快起來，而眼前所見的戰鬥烈度也越來越低，在郭磊看來，這很可能說明在防守上，聯軍還是佔了優勢的，或者說敵人正在退卻——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

「右前方300米，開槍，沒打中，繼續……」

郭磊把手放在房間地板的一處把手上——也許是處於作戰需要，這裏的空間站設計和卡梅爾一樣，樓上樓下是互相通的，也就是說一間屋子有三個門，除了通常意義上的門，還有其他兩個用於「上」和「下」，空間站這樣設計主要是為了在無重力環境時，保留居民之間內部的「交流」，可以互相之間串串門，更可以保證在出現災難時，及時有效的疏散人群，而在要塞中，這樣的設計更是可以讓內部守軍更容易調動。

帝國軍隊很聰明，在清楚外部電力發射塔的行動取得初步成效后，他們很快就從全面進攻轉變成局部重點進攻，除了留下少部分人進入空間站內部，破壞發電設置和有線電網之外，他們已經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空間站的外層。

但等了一會之後，這些聲音很快又都消失了，就像剛才的那些聲音都如幻聽到的一般。

郭磊上大學的時候，在許多穿越小說里看過，說現代軍隊和近代軍隊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現代軍隊的作戰方式更靈活，越依賴於士兵的主觀能動性，想對比而言，近代軍隊就是一群被訓練的僵硬的機器人——但是hetubook.com.com在現在的戰場上，他完全體會不到這一點，在戰場上呆的越久，他就越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現在才是一個機器人，一台被耳機里，真正的「機器人」聲音支配的機器，而那個不斷發出命令的聲音主體彷彿才是真正的人類，因為戰場局勢的複雜，像他們這種最底層的士兵，KL3014讓他們往東，他們絕對不會想到往西——這大概就是新聞上，那些軍事專家所說的，「後現代」戰爭模式吧，人類創造出AI讓他們為自己思考，而他們這種思考的能力大大超過了人類——在這個戰場上，可以說是超過所有人的總和。

戰鬥已經進行了近一個小時，按照KL3014的說法，敵人還在戰場上源源不斷的出現，只是現在已經暴露的敵人數量，就已經超出三萬人，這三萬人百分之六十以上都已經失去戰鬥力，非死即傷，到目前為止，敵人對電力發射塔的破壞已經初見成效——KL3014已經暫時切斷了兩個戰情不是很嚴重的空間站電力供應。

戰略遊戲郭磊玩過不少，從初中時代開始，紅警，帝國，星際……雖然水平說不上多專業，但虐虐電腦還是小輕鬆，有時候玩的無聊，他嘗試過造滿屏幕的軍隊，然後用自己用一顆原子彈炸光，看著滿屏幕的死屍滿足的笑，但是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別人「遊戲」中的一個小兵。

「這裏，有人受傷，不重，按我說的做……這點小傷沒必要送醫生和-圖-書，那裡更忙不過來，按我說的做，壓住傷口……」

按照那些專家所說的，在這個「AI初級應用」階段，因為受限於技術原因——用郭磊自己的理解就是「生產力落後原因」，因為沒有大量和AI匹配的相關機械（特別能起到步兵作用的單兵作戰機械，也許有，但「造價」要比真人「貴」），所以暫時還只能靠機器來指揮人。

郭磊猛地拉開，其他幾名做好瞄準姿勢的士兵已經準備好了在見到敵人的第一時間就開槍——但當他們見到戰場真正的場景后，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有些不知所措。

耳機中，KL3014的聲音如冬天的窗玻璃那樣，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每一句話都冰冷無情，而郭磊已經徹底成了被他支配的傀儡，開槍，救治傷員，有時候還要莫名其妙去開關電閘，甚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倒地裝死，如果說戰爭初期，郭磊還對KL3014的命令有所「保留」，在做之前還要思考一下為什麼這麼做，這麼做對不對的話，那麼到了現在，無數次的重複已經讓他形成了服從的本能——事實已經證明，如果不是幾次KL3014提醒的快，他動作更快的話，他早就成了戰場上漂浮的一具屍體了。

「你們運氣很好，這裏的戰鬥才剛剛結束」KL3014說，「所以要抓緊時間，兩人警戒，兩人搶修。」

這類說法在入伍之前郭磊就已經很清楚了，當時的他覺得這沒什麼，而且之前許多次的演習也用事實表明了，hetubook.com.comAI指揮的軍隊在作戰效率上要遠遠超出之前的方式，郭磊在網上見過類似的比喻：如果戰鬥看成一場戰略遊戲對戰的話，之前的指揮模式就好比是真正的玩家用嘴來指揮操作滑鼠的人，而AI指揮則好比親自操作，軍隊之前通常的「金字塔結構」被壓縮到最扁平，可以說，每一個人收到的命令都等於是有最高指揮官授權（當然同樣也是負責），指揮官指揮軍隊可以真正做到如臂使指。

雖然在戰略上，KL3014還要按照人類制定的作戰方案來，但是在具體戰術上，KL3014可以說，已經完全「壟斷」了戰場的信息，大到現在有多少傷亡，哪裡需要增援，哪裡的兵力可以抽調，小到每個士兵槍里的彈藥，士兵的身體、體力、精神狀況，哪個房間可以用手雷，哪個有不可以，某個關鍵點的監控器失去電力，需要怎麼補充，傷員需要輸血，哪個士兵的血型對應而且靠的最近……

「之前我已經說過，這裏的戰鬥已經異常之激烈，檢查一下你們的刺刀，在之後的戰鬥中，我可能很難提供有效的信息幫助，你們好自為之。」KL3014說完，停頓了半秒鐘，又對郭磊說，「好了，電子鎖已經打開，你可以開門了」。

在郭磊後面還跟著其他三名士兵，都是和他一個班的戰友，大家的眼神都仔細注視著郭磊的手，聽著以及在那扇門之後，「咚咚咚」的沉悶敲擊聲，還有間或的槍聲，這都說明就在下一層，一場激烈的巷戰正在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