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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們上床的時間快到了。

其實一天的觀察下來，我發現養老院根本就不缺人手。

一張張毫無生氣的面孔，無神的對著天花板。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我問：「上廁所也不行嗎？」

我去找老丁的時候，又碰上了方桂萍。

「啊？啥事啊？」

話一出口，桃嬸立刻抓著我的肩膀，緊張道：「快快快！抬頭呸三下，把剛才的話收回去！」

「行，我現在就來。」

不過時間填了三天。

叮鈴鈴——

「我反正也沒事，留下來幫忙也挺好。」

「小李，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給嬸幫幫忙？」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

「實在憋不住，就速去速回，別亂聽亂看，更不能未經允許上二樓，打擾老人的休息！明白嗎？」

「你能幫什麼忙！別把自己給……」桃姐沒好氣推了我一把，「反正證明你已經拿到了，趁著天還沒黑，趕緊走。」

周圍的工地都下班了，一棟棟還未建好的高樓，像剛剛破土的竹筍，挺拔的htｔｐs://wｗｗ•hｅｔuｂoｏk.coｍ.ｃｏm矗立在天幕下。

「你和護工老丁住一個屋，沒有接到呼救鈴，不得出宿舍。」

「晚上七點老人上床，八點熄燈。」

老人們陸陸續續的躺到床上。

「小李，二樓的燈馬上就要關了！咱們快回宿捨去！」

我幫她打鈴。

和我交談過的農藥廠老員工，看到我留下來過夜，渾濁的老眼裡，流露出我看不懂的神色。

「熄燈以後，所有人都要保持安靜。」

不過老年痴獃的姚國良，似乎很高興的對我笑了一下。

一邊是新生。

刺耳的鈴聲回蕩在養老院。

「我準備留下來過夜，楊主任讓我去找老丁。」

擺碗筷的時候，桃嬸小聲的叮囑道。

「哎，楊主任，這時間是不是寫錯了？」我奇怪道，「我才來了一天，怎麼上面寫的三天？」

「沒事，我一個大小伙，又沒錢，還怕別人搶我不成。」我滿不在乎。

「李小風，跟我到辦公室來。hｅtuboｏk•ｃｏm•com」

「好的。」

「小李，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反正你吃了飯早點走，別怪嬸沒提醒你。」

我去廚房幫忙打雜。

就是一張證明，說明我來養老院做過公益。

「嬸，這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什麼鬼啊。」她越緊張，我越要說。

剛到樓道。

而破舊的養老院，苟延殘喘的匍匐在地上，如同即將被埋葬的棺材。

說完，桃嬸就去廚房裡端菜了。

「你說什麼？」楊主任詫異的打斷我，「你要留下來過夜？」

養老院四周一片幽靜。

方桂萍望了一眼窗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那他們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楊主任想了一會，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看著我：「想留下來，就要遵守我們這的規矩。」

叮鈴鈴——

「沒錯，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楊主任面無表情看了我一眼。

「小李，拿到證明準備走了？」

老人們陸續進入食堂，沉默的吃過晚餐以後，就被護工送回各自的宿舍了。

但楊主ｈetｕｂook•ｃｏm•ｃｏm任卻隨隨便便答應了我留下來的請求。

楊主任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我：「你想好了？」

挺滲人的。

這個下午，我就像老年圈子裡的交際花，忙個不停。

「老丁，小李是個好孩子，晚上你一定多看著點。」

「具體啥就別打聽了，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桃嬸卻含含糊糊不肯說。

留下一句話，她扭頭就走了。

我在對面的空床鋪好被褥，就離開宿舍，到了二樓。

「……這外邊都是工地，周圍都沒人住，晚上連個路燈都沒有。我怕，你一個人在路上不安全。」

我睜大眼睛：「不會是撞見鬼了吧？」

老丁一個人住這間宿舍，條件雖然簡陋，但收拾的還算乾淨。

交代完，他就去了二樓。

根本就沒有必要招志願者來幫忙。

熄燈鈴聲響起。

「楊主任你說。」

食堂窗戶推開，桃嬸探出腦袋來，朝我招手。

讓人感覺，他們睜開眼睛和閉上眼睛，沒有什麼區別。

聽我這麼說，桃姐的臉一下子垮了和-圖-書下來，著急道：「她讓你留你就留啊？你不知道自己走嗎？」

得知我要留下來過夜，兩個護工對視一眼，都滿臉不可思議。

那種感覺，就像是遲暮的老人睜不開眼皮。

「算了！」桃姐看了看我，「你晚上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多管閑事。」

「嬸，我已經答應楊主任了，出爾反爾不好吧？」

這裏面有陰謀？

桃嬸這番話一聽就是編的理由。

「為什麼啊嬸？天黑以後走有什麼問題嗎？」我滿臉問號。

儘管每個房間都亮著燈，但整個養老院依然顯得昏昏暗暗的。

我走出辦公室，楊主任的目光還盯著我的後背。

宿舍很小，空氣里有點霉味。

「你可以走了。」她把單子遞給我。

「是的，不然我內心不安啊。從小我爸就教我要誠實做人，做公益怎麼能弄虛作假呢？」我點頭。

辦公室里，楊主任刷刷的填了一張單子，然後拿出養老院的章啪的一聲蓋上去。

我被楊主任叫走。

桃嬸和方桂萍一直叮囑我，天黑前要離開。m.hetubook.com.com

一邊卻是走向死亡。

看到我從辦公室出來，桃嬸笑著問道。

「您是不是誤會了，我是個特實誠的人。明明是一天，怎麼能寫成三天呢？要不，我今晚就呆在這再幫……」

二樓的燈光突的熄滅了。

但由於老員工們忌諱和抵觸的態度，我收穫甚小。

「你看你，別不當回事，嬸是說真的。以前，就有志願者走晚了，出了事。」

我也不能追問的太緊，不然顯得我太別有用心似的，就更不好套消息了。

「想好了。」

兩張鐵架子上下床，靠著兩邊的牆壁，中間留出一個過道。

「你去找老丁吧，告訴他是我讓你留下來的，他知道怎麼做。」

「柜子里有乾淨的被褥，你自己鋪一下，那邊是水杯，洗洗就能用，壺裡有熱水，你就不用出去打了。」

老丁把我帶到宿舍。

「放心吧，我知道。」

晚飯在5點的時候就準備的差不多了。

「明白。」

老丁帶著我，急匆匆的穿過走廊。

「小李，記住嬸跟你說的，吃完飯就走，一定要趕在天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