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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今日還要學習啊？今日不是過年嗎？」

李張氏說這話的時候，並不自信。她也不知道到了這般境地讀書還有沒有用，但出於母親的本能，她還是想著兒子識些字，不要做睜眼瞎。為了讓兒子能讀書，她省吃儉用，專門買了燈油就是為了方便兒子幹完活晚上的時候練會字、多識點書。

「亭兒休要胡言，讀書識字總歸是有用的。」

到了貧民區的大雜院，李玉亭和哥們告了別，然後就鑽進了自家房子。

平常小夥子們來狗子家，是吃不上飯的，今日不同，是大年三十，又是喬遷之喜，不管飯說不過去。

「玉亭、你還小，降不住酒的。將酒碗放下吧，多吃肉菜，今日東家的菜里放了好多肉，還有罐子肉丁哪。」旁邊比李玉亭稍微大一點的孩子，見李玉亭喝酒出了狼狽樣，趕緊將他的酒碗放下來，使勁給他夾了一碗菜。

「娘吃的少、你多吃點吃飽了才能長大。」

「亭兒、你www.hetubook.com.com日後再莫要喝酒了。趕緊去洗把臉，娘今晚也給你做肉菜。」

「先別著急著動筷子、今日我給大家準備了酒，咱們先喝碗酒再吃。」

喝了一嗓子，讓小夥伴們趕緊端飯。不一會兒小夥子們從廚房端了四大臉盆的燴菜、兩筐子窩頭，然後在院子里擺的桌子上開整。

從洪狗子的新家出來，李玉亭和他的哥們滿懷羡慕的多望了一眼。然後伴隨著過年稀稀拉拉的炮聲，往家走去。

晚上的年夜飯還是白菜粉條肉，和白天在洪狗子家的沒啥兩樣。可李玉亭一點也不嫌吃了重飯，他覺得頓頓吃這玩意才好哪。

兒子練字的毛筆已經禿了，沾的是水，寫字的地方是塊木板。也沒有字帖和書，唯一來當教材的是一張報紙。這是李張氏能為兒子讀書創造的最好條件了！孤兒寡母在這個時代生存都困難，想上進更是難上加難。

小小的蜂窩煤爐子火力hetubook.com.com倒不錯，不一會便將飯煮熟了。娘倆就手在爐子旁邊的小桌子上，吃起了年夜飯。

看著兒子興奮的說著自己的前程，李張氏心酸的想哭。她是官宦人家出身，後來家裡人犯了事，父親被奪了官充軍。她還好一點，找了個男人嫁了。不成想男人在前年的時候得了重病沒多久就死了。剩下她們娘倆，剛開始還有些家產可換錢，後來家產全被人套完，只好搬到貧民區過活。

「娘你多吃點，我在東家家吃的頂飽。」

燴菜就是後世最常家的白菜粉條肉大燴菜，對像李玉亭一樣的底層小孩來說已經是極好的菜了。

七八十兩的家庭收入，妥妥的是京城中收入階層了。實現了階層躍遷的洪狗子一家從貧民區大雜院，搬到獨門獨戶的小院子里。這小院、別看房間沒多少，可租金一點不低，一月近二兩銀子，隨便的人家絕對住不起。

孤兒寡母、這日子怎麼過？也幸虧京城這一年半和*圖*書來，開始變好。市面上活絡起來，掙錢的機會多了起來，靠著給人縫補衣服做活、以及兒子後半年跟著鄰居到洪狗子哪兒打工，娘倆的日子居然奇迹般的挺了過來。

李玉亭洗完臉，然後就和母親一道收拾東西準備年夜飯。李家母子，只租了一間房，平常做飯的話要到院子外邊的露天廚房去做。最近隆冬，他們娘倆湊錢買了一個蜂窩煤爐子，做飯就在屋裡還能取暖，倒是方便了不少。

吃了兩大碗燴菜和好幾個饅頭，李玉亭幼稚的臉上泛起了紅光，旁邊的哥們也吃好了飯。幾個頭領式的人物開始往一起湊準備再喝點酒，而像李玉亭他們這樣的則要幫著把桌子收拾了，然後回家。

「鼠爺敞亮、還給咱弄了好酒，今日咱的好好喝一場。」桌子上一個幫閑搭了話，然後飛快的跑到房子里，抱出酒罈子。用勺給每個過來的小夥伴們打酒。

回到桌子上后、半大小子們，將碗舉的高高的，與眾人碰了杯和圖書后小心翼翼的把碗端到嘴前喝了一口。

「亭兒回來了，你身上怎麼這麼大的酒氣。」李玉亭的娘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從神態上就能看出來她有一股書卷氣和大雜院生活中的其他人大有不同。見兒子回來，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李玉亭娘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這酒怎是辣的？」李玉亭飲了一口酒，被辣的將半碗酒嗆了出來。

「老二、張羅著讓幫咱家搬房子的娃娃們吃飯，娘和你妹子把飯做好了。」洪狗子娘從廚房裡出來，喜氣洋洋的對自己兒子說，讓他趕緊帶著大家準備吃飯。

今天幫洪狗子搬家的人足足有三十號，算是大隊伍。這些人都是靠著洪狗子吃飯的人，老大搬家他們不過來肯定不行。

「娘、孩兒長大了，也像洪狗子一樣給你租院好房子。今日大壯哥給我說了、過完年就讓俺去推大車串巷子，這樣一天就能掙二十文錢，娘就可以少給人縫衣服了。」

不過對經歷過繁華的李張氏來說，這和圖書日子總是過的有些心酸。兒子這麼小，就要推著尿車去謀活路，還要受大孩子們的欺凌，日子實在不好過。幸虧遇到的鄰居好，能幫著照應一下兒子，不讓他輕易受欺負。

「亭兒、趕緊吃，今日天還早，咱們練會字、學學算術，免的再點油燈、費錢。」

大年三十、洪狗子一家搬進了新院子。今年洪狗子賺了大錢，靠著宮裡收尿的生意，洪狗子一月能賺六七兩銀子，一年下來收入是七八十兩。

這幫人其實都是小孩子，有的甚至只有八九歲大，平常是接觸不到酒的。不過他們知道大人們愛喝這玩意兒，也就裝著大人的模樣，給自己打了一碗酒。

「娘、孩兒又沒法科考做秀才，讀書有何用？洪狗子沒讀書，還是掙了大錢。」

「學業可不能耽擱、每一日都不能浪費。」

其他人看李玉亭的狼狽樣，笑出了聲。

「娘、今日大東家搬家，讓咱們吃了酒菜。我吃了口酒、辣的厲害。大壯哥說我降不住酒，我就沒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