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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石之戰後，張洪隨軍南撤，李自成帶大順軍主力離開襄陽時，留張洪部六百人守衛潛江，他於此堅守二十多天，因寡不敵眾犧牲。

「崇禎不會用人，大明的國運不久了。」

官軍處處被動，但完全依靠一股血勇之氣，居然漸漸有反殺的趨勢。

他正打算調集李世威的炮隊過來，用火炮把劉國能收攏起來的官軍后隊徹底打散。但李來亨還未下令，李世威的傳令兵就先一步過來通報急情，說是李萬慶已向東撤走了。

闖營最後投入戰場的中軍騎兵，將起到一錘定音。

李來亨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輕輕說道：「可惜崇禎重用的是洪亨九、楊文弱和左良玉，對待盧象升和劉國能這樣的忠臣孝子，卻苛刻至極。」

「走！」

郭君鎮、張洪、張皮綆三部中軍，好幾次試圖依靠騎兵的速度優勢，截住劉國能的后隊。可劉國能親自殿後，他帶著一幫親信家丁往來截擊，居然讓闖軍有些無從下手之感。

郭君鎮最後望了一眼河流的南岸，問道：「李萬慶如何應對？」

李來亨看得很精準，正面戰線的焦灼讓劉國能不得不將大部分兵力全都集中到右翼防守。在不斷的廝殺過程中，原本東西對峙的兩軍，m•ｈeｔuｂoｏk.ｃｏm.cｏm正一點點往右翼擠壓，令戰局演變成了南北對峙的形勢。

焦大想不到那麼遠的地方，但他眼力很好，突然一屁股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官軍驚訝喊道：「嘿，這官軍還沒完嘞！」

李來亨將長槍戳在地上，痛罵道：「秋後的螞蚱都拿不下，劉國能什麼時候變成一顆銅豌豆了？」

焦大沒有馬寶那麼強的警惕性，他見到官軍的隊伍已經開始潰散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笑道：「對對，俺是裕州人，原本在鄉里賣糞。不幸一回瞅見了州里有名的大紳士賴二老爺扒灰，叫賴家小廝綁起來，塞了一嘴馬糞。好叫咱們掌哨在裕州公審這幫不長進的爺們，把賴二爺剖了心，俺一心痛快，就投了闖軍。」

本來劉國能最後一波反衝鋒，已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官兵們勇猛的衝殺，已把不少闖營步隊陷在了陣中，像馬寶這樣的猛人都不幸倒地，幾乎被官兵活活踩死。

李來亨頓足於低丘之上，他眯起眼睛細細觀看著戰局的變化：劉國能的捨生忘死確實讓他有點驚訝，官兵的戰鬥力也比之李來亨過去的對手高出一大截。

李來亨率領中軍發起的這一輪衝鋒，幾乎瞬間將和_圖_書官軍徹底擊潰。可是劉國能畢竟是一代宿將，他見到官軍敗象顯露、不可收拾以後，沒有強行控制局面，而是就地收攏殘兵，往後隊集結，且戰且退，成梯次地設法撤出戰場。

張皮綆一聲怒吼，最先帶著騎兵先鋒切入戰局。中軍親兵的先鋒大多穿著明晃晃的鐵甲，其中不乏使著大刀長斧等兵器的武藝高強者，騎乘的戰馬，也全都是郝搖旗和張皮綆在洛陽精挑細選出來的上等名駒。

張洪：生年不詳，歷史上李自成在襄陽建立五營軍制時，他名列左營之中。以後張洪一直隨劉芳亮行動，為大順軍南征北戰。永昌元年，他跟隨劉芳亮參加大順軍南路軍進軍北京的行動，由山西攻入河南位於黃河以北的懷慶等三府，而後入直隸，三天時間攻破保定。

李來亨愣了一下，隨即火冒三丈，把馬鞭也摔在地上，點著名罵道：「李世威！你是個榆木做成的人嗎？李萬慶陣前逃跑，你不趁機殺垮他，來稟報我是什麼意思？一點兒沒有長進！」

「唉！李世威這個木頭人！錯失戰機啊！」

他翻身上馬，戰馬發生一聲長長的嘶鳴，淺棕色的鬃毛迎風飄揚，與李來亨盔上的紅纓相映成趣。

他氣https://m.hetubook.com.com憤不過，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把腰刀都拔了出來。若李世威現在就在李來亨的面前，恐怕這一刀他真要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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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寶是因為洛陽兵敗，被俘虜才「不幸」陷在闖軍里。何況他是邊軍出身，做過軍官，不大理解焦大的用心，只是覺得這人說話粗直有趣，又救過自己的性命，便握住焦大一手，誠心說道：「甭管投什麼軍，只要九死一生能活下來，招安也好、造反也好，總有富貴一天。」

李來亨輕揚馬鞭，帶著張皮綆等中軍親衛飛馳下丘，頭也不回地喊道：「讓世威掌握后隊，盯住李萬慶不要渡河就好！」

「劉國能全軍已經壓前，輪到我們出招了。」

馬寶回望騎兵隊伍揚起的戰塵，心有餘悸問道：「他娘的好兄弟，你身手真夠矯健！怎麼稱呼？大恩不言謝，老子一定記住你這個兄弟一輩子。」

戰馬即便遇到敵人的身軀阻擋，也毫不停歇，數十名官兵被立即撞翻在地。數以百計的馬蹄迅速將摔倒在地的敵人踏成一片肉泥，偶有身手矯捷之人躲開戰馬的衝撞，妄圖用鉤鐮和長槍對抗闖營的騎兵，騎士們就乾脆用弓矢將其射殺。

李來亨為張皮綆的勇猛微感欣慰和圖書，他揮揮手，示意張洪所部左標鐵騎同自己和郭君鎮一起跟進。更多騎兵立刻尾隨在掌哨之後，踐踏起數不清的戰塵，兇猛地撞入敵軍陣列之中。

他張口大笑，露出全部的牙齒，回答說：「俺沒啥名字，兄弟你叫我焦大就行啦。」

焦大嘿嘿一笑，看著李來亨的騎兵尾巴，說：「是咱們贏嘞！掌哨可真厲害，我在裕州投了闖營，是真沒看走眼呀。」

馬寶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楚遠處潰敗的官軍又慢慢重整起來，還有試圖反擊的態勢，訝異道：「劉國能真是宿將！」

中軍親衛是闖營精銳所在，除了張皮綆這一隊親兵外，還有不少本來歸屬於劉芳亮左標的騎兵。

郭君鎮站在李來亨的一旁，沉聲道：「若官軍都是這樣的精兵良將，我們可就打不下去了。」

馬寶點了點頭，擁了焦大一抱，隨即從地上撿起兵器說道：「好！焦大！今後我有何等的榮華富貴，一定都不會忘記你！」

「嘿，兄弟你是在裕州投入闖營的嗎？」馬寶撿起一把雁翎刀，他雙手握緊刀柄，警戒地看了周圍一圈，又給幾名倒在地上的官軍傷兵補了刀，才悠悠問道，「你是裕州人啊？」

救起馬寶的那名步卒約莫二十齣頭的樣子，他看起來只像個hetｕｂooｋ.cｏｍ.ｃｏｍ樸實的莊稼漢，一張臉叫太陽曬得黝黑，笑的很質樸，整個人冒著股傻氣兒。

他嘴巴里讓官兵踩掉了一顆門牙，想罵都罵不出聲來。關鍵時刻地面上傳來的馬蹄震動，救了馬寶一命。

劉芳亮的偏校張洪①率領著這些飽經風霜的戎馬之士，跟隨在李來亨和張皮綆的身後，默不作聲向前衝鋒。他們的年齡比李來亨的親兵衛士都年邁不少，體魄雖然不比少年人的精壯，但十年「流寇」經驗帶來的敏銳嗅覺，讓這些人的目光里含有一種更為可怖的殺氣。

這一隊騎兵先繞到北面，緊接著自東北面向西南面切入，正插在劉國能所部的軟肋之上。張皮綆手中的長槍不過一個呼吸間便貫穿了官兵的軀幹，隨即倒手拔出，刺向下一個對手。

劉芳亮進軍北京后，留張洪守衛保定。他分兵收取保定附近各州縣，寓居於家的明保定總兵馬岱自刎未遂，被張洪生擒后，他嘉其忠義，將馬岱釋放。

李來亨將鐵盔戴正，繫緊脖繩，從張皮綆手中接過長槍。

圍住馬寶的官軍步卒很快就被中軍親兵衝散，但戰馬隨即踏地而來，幾乎把馬寶直接踩死。還是有一名闖營的步兵，拼著被踩傷的危險，眼疾手快將馬寶從死人堆里背了出來，才救下他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