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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來亨兵力較楊承祖要多一些，而且楊承祖剛剛兵敗，而李來亨剛剛戰勝，雙方氣勢也大相徑庭。所以他一把奪得了全軍的主導權，馬上就指揮所有部隊退進剛剛攻佔的官軍營寨，修繕其防禦工事，將營盤充分利用起來，來抵抗楊文岳大軍的進攻。

「什麼？」李來亨的聲音幾乎顫抖了起來，「楊兄，你是在我們身後吧？虎大威怎麼會衝到那裡去了！」

大順和大西的兩位皇帝，就是在尚且坐擁十多萬軍隊的情況下，衝到了太過前出的位置，死於意外。

楊承祖趕緊回答說：「突圍出來的共有五百餘人，其中有近百人是傷員，剩下的人都兵甲齊全，可以死戰。」

可是李來亨所部剛剛經歷一場野戰，體力的消耗比新到的保定兵主力要更為嚴重。

楊承祖低著頭，嘆氣道：「那是虎大威的一支輕騎，我估計有一千人左右。他們應該是走小路，日夜兼程準備做官軍先鋒的，只是沒想到咱們沖的太快，他的先鋒就變成抄後路了。我率部拚死突圍，才帶出了五百多個兄弟。」

「我他媽……！」李來亨氣的一把將馬鞭摔在地上，他心裏極度煩躁，耳邊全是保定兵越逼越近的行軍聲，最後還是向楊承祖問道，「老兄，我們現在等同被官軍包圍和-圖-書，正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你到底還有多少可戰之兵？只有攜手死戰才有出路！」

「中心開花！？」

虎大威的輕騎已經截斷了他們的退路，那豈不是退無可退？就像郝搖旗說的一樣，現在逃跑，虎大威從后截擊，全軍勢必瓦解。

但楊文岳和虎大威兵多將廣，兵力在李來亨十倍以上。他們二人又都是老於兵事的厲害疆吏，很快就發覺了保定兵包圍住一股流寇的情況，立即下令部隊調來火炮，猛力沖寨。

李來亨心中焦急如焚，他不知道羅戴恩乃至於李自成的大兵到底什麼時候能完成抄擊官軍的任務，如果自己沒撐到那時候，一切可就全完了。

「敵前逃亡，必成潰逃！」馬寶和艾卓同時出言反對，兩人相顧一眼后，艾卓向後退了一步，讓馬寶先說，他便向李來亨勸說道，「估算一下，保定兵兵力至少在一萬人以上，我們區區數百人轉身逃亡，一旦被其發現，就會在追擊中演變成一場潰敗。」

他連連揮手，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反對道：「什麼中心開花！？這是自取滅亡之道！」

這中心開花，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周圍友軍能否有力配合上面，實在不是李來亨的作風啊。

同樣參加了先鋒軍的曹營將領楊和_圖_書承祖騎著快馬，奔入闖軍隊列之中。他沒戴頭盔，髮髻散落，盔甲和披風上還沾著許多血跡，顯然剛剛經歷一場激烈的戰鬥。

官軍的行軍聲越離越近，有一股百餘人的先鋒部隊還毫無防備地衝到營寨前，被馬寶組織一批臨時的銃手胡亂射擊，殺傷了一大片。

現在他們被虎大威截斷後路，吸引了楊文岳的大部分注意力，還真是形成了中心開花的態勢。楊文岳和虎大威包圍住了李來亨、楊承祖，羅戴恩率領的先鋒軍各部則在包圍圈外遊走，李自成和羅汝才的主力大軍則在更外圍迂迴間道，要抄襲官軍後方。

他無法決斷，郝搖旗又反駁道：「我們兵少，戰必覆滅。闖軍本來就擅長強行軍，現在立即西逃還有一線生機。楊文岳有可能會先停在上蔡，休整兵馬，未必會立即追擊。而且羅戴恩等部也正在往這邊走，可能我們往西走不了多久，就會和先鋒軍大部隊會師。」

絕大部分騎兵都下馬作戰，只有李來亨還抓著一支騎兵部隊，作為關鍵時刻的反擊之軍。

馬寶又對李來亨強調道：「掌哨聽我一言，我軍搶在各隊之前衝到上蔡，所為何事？不就是為了先聲奪人，搶佔有力的地形嗎？現在我們奪佔一處軍營，正佔據形勝之地，只要m.hetubook.com.com堅守營寨，等待先鋒軍主力援助，再等聯軍主力超級官兵後路，必可以中心開花，重挫官兵。」

保定兵的主力來得這樣快，讓李來亨大為震驚。他聽馬寶和焦大彙報敵情以後，立即帶著幾個衛兵攀登到高處，瞭望敵情：前來救援上蔡的保定兵行動速度極快，沖在最前面的騎兵部隊恐怕就在一兩千人以上，旗幟瀰漫山野，唯一可以慶幸的是他們似乎因為過快的行軍而造成士兵疲憊、隊伍脫節。

李來亨緊緊咬住牙齒，他也沒想到楊文岳和虎大威的動作會這樣快！按照戰前李自成等一班老將的預計，保定兵不是起碼還要一天才會到嗎？

張皮綆臉上幾乎變成了絕望的神色，反倒是平常沒有一點正經樣的郝搖旗表現出了老將的沉穩和冷靜，催促李來亨說：「掌哨，官軍應該還沒發現我們，請立下決斷，要麼逃、要麼戰！」

這就形成了一個同心圓的陣勢，還真是妥妥的「中心開花」。

闖軍盡量把壕掘深掘寬，寨牆的缺口處，也用拆毀的房屋木料和磚頭堵死，並用砍下的樹枝塞斷路口，使官軍的騎兵不能直接衝殺過來。

他媽的這些老將的經驗，也有出錯的時候啊！

「現在所有人全都進到營寨里，將破損的地方儘快修復起和圖書來。搜集官軍遺落的銃炮，加強守御，打出腦漿子也要守住幾個時辰再說。」

保定兵的火炮其實不算新銳，可數量很多，而且斤數也都很大，眾炮齊發，一時炮聲震耳，硝煙騰起，讓義軍損失不小。

軍營寨牆的許多地方，已經在昨天晚上被闖軍放火燒的傾塌，滿地倉惶離亂，但將士們齊心協力，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重新修復起了一道還算看得過去的牆壁。

李來亨馬上就帶著周圍部隊準備設法向西逃走，他心中一直漂浮著馬寶說的「中心開花」四個字，越想越不吉利。

自己可不能同後世的李自成、張獻忠一樣倒霉啊！

李來亨甚至親自背土，親自掘壕，與士卒同甘苦。今日情勢危急，他為著鼓勵士氣，真是什麼法子都想出來了——說什麼也不能因為一時的大意死在這裏！

郝搖旗所說也確實有些道理，可馬寶一直覺得若闖軍覆滅他大可尋機逃回官軍中，若戰勝他則立功可以升遷，所以堅持採取風險更大的戰守之策。

但闖軍部隊還沒有集合完畢，李來亨便看到自己放在後方的幾名探馬夜不收騎馬奔了回來，夾在他們中間的則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熟面孔。

楊承祖看到李來亨的兵馬，眼中亮起一片希望的光芒，他擦了一把臉上的塵土，苦笑道：「你www.hetubook.com.com們沖的太快了，我和顏清還有貴營的李雙喜快馬加鞭才堪堪趕上。我沖的最前面，卻沒料到凌晨時，在汝水渡河時被虎大威半渡而擊，險些覆滅。」

李來亨投靠闖營以後，征戰不少，他依靠一些後世經驗，往往能夠料敵先機、掌握局勢，可這回卻似乎完全對局勢完全失控了。

這是一千對一萬啊。

李來亨聽到馬寶所說的中心開花四字，心中立刻升起強烈的不安感。

「楊承祖？」

他一反過去對士兵和藹可親的態度，以一種嚴厲到過分的程度，親自帶著親兵在官軍進攻的間隙里加強工事。

郝搖旗和楊承祖都下了戰馬，充當起步兵指揮來。而馬寶，據他自己說他曾有過不少使用官軍三眼銃的經驗，所以李來亨就安排馬寶組織一批士兵，使用營寨里繳獲的三眼銃等官軍火器。

天意人禍！

李來亨點點頭，他手下的嫡系兵馬還有六百多人，與楊承祖合兵一處，也有兵千人，或許可以以拖待變？

「羅戴恩、羅顏清、李雙喜、黨守素、谷可成幾支兵馬都在不遠處，只要我們堅守一段時間，情況必有轉機。大元帥和曹副帥的主力大軍更正在抄擊楊文岳的後路，只要大元帥拿下汝陽，官軍必定潰敗……干他媽的，我還真是打了一出中心開花出來！」

「少虎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