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明末不求生

作者:宇文郡主
明末不求生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五卷 關河天下 第三十二章 公子鄭成功

第五卷 關河天下

第三十二章 公子鄭成功

鄭森挽著洪士鯤的手,走入畫舫的小室裏面,好幾名美艷絕倫的少女正在吹奏樂器,室內陳列精緻,案板上則放滿了珍饈和美酒。
「這樣說來……潞藩有東林、復社君子的支持,史公可以儘力說服高鎮參与策立潞王。福藩則有馬瑤草和劉良佐的支持。我們兩家兵力士馬,差距不大,形勢僵持,局面還很不明朗啊。」
「史公是南京眾望所歸的一位天人,留都名流早等著史公回來了……」
崇禎究竟是生是死,在南北消息斷絕的現在,那不就只是南都巨頭們的一句話而已嗎?
現在的鄭芝龍,只是一個被財富、被土地、被祿位,消磨了筋骨和鬥志的普通富家翁。
鄭森將目光從畫舫的小窗投到了秦淮河水面上,望著南京精華所在的十里秦淮,這位鄭氏的貴公子,眉間也難免升起片片陰霾:
鄭森的問題,讓洪士鯤重新想起了北方的人間煉獄,還有他在徐州和豫東見到的寇、虜之可怕。
「嘿嘿嘿?為何?這些楚商和留都君子們關係匪淺,有些商行不光是有東林君子們的股本在,甚至還有的乾脆就是復社中人自己的產業。這樣的關係,怎麼可能派兵拿下?」
「荒唐、荒唐!」洪士鯤大嘆道,「南京諸臣荒唐……那黃得功,還有浙撫黃鳴俊的意見又是如何?」
鄭森為洪士鯤倒了一杯酒後,略過這件事情不再多言,反而問道:
「我若說家父無所屬意,化鵬兄相信不相信呢?」
洪士鯤心有餘悸道:「東虜鐵馬如龍,勁兵如虎,數千兵旦夕間https://m.hetubook.com.com即將徐州數萬精兵,摧枯拉朽,一舉消滅。兵勢之盛,古之匈奴、突厥、契丹,萬萬不能相比。」
洪士鯤越聽越覺得心驚:「楚商?怕不是楚寇吧!」
我們正應該藉著這條渠道,探探闖賊的底細。若有機會,就一定要組織兵馬,恢復荊襄。這樣全據長江天險,進可以北伐中原,退也自保于江東。」
「這怎麼可能?」洪士鯤根本不信鄭森所言,「潞王監國,福王總戎,現在天子生死不明,誰能先臨機定策,搶先一步擁立某藩繼承大統,那就是定策元勛。定策是目下南都最重要的一樁大事,令尊擁福建一省之地,富比王公,鄭鴻逵鄭總兵又在江南,怎麼可能沒有屬意的對象呢?大木,不要同我再打機鋒了吧?如今天下都糜爛成什麼樣子了!」
洪士鯤雷厲風行地直點主題,鄭森無法,只好做了下來,命畫舫上的奴僕和龜公收拾酒水,回道:
可鄭森自己也很無奈,他苦笑說:「不瞞化鵬兄,弟之所言,並無半句虛假。家父……家父在潞藩和福藩之間始終猶豫不決,而且他覺得陛下的凶危大事,還沒有確定,這時候如果就急著策立新帝,很容易就觸到陛下的霉頭上面。」
「闖賊呢?」
鄭森確實想不到洪士鯤的變化這麼大,他愣了一會後,終於換了一副表情,皺起眉頭沉聲道:
洪士鯤的回答令鄭森表情微微變化,他有些不太相信。過了一會兒,鄭森突然靠近洪士鯤,極小聲地說:
hetubook.com.com「化鵬,下雨了。」
鄭森故作神秘道:「昨年贛勇盤踞九江以前,常有楚中行商到江南販賣古玩、珠貝,又從松江等地採購大量棉布。我家也有和楚商做過些生意,後來贛勇斷了九江這條道后,生意又少了些。可是近來九江為闖賊盤踞以後,江右買賣居然又重新興旺起來,而且我見到有許多便宜的藍色棉布自楚中賣到江南。」
鄭森也知道,要讓洪士鯤這樣有膽魄的志士相信,曾經讓大明朝的東南海洋為之頭疼的梟雄鄭芝龍早就不在了,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鄭芝龍作為南都方面事實上的最強者,居然還不如一個從徐州帶著幾千潰兵逃亡的高謙。
現在支持史可法嗎……
洪士鯤不敢置信,鄭森的父親鄭芝龍是東南梟雄、海上霸主,現在幾乎獨霸福建一省,無論財力、軍力,其實都遠遠在高謙、黃得功、劉良佐三鎮,還有馬士英、黃鳴俊這兩位督撫大臣之上。
洪士鯤這才明白,鄭森表面上是一副浪蕩登徒子的模樣,其實依舊和數年前同窗時一樣,還是一個胸懷天下的志士,他終於問道最後一個問題:
「既然大木知道這件事情,為何不讓官府出兵,將這些楚寇拿下?」
香氣瀰漫,讓聞習慣了江北血腥味的洪士鯤很不習慣,他打了一個噴嚏以後,才對鄭森說道:
「擁戴潞藩,是南京君子的一致意見,他們舉出福藩有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讀書、干預有司七不可立的理由。本來鳳陽總督馬士英也持此議,可是馬瑤草https://m.hetubook•com•com為了參与定策一事,專程到浦口會晤留都六部大臣,要與留都君子們結盟。我亦未曾想到,錢宗伯等人居然說馬瑤草只是地方總督,無權召集中樞部務大臣討論定策國事……竟然就把馬瑤草趕回鳳陽了。」
曾經的海上梟雄,現在只是一個希望安穩度過晚年的田舍老人罷了。
「闖逆人多勢眾,我雖未曾親見,但道路皆傳聞闖賊兵過百萬,到處裹挾土棍亂民。野戰時即驅民前陣,另以老賊精騎隱於兩翼;攻城時則以饑民填壕溝,蟻附破城。」
洪士鯤直接打斷鄭森的話頭,徑直問道:「天下紛亂,北方戰事已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候。現在虜與寇相持不下,正是朝廷中興的大好機會,就不要說些敷衍話語,我們直接來談吧。大木,令尊意見如何,究竟屬意潞藩,還是屬意福藩?」
當然,鄭氏的「富」依舊驚人,鄭氏在東南,特別是福建的權勢,更加達到了獨霸的地步。
「暴雨將至,天下解體,南都只是長江里的一葉扁舟,將來何去何從,誰又知道呢?」
鄭森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化鵬兄,」鄭森嘆完氣,又向洪士鯤問道,「史公到底打的是什麼打算?高鎮台駐軍浦口,究竟兵力幾何?史公又能否駕馭高鎮台?南都君子,都欲引高鎮為援,好擁立潞藩。福藩方面,據我所聞,自從馬瑤草被錢宗伯等人趕走以後,鳳陽和滁州方面,就全部傾斜到福藩這一邊去了。」
「黃撫台同我家相同,大局未定,並不參与爭立之事。至於黃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功鎮,他在安慶要屏障南京上游,如今九江已失,黃得功鎮正在抵禦闖賊的步步緊逼,自保上尚且困難,當然也就無力顧及南京定策爭立的事情。」
現在「流賊」猖獗,商家既怕「賊兵」,也怕官兵。一且遭遇,不但貨物被劫,血本無歸,甚且連自身性命都要賠上,所以一般商人都只敢在產地附近交貨。非有十足把握,不敢長途販運。
鄭芝龍怎麼會昏聵老邁到這樣的地步?
「嗯……那我就回史公那裡復命了。」
「化鵬兄,你一路南下,所見所聞,江北、中原,現在到底是如何面貌?闖賊、東虜,又各是如何?」
只有和各地官紳,還有鄉寨流賊,都擁有特別可靠的關係,才可能在現在這種年月里,做起異地販貨的買賣。
洪士鯤連連搖頭,難以相信,南京君子這是怎麼想的?居然硬生生把掌握兵權的馬士英推到了福王那邊。
洪士鯤如此想道。
所以鄭森這樣一說,洪士鯤馬上就明白了,看來這些往來留都的楚商,絕對和盤踞湖廣的闖賊,有著深層的關係:
「闖賊的兵力,只不過是這樣嗎?」
鄭森搖搖頭,他對南都君子趕走馬士英的這一件舊事,也很感無奈。
鄭森卻笑道:「哼,化鵬兄,我倒覺得這是一個有意思的渠道。現在闖賊和東虜在北方相持,勝負未知,天下未定。自古江左南渡者,從來沒有隻據有吳越之地而能穩固的。從九江向上,武穴、武昌、岳州、襄陽,長江上游,全部都在闖賊手中。
「劉良佐和馬瑤草關係素來密切,二人同氣連枝https://m.hetubook.com.com。既然馬瑤草被錢宗伯趕走了,想必劉良佐也站到了福藩的一邊?」
但是鄭芝龍早就不是那個敢於中流擊楫、博浪一擊的豪傑梟雄了,鄭森最知道他的父親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大木,你又支持誰呢?」
「化鵬兄,你知道我家常做買賣的事情吧?」
以鄭芝龍的能力和膽魄,怎麼可能到現在還在猶豫不決,不光是沒有下定決心到底是支持福王好,還是支持潞王好,居然連對崇禎是生是死,都還沒下定論!
「大木,你知道我此行所為的目的吧?」
洪士鯤大驚道:「馬瑤草何時到的南京?被錢謙益趕走,又是怎麼一回事?」
在鄭芝龍的心中,或許只有更多的田宅,才是一件令人安心的事情。
洪士鯤痛心疾首道:「局勢敗壞至此,人心瓦解,中興事尚能何為?」
那麼將來呢?
馬士英字瑤草,馬瑤草便是鳳陽總督馬士英。
洪士鯤當然知道鄭芝龍是海盜……是海商出身的事情,只是不懂鄭森現在說這個事情,是有何意思。
鄭森不懂洪士鯤為什麼剛進到畫舫里,就好像揣著一股很大的火氣。
鄭森本來還想和洪士鯤「只談風月,不談國事」,沒有想到這個經歷了豫東淮徐種種驚變的史可法幕僚,已經和當年同自己在南安縣學讀書時,氣質完全不同了。
鄭芝龍在潞王和福王之間猶豫不決,原因很簡單,就是怕站錯隊。鄭芝龍心裏擔心崇禎還活著,所以不敢參与定策之事,也無非是怕自己做出錯誤的決定。
鄭森站起身來,走出畫舫,非常堅定地說道:「我現在支持史公!」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