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關河天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太師
馬進忠一邊搖頭，一邊自顧自地穿戴好盔甲，躍上戰馬。他抓起馬鞭，嘆道：
剛剛押運糧草到洛陽的襄陽尹牛銓，一進洛陽城就看到了全城戒備森嚴的樣子，街道和城頭上處處都是將士們手持兵器穿行而過。
四千將士有條不紊地迅速出城，接受過相當完善行伍訓練的楚兵，不論是陣列隊伍還是風貌氣勢，果然不同凡響，令趙應元都在心中為之暗暗吃驚。
馬進忠苦笑道：「小太師，變生肘腋，現在潼關失陷，誰也不知道關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壞的情況，如果真的是羅汝才舉兵謀反，我們在洛陽同樣首當其衝，與其坐以待斃，確實不如先發制人。」
「你！你也跟我們同去！你是牛金星的兒子，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適合當人質！我就拿你做人質了。」
只有牛銓還在擔憂自己的性命，羅顏清所說的「人質」一事是怎麼回事？
牛銓也大著膽子湊近過來，小心翼翼問道：「大夫人，您身子要緊。既然馬將軍已經把消息送去開封，不如我們稍稍等一等郭帥來洛陽以後，再從長計議？」
馬進忠用兵神速，不愧是在他還使用「混十萬」這個諢號時，就闖遍河南的人物，身為左鎮的最後遺產，至少在行軍速度方面，馬進忠大可以自稱為「長跑冠軍」了。
郭君鎮帶領五萬楚兵北上時，牛銓也跟隨他一同前往河南。他本來是在開封幫助郭君鎮整頓糧秣物資，因為洛陽發生了官紳團練武裝的叛亂，大夫人去洛陽安撫百姓，郭君鎮擔心洛陽萬一不穩，讓大夫人出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膽大包天！馬進忠你膽大包天啊！我看你就是在發瘋！」
三藩之變時，吳周軍隊便是依靠水師固守岳陽，使得清軍長期被阻於洞庭湖上，寸步不能進。岳陽口對於對於湖北和湖南來說，就是湖北控制岳陽，即可以輕鬆進攻湖南，湖南控制岳陽，即可以輕鬆抵禦湖北。
牛銓和他的父親牛金星不同，是個純然老實巴交的讀書人。在襄陽時他每ｈttｐs://m•hｅtｕbooｋ•cｏm.cｏm天忙碌的事情，也都是平民百姓種糧耕稼的瑣事，差不多每天牛銓都要到城外巡視營庄，監察水利工程，所以整個人也被太陽晒成黝黑黝黑的模樣，乍看之下，彷彿一名老農。
那邊廂羅顏清全身披掛鐵甲，一點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將近產期的孕婦。她龍行虎步，威勢駭人，已經將四千精兵全部集結起來，趙應元也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盔甲，準備跟隨眾人殺回潼關去。
這位大夫人，是想到了什麼奇思妙想要來賺開潼關關城嗎？
趙應元已經抓好了戰馬韁繩，他兩眼中還布滿血絲，仇恨的眼神絲毫不減。這些人里也只有趙應元和羅顏清一樣特別急於打回潼關，不過趙應元自己其實也心知肚明，他一家妻子老小……大概是已經不在了。
郭君鎮、馬進忠、牛銓雖然從湖廣帶走了五萬接受了長期訓練並且有老本兵做骨幹的新軍，但是湖廣方面，依靠完善且廣泛的營田使、招練使、捕盜使的力量，還是迅速徵募起了數量相當可觀的新部隊。
「大夫人，這些侍女也要帶去嗎？我hetubook.com.com看沒有必要吧。」
「小太師，你要是有本事的話，你自己去同大夫人說，看看大夫人願不願意去開封或者襄陽？大夫人和咱們晉王殿下不同，她可是羅汝才的親妹妹，這個脾氣和威風，我混十萬實在頂不住，也不敢去頂撞。」
好歹郭君鎮是晉王李來亨的心腹，膽子總要比他們兩個人要大吧？
羅顏清卻抓住牛銓，令他上馬：
「不要叫我小太師！而且我說的不是此事，我說的是大夫人！大夫人有孕在身，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陝西有變，那更要將大夫人送回開封……算了，我看開封都不安全，應該儘快將大夫人送去襄陽或者武昌。
牛銓聞言駭然：「人質？大夫人這是說的什麼事情，我冤枉！」
牛銓很想說些什麼，但他看著羅顏清已經披掛好盔甲，那副英武盛氣的樣子，也確實和馬進忠說的一樣，居然心生畏懼，不敢上前勸說。
他當然大吃一驚，牛銓是牛金星的兒子，在李過、陳藎南下荊襄時，他便跟隨陳藎前往湖廣，擔任襄陽府府尹。
「別再給我多話了，馬進忠、趙應元，我們快些出發吧，已和-圖-書經耽誤許久時間了。如果楊繩祖已經穩住了潼關局面，我們再想奪回關城，事情就太棘手了。」
馬進忠心裏越想越怕，羅顏清要是真的有個三長二短，他如何像李來亨交代？到時候自己還有辦法繼續在大順軍里混下去嗎！
在羅顏清的身邊，還有一群她的佩劍侍女們。只是馬進忠看著這些人，猶豫問道：
只是因為北方的壞消息接踵而來，高一功才只好放棄了攻略湖南的計劃，撤回岳州，留下五千精兵屯守岳陽口后，便返回了武昌，準備調遣兵馬北上增援李來亨。
牛銓覺得既然自己和馬進忠都不能也不敢勸羅顏清離開洛陽去後方，那不如還是先拖住羅顏清，等郭君鎮過來，讓郭大帥處理問題。
「……這，大夫人您到底要幹什麼呀……」
牛銓火冒三丈叱責馬進忠說：
這些新兵作為野戰軍力量雖然十分堪憂，但用來守城問題倒是不大。高一功因此也可以抽調出二萬人的野戰兵馬南下征討湖南，明朝在湖南的張先壁、黃朝宣等雜牌小軍閥，根本不是高一功的對手，未經幾戰，就被高一功包圍在長沙城裡。
所以在馬進忠到洛陽不久后，ｈｔ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uｂｏｏk•cｏｍ.cｏm郭君鎮深思熟慮以後，覺得按照羅顏清的性格，馬進忠未必能夠將羅顏清拉回開封，所以乾脆又派牛銓帶著一批糧食前往洛陽。如果羅顏清真的要暫時留在洛陽安撫百姓，那就讓牛銓從旁協助吧。
這段時間高一功在南面作戰十分順利，連戰連勝，如果不是因為聽聞獲鹿戰敗的消息又調兵北上，恐怕已經拿下了長沙府。洛陽現在太危險了，馬進忠，你不快些將大夫人送去後方，怎麼還讓大夫人頂盔摜甲？你瘋了吧！」
馬進忠看著牛銓被羅顏清一把丟到戰馬上面的模樣，不禁露出了無奈和同情的微笑。這四千精兵中的多數人馬都來自馬進忠帶來的楚兵隊伍，馬進忠對他們十分熟悉，便由他指揮行軍。
馬進忠仰頭看天，喃喃說：「反正我已經派親兵十萬火急地趕去開封，趕緊將咱們郭大帥請來，這件事情讓郭大帥他想辦法去吧。」
「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啊！萬一大夫人受了傷，晉王殿下豈會放過我們！」
羅顏清冷哼道：「你聽我的吩咐做事就行。她們也都是曹營的舊人，都是楊繩祖和王龍認識的人，我要賺開潼關，一定要帶上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