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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搢紳們都因此感到緊張和惶恐，就算是張爾岐這樣的名士，也忍不住撫著自己的髮髻，感嘆道：

武安和車騎關已經被清軍主力攻陷，大家都估計這一次南下的清軍兵馬，按照其威勢，最少也將會有十萬人之多。

晉王爺將十二師擺在河北最前線，是對兄弟們的信任，也是咱們十二師勇冠大順五軍的光榮！

劉汝魁身旁幾名親兵乾脆就把制將軍架了起來，大家猶且覺得這樣還不夠顯眼。有人就將盾牌舉了起來，四五名親兵一起把盾牌高高舉起，讓劉汝魁站在這幾面盾牌上，向著遠處士兵揮手。

劉汝魁向來都是一員身先士卒、驍勇善戰的將領，亦或者說在大順軍的元從諸將中，今天能夠走到封侯、任制將軍這一步的人，就沒有一個人不是身先士卒、驍勇善戰的悍將。

更何況是咱殿左軍十二師！咱們十二師過去在河南，在白溝河，在深州，是陣陣少不了的英雄好漢！

搢紳們憂心自己好不容易從北方逃到了大順軍的控制區，難道這才過去沒有幾個月的時間，和*圖*書大家就要再次逃竄了嗎？

劉汝魁所部按照順序，就是大順殿左軍所轄的第十二師。

老萬歲死在了獲鹿，大夥的老家陝西也全都丟給了建奴，有的說咱們皇上、咱們晉王爺已經讓滿洲人打怕了，覺得吃了虧，這才分兵布防黃河，不敢上前和滿洲兵打一仗。

其他新近徵募的本地士兵，還有劉汝魁收編的一些河南河北明軍降兵及豪紳、土寇武裝的士兵，這些人也都同樣露出了震怖驚懼的神情：

這樣的場面、這樣的氣勢，使得本來氣氛低迷的磁州城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士兵們情緒高漲，鬥志飽滿，連原本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搢紳們，也很吃驚地抬起了頭，環伺周圍，居然好像被這樣一股熱烈的激|情所感染，不自覺露出了充滿信心的笑容。

「這些日子，大家都憋著一股勁，還窩了不少火。

這員黑臉戰將在一眾本地搢紳幕僚的陪同下，步上磁州城牆。來自殿左軍的士兵正在加緊增修防禦工事，為了抓緊時間，他們將大量的冰https://m.hetubook.com.com水和泥土傾灑而下，利用光中元年暮冬的寒氣，把這些水、泥凍結成堅固的冰牆。

「想來國初洪武之北伐，那種所到之處，百姓都簞食壺漿，士兵都朝氣蓬勃的樣子，也不過是如此！將軍的天人之姿，我今天一定記在書冊之中，不使中國之人忘記公等勛德。」

「大順萬歲！大順萬勝！」

「首尾尚且不能保全，何況護髮乎！」

殿左軍是大順野戰五軍中，僅此于晉王親自掌握的殿中軍的一支精銳兵馬。雖然劉汝魁帶到彰德府磁州的兵力，僅僅是殿左軍中很小的一部分，可是將士們震耳作響的甲葉兵戈之聲，嘶鳴長空的戰馬咆哮，還有那些滿佈於城牆垛口上的隨州制紅夷炮，都讓本地搢紳感到不可輕視。

多爾袞雖然還沒有對河北四府發動全面進攻，但他手上親自掌握的十余萬精兵，就好像一座已經在地平線上顯露出崢嶸和巍峨的山峰，令駐防河北的順軍心頭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還有人是嘴上沒有這麼說，可心頭也沒底，都和-圖-書以為八旗兵來勢洶洶，如狼似虎，覺得撤去河南才能守得住……

「我跟隨老萬歲起兵，本不過是為了一口飽飯，並沒有公侯萬代的念想。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時勢所致，今後的後來人能不能記得我這不緊要。

十萬八旗兵！在獲鹿殺害了老萬歲的皇太極，也不過是帶著十萬八旗兵吧？

劉汝魁接得前線的不利軍報時，沒有多大的震動。最前線的武安縣和車騎關，因為突出在外，側翼缺乏屏障，劉汝魁本來就已經做好了放棄準備。反而是多爾袞主力的突然出現，讓劉汝魁疑惑很久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憂心自己的「腰領不能得全」，只有劉汝魁，只有殿左軍的那些曾經在白溝河上和滿洲人殊死搏鬥過的老卒還是依舊沉穩。

張爾岐是一位見多識廣的名士，但他卻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將軍、這樣的士兵和這樣熱烈而沸騰的場景：

劉汝魁卻看著將士們笑了起來，他笑的很豪爽，那張黑黝黝的面孔好像一堵大山屹立在人們的面前。一張嘴露出牙齒大笑起和_圖_書來，就好像山崩石倒，顯得是那麼不和諧，但又的確充滿赫赫的威嚴：

但是還請先生記下今日將在磁州守城的各部將士……每個人的名字都記下，這可能太為難先生了，先生願意記下幾人，便記下幾人吧。」

將士們歡呼雀躍向前，許多人都衝到、簇擁到了劉汝魁的身前。因為人潮太多、太洶湧了，密密麻麻的人頭堵在一起，讓後方的士兵、遠處的士兵，都已經看不清劉汝魁的樣貌了。

張爾岐看著這位以「皂鷹」諢號知名于中原的戰將，因為他這樣簡單的一番話，又對看起來豪爽、勇敢、粗直的劉汝魁有了另一番評價：

劉汝魁一直等到士卒們熱烈的情緒平復以後，才從盾牌上面下來。他排開眾人，走到了張爾岐的身邊說：

劉汝魁在一般士兵中的聲望極高，所以他發言鼓動士氣以後，馬上就收到了將士們熱烈的歡呼聲。

大順的野戰五軍，基本的戰術兵團單位為師一級。除了殿中軍的羽林軍沒有採用師的名號以外，從郝搖旗所部第一師往後，殿前軍、殿後軍、殿左軍、殿右軍諸部番hetｕｂｏok•coｍ.ｃom號都已經全部改為了數字命名的師。

劉將軍能夠這樣得到十二師上下將士軍心的擁護，他對士卒的愛戴，的確是和過去明朝將領很不一樣的。

殿左軍雖然精銳，但是在兵力上和敵人的差距就很大了。

呵，我劉汝魁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我知道一個道理，狹路相逢勇者勝，殿左軍的弟兄們沒有一個孬種，過去沒有，現在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他身為十二師的制將軍，這時候在城牆上大聲呼喝做戰前動員，鼓舞士兵們的士氣，馬上就起到了顯著效果。

武安和車騎關失守了……這不錯，但那不是因為清軍多麼厲害，而是我劉汝魁下的令，讓大家主動將兵馬撤回磁州來。

戰士們興奮地叫嚷，許多人紛紛拾起兵器，一邊敲擊盔甲和盾牌，一邊吶喊道：

「武安和車騎關都已經失守！」

磁州是十二師的駐地，我們當然不會再退！這次守磁州是要怎麼打？就是準備房倒屋塌，傾家蕩產，把缸缸罐罐都甩進去，伙夫馬夫全都上陣！死也要死在城裡！死在城外是孬種，是逃兵，不是大順軍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