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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宗道惶惶道：「大名城還能守得住嗎？二虎，二虎，東虜攻勢太猛烈了。咱們必須要向晉王殿下請求援兵啊，必須讓河南兵都到河北布防，才能擋住清兵的攻勢。」

劉體純又重複一遍他的話，以做強調：

這樣的一場仗，晉王怎麼還不派援兵來？

「我一定不負使命！」

又是幾枚實心炮彈正中城牆，大名城原本增築的炮台已經遭到沉重打擊，在城外布置的小型防禦工事更是遭到清軍優勢兵力下的一一點名，完全被掃蕩摧毀。

大順軍的作戰效率遠非顢頇的前明軍隊可比，兵馬一聲令下就已經聚集起來，袁宗道也二話不說，在和劉體純商定後幾乎沒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已經披掛上馬，帶著騎兵隊伍趕到了大名城的新西關，準備出擊。

「通知劉汝魁，怎麼通知？清軍也在猛攻磁州，現在交通消息斷絕，不好說了。」

袁宗道被劉體純訓斥得雙眼通紅，他心中也有一股火氣，但自知事情全壞在自己的身上，實在沒有什麼反駁的言論。

袁宗道將鐵笠盔戴到頭頂，又將面甲放下，全身披掛彷彿鐵浮屠如山巋然不動。

但是劉體純和圖書又想到現在大順守軍面臨的被動困局，感到大名城終究是無法長期堅守下去。或者換個說法，放棄大名城，將大順軍的主力部隊轉移到後方更加有利的防線上，已經成為了一件迫在眉睫的要務。

劉體純又看了一眼地圖說：「漳水！讓劉汝魁撤過漳水，到安陽去。有韓陵山，開州前面還有內黃我們也要據守，這樣在漳水南岸形成一道新防線。到這以後就不能再退了。」

劉體純對李來亨的想法已經猜測到了一二，他咬著牙說：

劉體純聽到袁宗道這種悲觀言論，極為惱火地拍桌子罵道：「你瞞住漢舉病倒的消息，又處置失措，沒有布置好防務，對於各處炮台的防守、增援也不細心，才落得今天這樣一個被動局面！」

「派一支精兵，潰圍出去，突圍去磁州。」劉體純攤手道，「沒有別的辦法。」

袁宗道在清軍猛烈炮擊的凜然威勢下，幾乎站不住腳。他強打精神，帶著一些親兵趕上城頭穩住局面，擋住八旗兵的又一波次突擊后，才趁著兩軍各自休息的一個空當回來找到劉體純。

袁宗道低下頭，低語道：「和圖書任殺任打，由你們決定吧。將來晉王要殺我，我也沒有半句埋怨。可大名城到底怎麼辦？」

「好一座雄壯的城池！」

轟隆！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鑒於情勢實在緊急，大家都決定不用休整等待，立即召集城內一部分比較精銳的騎兵，再加上袁宗第和袁宗道兩兄弟全部的親兵部隊，湊出了一支略成規模的騎兵隊伍，準備執行突圍任務。

劉體純到底是一個熱愛蓄養鼓吹手的人，他性格的底色是古道熱腸。即便袁宗道犯了不少錯誤，劉體純在突圍隊伍出發以前，還是對他百般囑咐和交待。

劉體純這座雄壯的城池時，出自本能第一感就是從軍事觀點出發，研究進攻和防守雙方有利與不利的條件。

劉體純一拳頭砸在袁宗道的胸口上，豪言道：

「前一段時間晉王到五軍各部去訓話，他說大順軍現在兵馬規模大了許多，再不和以前闖營時那樣了。將帥們沒有必要以身犯險，總是沖在軍隊的最前線去做偵查。

袁宗道急著說：「事情是壞在我的身上！寧可我死，我也不會拖累到劉汝魁的！」

可是袁宗道是闖營里有名的厚道和*圖*書人，他雖然在大名城防禦戰的前期處置失措，以至於大家現在這麼被動，但劉體純絕對相信袁宗道的為人和勇氣。

大名城將要成為一座孤城了嗎？敵人的騎兵隊伍已經插到了後方，都打到南樂去啦！

「殺到磁州去，接應劉汝魁撤下來。宗道，不要丟了漢舉的面子，也不要墜了你自己的威名。」

劉體純更擔心的是：河北四府的大順軍分別駐守在數處州縣要點上，各支兵馬由各該管區域的將領負責防守，全局調度則聽從袁宗第的命令——現在袁宗第病倒了，就意味著大順軍在河北的防線處在一個群龍無首的困境里，大家失去了一個頭兒，很可能將陷入各自為戰的局面里。

劉體純不愧是一位曾經和李過齊名的闖營宿將，他剛到大名，立即就著眼于修復在尚可喜攻擊下顯得有些脆弱的防禦工事。深溝密壘，雄關似鐵，闖軍士兵在敵人壓倒性的火力優勢下，死守各處炮台據點，竭力固守反擊，挫敗了清軍八旗兵一次又一次的攻勢。

「宗道，一定要通知到劉汝魁和李破虜，必須讓他們知道漢舉病倒的情況。」劉體純向袁宗道強調道，ｍ.heｔｕboｏk•ｃｏｍ•ｃｏｍ「咱們不能沒有一個頭兒！現在漢舉把責任交給我，我就是河北的頭兒，告訴其他防區的各級將領，還有通知到開封去，接下來河北的戰事必須聽從我的統一指揮。」

「晉王一定認為多爾袞的主攻方向不是河北，最大的可能是山東，也有可能是潼關，但晉王殿下一定認為河北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城外的戰事愈發緊急，大家實在沒有其他時間拖沓等待了。

唉！如果大軍一直在河南按兵不動，真讓多爾袞直接衝破了防線，一口氣打穿大順軍的戰線，局面將會敗壞成什麼樣子！」

萬軍交戰，最重上將軍。袁宗道，你不要太衝動，也不要太冒險，不要丟了自己的性命，那樣才會害得大局敗壞。」

「二虎，這沒什麼可等的了吧？我們的後路被包抄，再不撤退，所有人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劉體純按劍道：「我們要撤，但劉汝魁還在磁州。我們自己撤去開州的話，將會暴露磁州的側翼，這是陷劉汝魁于絕境里。宗道你也是厚道人，絕不能幹出這種出賣兄弟的事情。」

「就交給你！別給你兄弟丟臉。」

劉體純雷厲風行步下城樓，一發敵和圖書人的實心炮彈正落在城牆的一角，不少磚石和牆土被轟得坍塌下來，到處是塵土飛揚。劉體純看都不看一眼地繼續走下去，而且一邊走回指揮部所在的官署，一邊布置各項守城軍務命令。

「好、好。」劉體純拍著手笑道，「宗道還有一口犟氣在就好。咱們都再犟幾天，和清軍頂一頂，但也要通知到劉汝魁，等到大名撤防以後，磁州守軍也應該跟著撤過……」

如果是其他人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劉體純肯定會覺得是此人膽子慫了，害怕繼續留在大名城，想要找個借口和機會開溜。

「必須聽從我的統一指揮！」

劉體純最後說的一句話是：

城外炮聲已經是震天響了，而且清軍大隊騎兵——至少近萬騎——也彙集到了大名城下，戰馬的蹄聲震撼全城。袁宗道哪怕還在城樓上，都感覺到自己雙腳微微顫抖，連這城垣都被滿洲人的兵威震動了嗎！

袁宗道想也沒想的就拍胸脯保證：「讓我去。我親自帶兵突圍去磁州，等劉汝魁撤了以後，我再趕回大名，時間對得上，就能夠在大名城下配合你們南撤了。」

他把一條能夠輕易打碎骨頭的狼牙棒握在手心，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