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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槍騎兵和衝擊騎兵並不是涇渭分明的東西，大順軍的老本騎兵，都是身兼數職的多面手。每一位能擔當宿衛光榮的騎士，都精通於簧輪手槍、馬槊和揚武劍多種武器。

劉澤清向著麾下眾將士們大手一揮，笑道：

噹啷！

李來亨將會記得這個時刻，他會始終以興奮、歡愉、自豪和滿足的心情回憶這個瞬間。這是從李來亨竹溪投闖以來，他親自指揮、部署和率領發動的：

除了駐足高地的孔有德，還有在徐州城內觀察戰場變化的谷可成、許都以外，清順兩軍的其他將帥，就算是一直在試圖掌握全局視野的李來亨，此時也沒辦法繼續監控戰場情勢的變化。

二十萬人馬，擁擠在這樣促狹的戰場內，人山人海所揚起的灰塵，足可以超越遮蔽天日的旗幟，將所有人的視野都覆蓋在戰塵的籠罩內。

白色的煙霧瀰漫空中，明清聯軍因此突然就分辨不清李來亨衝鋒的準確方向。而在霧氣之後的順軍騎兵，雖然視野同樣受到遮蔽和影響，但戰士們依靠嚴整的紀律，即便看不清敵人和袍澤友軍的位置，卻依舊能夠維持一條直線的衝鋒方向，狠狠楔入預定的戰線之中。

宿衛騎士的衝鋒浪潮完全沒有受到影響，所有人的和圖書速度甚至沒有因此慢下半分。李來亨身處千軍萬馬的中心，他那一襲與闖王幾乎完全相同的裝扮，不能引起清軍的特別注意和攻勢，反倒是擋在晉王前方帶頭衝鋒的李懋亨，被東虜當成了這一標援兵的主帥。

「何談當孤鐵騎？踏碎他們！」

博和托留在明軍中負責聯絡的親弟弟岳樂，滿心都是絕望。他在聊城之戰因為沒有保護好三哥博洛，已經遭到多爾袞的羞辱性懲罰，好不容易在二哥博和托的力保之下擔當重任，卻連一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淹沒在了明軍潰逃的巨浪裏面。

「馬士英不會用人，活該完蛋。」

最成功、最快意的一次衝鋒。

更讓高謙掛不住臉的事情也發生了，他臉色極度難看，向馬士英說道：

敵人的哀嚎聲漫步於野，簧輪手槍的精度雖然很成問題，但是右翼明清聯軍的兵馬這樣多、兵力密度這樣高，根本不存在射失的可能性。

他策馬飛奔，身邊的宿衛騎士貼緊護衛，風聲自耳後呼嘯吹過，眼中則被沙塵和鮮血填滿。殿中軍最後一支預備隊終於及時趕到了右翼戰場，李來亨放眼望去，明軍的人馬和旗幟從更南方一直延伸到這裏來，數以萬計的大軍即便散亂ｍ.hｅtｕｂｏok.coｍ.cｏm不堪，其規模也足可以震蕩順軍的士氣。

「晉王殿下，晉王殿下！我們已到右翼了，是明軍！」

浙江巡撫黃鳴俊麾下那一批團練鄉勇，倒是還有幾分血勇之氣。但他們缺乏足夠的軍事訓練，更從來都沒有過對抗重騎兵的經驗，面對李來亨的衝鋒，只能是鐮刀下的稻草，一觸即潰。

「就這？就這？就這？就這？」

只是蒙古人的短弓和箭矢，都不能和滿洲人的清弓重箭相提並論。雖然他們箭法神准，可是多數箭矢根本不能洞穿大順軍騎兵最外層的布面甲，何況有些騎士在布面甲之下還另外穿有鎖子甲或扎甲罩衣。

守衛晉王左右的李懋亨，巧妙駕馭著戰馬的四蹄，使得他的速度始終能和李來亨保持一致。槍炮的轟響聲接連不斷，時不時還有巨大的炮彈飛入宿衛騎兵的隊列裏面，一旦中彈，即便武藝過人如李懋亨，也絕對不能留下一具全屍。

高謙、劉良佐的左右橫挑、投機成性自不必講，劉澤清根本沒有好好打仗的想法，一見順軍兵鋒就開始脫離陣線後撤，更使得形勢難以收拾。

軍人始終是一種群體性的動物，即便世所罕見的勇者也會受到群體情緒的影響，所以紀律才永遠和-圖-書比武藝更加重要。

可現在好幾千精銳的清軍，被四五萬南明大軍包圍裹挾，根本是身不由己。他們雖然想要奮勇反擊，可是前後左右，處處都是丟盔棄甲、狼狽逃竄的明軍士兵。

「換手！」

在衝鋒間不容髮的時機內，闖軍老卒們都跟隨李懋亨抽出了手槍。砰的一聲，在宿衛騎士們距離沖入敵陣，大約還有半箭距離的時候，楔形陣的最前方接連不斷地爆起一團團白霧，手槍中似乎燃起了橘紅色光亮，子彈呼嘯而過，撕裂蒙古人和明軍本就不整齊的隊列陣線。

同樣慌亂的還有馬士英，還有高謙、劉良佐這二位敗事不足的大將。他們滿心以為明軍加入戰場，只不過是負責收拾善後，直接就可以打掃戰場了，怎麼想得到順軍還有反擊的餘力？

而且一出手，就是這樣精悍的騎兵衝鋒。

刀槍劍戟呼嘯之間，寒光縱橫瞬間便將明清聯軍數萬人的龐大戰線切割粉碎。鋒利到極點的楔形陣鋒頭深入敵人的中央，鐵騎所及之處，視野所見，只有潰逃的敵人與粉碎的肢體！

在宿衛騎士們衝出白色煙霧的第一時間，李來亨便脫口而出第二條作戰命令。闖軍老本兵們切入敵陣的最後數個呼吸之前，位在最前排的老兵們便已和*圖*書換好了馬槊長矛，後排士兵的揚武劍也已經各就各位。

岳樂難以置信，順軍不過才發動了一次衝鋒，明軍五萬人馬，幾十倍于李來亨啊！怎麼就崩潰了？

這位山東黑道出身的大哥，騎在一匹許都贈送的棗紅色河西戰馬上，搖頭道：

明軍就更不用說了！

郭君鎮率領步卒投入中央戰線、李來亨親率宿衛宮騎殺入右翼戰場以後，大順軍趕赴徐州解圍的八萬野戰軍，基本上悉數投入戰場。

右翼戰場除了新近趕到的將近五萬名明軍士兵以外，本來就還留有大批蒙古兵。這些弓馬嫻熟的牧民，一看到順軍援兵抵達，就用手裡的短弓飛快反擊，羽箭精準的可怕，即使距離還這樣遠，也有好幾十名順軍騎士中箭。

「就這？」

除了黃得功手底下的一部分勇衛營以外，其他各支部隊的兵馬，全部都只是一些不堪戰的湊數之人而已。

蒙古兵們好歹也跟隨努爾哈赤、皇太極打過許多次硬仗，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可遭到李來亨親軍的衝擊，還是因為大順軍嚴酷的紀律和行雲流水的隊形變換能力吃了大虧。

而清軍方面，多爾袞除了留下孔有德所部數千人防備徐州守軍以外，清軍的幾乎全部兵力，同樣也已經投入前線，展開廝殺。

和_圖_書馬士英手上的尚方寶劍墜落在地，高謙面色鐵青，他高大將軍一輩子左右橫跳、坑害友軍，今天居然被劉澤清擺了一把，幫這個狗賊擋槍了。

漫天的箭雨隨即跟上，宿衛的老本兵們不管不顧，依靠盔甲的優良防護強行沖馳過去。李來亨自感已有很長時間沒有進行過這樣酣暢淋漓的衝鋒，他的群騎環繞之下，只覺得蒙古人的箭雨不過像是給自己洗了一波澡。

「閣老……劉澤清跑了！」

可憐了博和托留在明軍隊伍中的數千清兵，這一支部隊如果放在左翼和中央戰場，絕對能夠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就是讓李來亨磕碎牙，沒有一個時辰以上的時間，大順軍也肯定是打不動的。

「回南京，咱們擁立新帝去咯。」

在明軍大崩潰的背景下，數以千計的清軍精銳，根本起不到中流砥柱的作用。他們能夠保持住自己的陣腳不亂，就已經是千難萬難。現在又遭到十倍於己的友軍潰兵衝擊，四面八方，處處都是讓人崩潰的哭喊聲，還談何反擊？

戰場前方已經看不到劉澤清的旗幟，山東鎮全軍都已經整齊有序地退出戰場：前隊變后隊，后隊變前隊，劉澤清準備充分，他早就做好了一到前線，立即跑路的準備。

李來亨勒馬高呼：「全軍拔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