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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委派的官吏和駐軍，已經接管了明朝絕大部分的疆域。井然有序的營庄改造也在推行之中，只不過鑒於鄉官數量的限制，對於新晉取得的土地，李來亨已經放開了清田馳禁的步伐。

來自南方的士子紛紛乘船北上，自從金國被蒙古滅亡以後，已經空蕩蕩數百年的大樑運河又繁盛了起來。

李來亨有些為難，他知道李過的身體是不能再支撐一次遠行了，但又不想拒絕父親彌留之際的任何一個願望。

如果太祖太宗沒有早早駕崩，大順朝會否走上另外一條不同的道路？

李過的半生，也是扶持李來亨的半生。他為自己活著的時間太少，更多的時間是在為李自成活著，也是在為李來亨鋪路而活著。

雖然官員大部分都知道此時順朝的實權早已操于監國之手，但普通百姓還是只為光中天子李過修起了牌位。

清田馳禁必然被提上日程，只是李來亨對於限制大地主兼并的想法也始終未變。

歷史的悲嘆和www.heｔｕｂoｏk.ｃoｍ.ｃom遺憾，最終停留在了光中二年十二月三日的這一天。

李來亨曾暗示方以仁幾次上書，組織群臣勸說李過納妃。但李過深知此為取亂之道，太祖只留下一個女兒，為大順朝第三代以後的長治久安鋪墊好了基礎，李過是顧全大局之人，他不願意為一己之私，為順朝的未來留下任何隱患。

士紳的叛亂並非少數，但動搖大順基層政權統治的叛亂，連一例都不存在。

甲申之役清軍的入寇，已經大大打擊了華北士紳的力量，使得他們在清、順之間，考慮良久以後，只能接受自己的土地被佃農奪走，而自己僅獲得一些不值錢的工坊股本的現實。

「朕想回商洛看看……回一次商洛山。」

此外一部分本由營田司管理的營庄土地，也被授予了耕種的佃農——至於本來擁有這部分土地的原地主，其田息收入則被李來亨直接換為了虛無縹緲的工坊股本。

後世包括世祖在內和圖書的皇帝，所有人死後都是葬在了延安寶塔山的帝陵之中。

李來亨與高太后一起，默默在太原封閉了行宮，一同護送李過的靈柩前往天保府，這又為大順朝定下了一條潛規則：

「玄朗是雙喜留下的遺孤，你要善待他，不要讓人以為我們李家不懂得寬容！」

新的戰爭陰雲正在悄悄驟集，但對於關內的多數地區而言，安定的太平時節已經降臨。

李來亨還沒說話，侍立在下策的重臣們就都跪成一片，哭聲連綿地勸諫不止。

由於對西明的戰爭還在醞釀之中，許多重臣大將都留在了前線，沒有前往太原或者開封參与國喪。

何況營庄制需要耗費的巨大行政資源，過去僅在湖北、河南兩地，大順尚能支撐，現在一下子擴充到了十倍以上的地域內，行政資源便根本不敷使用了。

這註定成為後世許多小說家創作題材的來源之一。

對西明的戰爭正在有條不紊地籌劃之中，各路駐軍多數向湖北和廣西兩和*圖*書省集結，看來李來亨已經修改了方針，改變了過去以西北駐軍為主力平蜀的策略，轉而選擇了自楚、桂進軍的間接路線。

其中不服的士紳並非少數，只是在大順軍強大的武力面前，他們根本不敢升起抵抗之心。畢竟孫可望遠在四川，退守廣東和福建的鄭家小朝廷也缺乏北伐的力量，塞外的清軍則在經歷甲申之役后，不僅殘暴的面目完全被看穿了，其本身的力量也虛弱到根本不能牽制大順軍絲毫。

順太宗、光中帝李過，于長久的病痛后與世長辭。

畢竟這和剃髮令之下，尊嚴被踐踏、財產被全部奪走，連家族都被整個毀滅的災難相比，簡直不值得一提了。

彌留之際，李過將李來亨叫到御床邊上，他握住李來亨的手說：

李過去世以前，要求不要為自己專門修築一處山陵，而是和太祖李自成共用山體，只是單修一座陵墓而已。

光中二年起，朝中都營田司已經陸續破獲了不少庄使私吞土地的案例ｍ.ｈetｕboｏk•ｃｏm.com。

即便大順有嚴刑酷法來限制庄使，違禁過分的通常還要處以死刑。但既然制度本身隱藏了庄使侵吞土地的特權，行政懲罰的效果也就有限了。

李過看著李來亨左右為難的臉色，很是感慨，他讓李來亨記住：

後來除了孝宗為了彰顯自己的正統身份，違背世祖遺願，為李來亨另外堆山修成新的山陵以外，大順四百年，所有皇帝，除了客死新大陸洛京的末帝與被呆迷兒人民聯邦公審后處死的後主以外，全部都長眠在了延安寶塔山下。

興京長安府和北京北平府的重建工程也已經初步展開，大順國初時強盛的國力、嚴密的統治和清廉的政治，即便戰爭連綿不斷、巨大的土木工程也相繼興起，卻還是在各地紳民之中留下了一個光中之治的深刻印象。

營庄之禁的破壞，是從庄使開始的。

對這位寬和天子治世的懷念，與後來世祖朝天法時代壯闊激烈的五十年相比，更加成為貫徹了大順此後四百年歷史的一條重要脈絡https://www.hetubook.com.com。

雖然李來亨定製之初，就設置了庄使、推官、捕盜使、村長等鄉官牽制監督的權力結構。可是隨著營庄制在更廣泛地區內的擴大，庄使的貪墨違禁便難以完全遏止。

各部駐軍的強力彈壓之下，河北、山東、山西，以及新設立的以徐州為省會、由原豫東一部、皖北一部和江北一部合併而來的淮海省，均完成了營庄佃農向自耕農轉化的進程。

李自成尚且留下了一個女兒徽柔公主，李過在人生最後的時間里，卻也沒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屬於自己的血脈。

甚至不少士紳子弟，已經開始寄希望于通過科舉、鄉政學校、講武堂的途徑，進入大順朝廷之內，成為體制的一部分以後再設法奪回家族的產業。

天下文人悉數奔赴汴梁，東京風華璀璨又盛于從前。

「馳」營庄之禁的同時，還要清查仗田——而清田過程中，大順又以相當傾斜的態度，默認了明末亂世期間貧民佃農對於拋荒土地私自佔有的合法性，實際上也產生了均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