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都是老狐狸
吳道南是東宮講師出身，因此對福王的心思很是警惕，甚至警惕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因此他不認為趙聰儉的彈章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陛下此舉大謬，福王遣子引誘元孫荒嬉，難道不是事實嗎？既然是事實，又何必處置諫臣。」
這不，今天有是大家聚會的日子，所以一大早玉熙宮就不復清凈了。
「曙谷，陛下雷霆震怒，剛剛下了旨意，以離間天家的罪名抓捕了浙江道監察御史趙聰儉，都察院肯定又要發瘋了，你說，內閣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方從哲冷笑道：「老夫已經決議再上辭章了，不奉旨的事，還是由曙谷來做吧。」
這邊皇三代們看得眉飛色舞，那邊，一份彈章已經送進了通政司。
朱由校點頭：「你安排吧，我們今天就是來看熱鬧的！」
第二個節目是踢毽子，花式踢法，然後還有多人傳踢以及拉網對戰，這也讓一眾大小孩子們看得是目不轉睛
和-圖-書的。是的，吳道南不準備由內閣出面硬頂萬曆皇帝，而是期望由六科出面封還處置趙聰儉的聖旨，這樣他就輕鬆過關了，但能坐到六科都給事中的也不是蠢貨，固然其中有人秉持大義，但還有人需要進行利益交換的，所以，吳道南才要私下進行勾兌……
方從哲臉色大變：「曙谷以為老夫是害了岳王的秦會之嗎？也罷，老夫再上辭表就是了，這內閣之事就交給曙谷為之吧！」
所以朱由崧前世影視劇里出現太監說什麼「要聖旨雜家給你寫一張」，那純粹是胡編亂造，哪怕明代宦官政治發展到了頂峰時，也絕不可能出現類似場景的。
那麼皇帝有沒有可能越過這兩方面直接下達聖旨呢？
但此刻內閣里就方從哲和吳道南這兩位大學士在，方從哲躲了，吳道南是躲不掉，所以他只能回到自己的閣房后命令值閣中書道：「去把幾位都給事中叫和*圖*書來。」
有的，但這叫做中旨，在法律層面上的效力是遠不如聖旨的，下面的文武官員要是不接受，皇帝也只能瞪眼，而無計可施；當然，也可以把不接中旨的人罷免了，但皇帝能罷免一個，卻不能每一個都罷免了，而明代又是一個官員重視名氣比重視當下職務更多的朝代，故而，皇帝是能不發中旨就不發中旨，免得被人甩了臉，還為人家搭了台。
方從哲是去年接替葉向高出任內閣首輔的，但方從哲不大願意管事，所以很多事情都推到了時任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的吳道南頭上，今日也是一樣。
對此，萬曆很是欣慰，便將玉熙宮開放給幾個皇孫作為遊樂場，但在傳旨的時候，朱由崧要通過傳旨太監上奏萬曆，希望能讓冉德誠以及榮昌公主的5個兒子也加入進來。
在大明朝，皇帝的意思要變成聖旨要經過兩次考驗，第一，內閣有票擬權，所以聖旨不https://m.hetubook.com.com合內閣的意思，內閣不會擬旨，第二，即便內閣同意皇帝的意見，寫了聖旨，六科也有權利審定和封還詔書；因此皇帝的意思並不是每一次都能變成聖旨下達。
冉德誠、楊光夔、楊光皋、楊光旦、楊光益、楊光龍既然是萬曆皇帝的外孫，萬曆自然也不會不準，由此，玉熙宮便成了一幫皇三代們的聚會之地。
「室外的籃球架已經樹好了，但天氣還是太冷，今天就不看了。」看著人差不多到齊了，朱由崧便對朱由校說道。「先讓他們表演一個熱身項目吧。」
方從哲還是搖頭道：「此是陛下不信，不穀也不信。」
吳道南是東林黨成員，跟被攻擊為浙黨的方從哲（方從哲是在天啟年間保護東林黨人不受閹黨迫害，而被攻擊為東林黨黨魁的，但在萬曆年間，他是被視作浙黨成員）先天上是存在衝突的；所以他說的稍稍有些過了，立刻讓方從哲產生了警惕
https://www.hetubook.com.com，認為東林黨攻擊福王是假，針對自己是真，便直接撂了挑子！第三個節目則不是福王府內人表演了，而是朱由崧特意命人找來的江湖魔術師，什麼變鴿子，碗下猜豆，把除了朱由崧以外的幾個孩子們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吳道南先是一愣，然後立刻解釋道：「元翁，道南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為大明江山的未來考慮，還請元翁能以大局為重，以內閣的名義回稟陛下，內閣不能奉旨。」
方從哲一甩袖子走了，吳道南臉色當即顯得異常的難看，是的，別看他在方從哲面前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可要讓他真正去抵制萬曆皇帝的聖意，他也不敢的。
方從哲苦笑道：「福王府的那位小王爺難道不是福王的嫡長子嗎？如果東宮儲位真有反覆的話，福王豈不是害人害己，所以，趙聰儉的彈章純粹是捕風捉影，有意在東宮與福王之間造成矛盾，所以才會讓陛下震怒。」
兩月中旬的wｗｗ•ｈeｔｕboｏk•ｃｏｍ.com北京城依舊天寒地凍的，但在西苑玉熙宮裡卻鬧騰的不得了，原來，這些日子朱由崧和朱由校兄弟往來頻繁，但是畢竟東宮與福王之間存在芥蒂，每一次雙方往來都有些如臨大敵的架勢，所以為了雙方安心，福王便請旨在西苑開闢一處遊樂場，每月初一、十五讓皇孫們聚會遊樂，以增加彼此的感情。
說到這，方從哲起身道：「老夫這不是嘴上說的，今日起，老夫就避位在家。」
吳道南卻板著臉道：「福王蓄謀已久，又焉能顧得了日後。」
因此，吳道南當即就腹誹道：「老狐狸，遇事就躲！」
一聲吩咐，朱由崧的伴讀們出場了，一上來他們要表演的是跳繩，分單人跳、雙人跳和跳長繩；當然，伴讀們不是專業雜耍演員，所以尚且還達不到乳燕穿林的程度，只是，在五體有些不勤的皇三代看來，也算是足夠令人驚嘆了！
吳道南依舊硬頂道：「即便是防微杜漸，也不能說趙聰儉有罪，此莫須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