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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爺，那《六十家小說》看過了嗎？」

看著朱由崧坐車而來，身邊又有好些個從人，眼尖的夥計便在朱由崧一進門后，就熱切的過來問詢道：「這公子爺，您想要寫什麼書啊！只要您想得到的，本號應有盡有。」

所以，在北京內城外城逛了一會，有些受不了的朱由崧便決定直奔國子監。

郭寶還沒有介面呢，店夥計腆著臉解釋道：「公子爺，你要聽實話，那小的就多嘴一句，首先，本號主人跟宮裡也有一些關係，平常的中使自是不在乎的；再者，不是割了的，就是老公，還有些是私白呢，不能任他們狐假虎威。」

但問題是，正所謂慾壑難填，所以夥計又鬼搓搓的再次向朱由崧提議道：「其實《金瓶梅》、《如意君傳》這些也開卷有益！」

夥計眨眨眼，明白了：「公子爺是要小說話本吧，有，有，有，本店有許多呢！什麼四大奇書，什麼《三遂平妖傳》、《列國志傳》，對了，還有新到的《封神演義》……」

這書還真是貴，三兩和*圖*書伍錢，足夠北京城裡的貧苦老百姓家庭生活兩個月了，當然，對於朱由崧來說，卻是不值一提的：「先放在那邊，且看看，還有什麼書要買的，一併算了。」

朱由崧曲解道：「你是擔心，我給不了錢，是騙子吧！」

夥計看了看朱由崧的年紀，探問道：「書那是太多了，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為好，請龔子業恕罪，小的，想先問問公子爺是要哪方面的書啊？」

不過，對於王府來說，內宦僕役若是饞懶奸滑之輩，早就被亂棍打死不知道幾回了，所以，朱由崧是看不到什麼醜惡現象的；好在朱由崧不用親眼確認，也知道明季世風日下的實情——正所謂國之將亡，妖孽叢生——至於北京城內髒亂差的街景嘛，今天他也是親眼看到了，真的還不如洛陽呢。

聽說朱由崧還要買書，夥計愈發的高興起來，便又介紹道：「《剪燈新話》、《減燈余話》這類的，公子爺可要？」

「家裡也有了！」

朱由崧沒有發話，李諳上前一步和_圖_書，從袖子里掏出幾個碎銀丟在櫃檯上：「夠了嗎？」

「《全漢志傳》、《唐書志傳通俗演義》、《皇明英烈傳》、《三寶太監西洋記通俗演義》、《禹鼎志》、《南遊記》、《北遊記》、《海剛峰先生居官公案傳》、《包孝肅公百家公案演義》、《皇明諸司公案傳》……」

朱由崧去國子監可不是招攬幹才的——他可沒這資格、福王本人也沒有，更不要說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還都在萬曆和朱常洛的監視之下，他決不可以授人以柄的——他是奔著國子監邊上的書店去的。

「那自是可以的。」說話間，夥計把書拿了出來。「可是，公子爺，小的這裏說清楚了，這書要是弄髒了，您可要買的，否則，本號沒法賣人了。」

這一天，京師的天氣格外的晴朗，風輕雲淡的，朱由崧便起了出門活動的心思，於是便讓馬閣臣、馬國臣兄弟套車，在李諳、郭寶的陪同下，離開皇城，于北京城內閑逛了起來。

朱由崧聽到這，直接打斷道：「《封神演義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找了好久，居然這裏就有，好，拿一套來。」

朱由崧笑了笑：「你這口氣可挺大的，也成，你先介紹一下吧！」

夥計不解道：「公子爺對醫書也有興趣。」

朱由崧剛想說些什麼，忽然看到一本書，急忙對夥計說道：「這本《外科正宗》，拿出來我看看！」

夥計又一連串的說了好些小說，有長篇小說、神魔小說、世情小說，還有最早的斷案小說，朱由崧從中挑選了《禹鼎志》、、《海剛峰先生居官公案傳》、《皇明諸司公案傳》等幾本，加上之前《封神演義》，書價已經超過十兩銀子了，只把書店的夥計樂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

在夥計檢驗銀子的時候，朱由崧已經翻看了幾頁《外科正宗》，等夥計驗完銀子，朱由崧命令道：「把剛剛幾本書送福王京邸去，另外，李伴伴，你查一下，這個陳實功還活在嘛，如果活在，就請到本藩來。」

夥計一滯，急忙解釋道：「看公子爺說的，您這書還沒拿走呢，怎麼就是ｗww•ｈeｔuｂｏoｋ.ｃom•ｃom一個騙字了。」

邊上的郭寶立刻站起來對店夥計呵斥道：「大胆，居然敢教唆公子購買艷書，是何居心。」

朱由崧反問道：「不可以嗎？」

國子監所在的成賢街上有數十家大小書店，裏面各種書籍可謂門類齊全，孤本、珍本固然少見，但大明有什麼書，估計這裏都能找到了。

總之一句話，北京這地方，簡直一無是處，而北京人更是奸盜叢生，各種醜惡冠于天下。

朱由崧考慮了一會，說道：「第一，佛道書籍不要，第二，時文科舉書籍不要，第三，聖人先賢的大作不要。」

店夥計聽了郭寶的嗓音，先是一驚，隨即又旁若無事起來：「你家公子都沒說話，你一個下仆別自討沒趣。」

「好嘞，《封神演義》一套，誠惠白銀三兩伍錢。」

說完，朱由崧頭也不回的離去了，李諳和郭寶兩人也隨之而去，只剩下夥計獃獃的站在哪裡，一臉的惶恐……

朱由崧之前所以找不到《封神演義》是因為，這本書成書就是今年的事，不過，夥計可不敢多管閑事，誰ｈtｔｐs://ｗｗｗ.ｈetubｏok.ｃoｍ•ｃom知道朱由崧是不是跟作者有親友關係，之前看過草稿手抄本什麼的，只要朱由崧願意花錢買他家的書就好了。

朱由崧有些好奇的問郭寶道：「不是說北京老公橫行，他怎麼不怕你？」

說到北京城，同時代的福建長樂籍（出生在杭州）官員謝肇淛在《五雜俎》一書中給予頗多惡評，諸如「京師住宅既逼窄無餘地，市上又多糞穢，五方之人，繁囂雜處，又多蠅蚋，每至炎暑，幾不聊生，稍霖雨，即有浸灌之患，故瘧痢瘟疫，相仍不絕。攝生者，惟靜坐簡出，足以當之」，又如「燕雲只有四種人多：奄豎多於縉紳，婦女多於男子，娼妓多於良家，乞丐多於商賈。至於市陌之風塵，輪蹄之紛糅，奸盜之叢錯，駔儈之出沒，蓋盡人間不美之俗，不良之輩，而京師皆有之」等等。

夥計急忙哪來一個稱，稱量起來，同時還時不時的把銀子放到嘴裏咬兩下，等全部稱量完了，咬完了，這才賠笑道：「夠了！」

朱由崧一邊在書店展示書籍的地方瀏覽，一邊出言婉拒道：「家裡已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