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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河書院中，張桂沁如此告誡著面前的年輕人，是的，這一次參加童子試的三名學生當中，只有杜秀文一舉成功，順利的成為了一名宜春縣學的附生，而事先被寄予眾望的胡遠山雖然通過了府試，卻止步于道試，趙一為更是因為無法確認的原因，連儒童的身份都沒有獲得，可謂讓周邊人大跌了眼鏡。

看著被眾位學弟眾星圍繞的杜秀文，胡遠山的眼中忽然閃現出一道嫉妒的光芒，但總算他克制了自己即將可能出現的失態，悄然的推出人群，然後回到教室里收拾自己的東西。

張桂沁點點頭：「不驕不躁，很好，那你接下來就和遠山一起進入內舎學習，趙一為，你不要泄氣，下次繼續努力，相信，只要筆頭功夫到了，遲早是能有收穫的！」

張桂沁一拂袖子：「你們把書讀好了，讀出個舉人、進士來，才是對先生我最大的寬慰，至於錢，拿回去補貼家用吧，還有，出去后，別告和*圖*書訴趙一為，免得刺|激了他。」

胡遠山附和道：「秀文所說的，正是學生想說的，還請山長一定收下我等的心意！」

杜秀文卻道：「小王爺賞的，學生收到了，但給山長的，卻是學生的心意！」

一旁的趙一為悶悶不樂的應道：「學生明白。」

張桂沁便斥退了趙一為，然後對杜秀文和胡遠山說道：「小王爺聽說梅芳中了秀才，很高興，賞梅芳白銀五兩作為嘉獎，遠山這邊也賞了一兩，來，這是銀子，你們都拿好了。」

趙一為被好友一勸，身子一震，意氣激發道：「既然如此，我不會讓遠山和秀文失望的，遠山，說好了，明年我們一起進學，再有三年，我們一起去赴鄉試！」

在胡遠山的激勵下，趙一為的表情堅毅起來：「好，明年我們一起進學。」

可說完這句話，趙一為的表情又垮了：「可是，你馬上進入內舎了，由山長親自教習，我是怎麼和-圖-書都趕不上你了！」

趙一為卻坐了下來：「我不跟你們兩個做白日夢了，我還是好好讀書吧，等我們真中了舉，再說報答不報答小王爺的事，再說了，若是不能中舉就不能為小王爺做事了？我看未必！」

看到杜秀文和胡遠山從山長的房間里走了出來，李靜之、梅芳華等人紛紛圍了上來，這些第二批伴讀中的讀書較好的「優秀生」一臉崇拜的問杜秀文道：「秀文哥哥，怎麼沒把襕衫穿回來啊。」

結果在教室里，胡遠山看見了雙手捧臉，正在無聲抽泣的趙一為，胡遠山便走過去勸道：「一為，別哭了，又不是只能考一次，這次不成，下次努力就是了，你看，我這次也不是沒有發揮好嘛。」

「對！」杜秀文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遠山說的對，當初我們不都是在外舍學習的，我能在外舍直接進學，遠山能在外舍考取儒童，一為，你為什麼不可能呢？所以，不要糾結hｔtｐs://m•ｈe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ｍ什麼內舎外舍之分，只要自己努力，萬事都有可能的。」

胡遠山贊同道：「是的，到時候我們就能幫上小王爺的忙了，如此，也不負小王爺對我們的好！」

「秀文哥哥，說說你是怎麼考的，如果我們去考試應該注重些什麼呀！」

胡遠山鼓掌道：「正是如此，讓我們努力吧……」

「秀文哥哥，聽說孟津縣學很大的……」

胡遠山苦笑道：「儒童有什麼用？無非是多了一個讀書人的名義而已，不成秀才，終是無用的。」

所以，杜秀文才可以效法「先賢」，在除了必要的到縣學「打卡」外，繼續留在洛河書院內接受張桂沁的培養。

按照明政府早年的制度，縣府學中的生員是要到縣學府學里認真上課的，但是到了萬曆年間，嚴肅縣學教學秩序的某些制度早就弛廢了，縣學生員只有每個月點卯一次或兩次就可，根本不用在縣學里讀書，甚至有些賄賂了學官的wｗｗ•hetubｏoｋ•cｏm•cｏｍ生員，經年累月的不來縣學點卯，也就是每年年考時來一次，以保證自己不會因為沒有參加考試而被學官革去了功名。

杜秀文和胡遠山這才把錢收好了，然後恭恭敬敬的向張桂沁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張桂沁擺擺手：「小王爺給的夠多了，我不缺這些銀子，既然小王爺是賞給你們的，只管拿走就是了。」

杜秀文卻道：「現在我們也能為小王爺做事，到《毬報》去當主筆，到管墨藝塾去學醫、學商，然後學以致用，但這種都太低級了，小王爺真正需要的是有人能在士林里替他張目，所以，我們走的越遠，才是對小王爺最好的回報！」

杜秀文也跟著笑了起來：「如果我們都能鄉試折桂的話，最高興的應該就是小王爺了！」

「先生說的是。」中了秀才的杜秀文並沒有炫耀的穿上襕衫，依舊是一副先前的打扮，並態度恭謹的說道。「學生也知道此番是運氣了，依舊須得下苦工才成，還望山長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允許梅芳在書院繼續學習。」

沒錯，哪怕是地位最低的附生，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秀才，可以享受秀才的特權，從而開啟自己真正的科舉之路；而儒童、童生嘛，胡遠山可是在家鄉看到過六、七十歲還是儒童的老讀書人的，一回想起那些人臉上的卑謙和麻木，讓胡遠山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

所以胡遠山既是勸說趙一為，也是勸說自己道：「一為振作起來，明年還有機會，我們爭取一起進學！」

胡遠山聞言笑了起來：「好，那就說定了！」

胡遠山喝道：「你這麼想，只怕永遠都不會進學了。」

趙一為抬頭抹了抹了臉：「可你也已經是儒童了，總比我一事無成好太多了！」

胡遠山急忙也跟著說道：「學生也願意！」

杜秀文和胡遠山對視一眼，然後衝著張桂沁拜謝道：「一切都是山長所賜，學生願意將紋銀作為謝禮，奉于先生！」

「秀文，這次能意外通過道試，並不是你有足夠的制藝水平，而是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