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不知道朱由崧已經考慮到幾十年後的福王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這件事，讓我仔細想過了再說。」

更讓朱由渠感到高興的是，每天中午自己會跟朱由崧一床午睡，吃過晚飯後，朱由崧也會給他和朱由樺講些睡前的故事，哄他和朱由樺沉沉睡去。

福王茫然的轉過頭來，只看見姚妃和鄒夫人一臉的擔心，又看見兩個小兒子一臉的眼淚和鼻涕，這才稍稍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此時，朱由崧立刻給禮部官員及定陵奉祀示意。

福王握住兩個孩子的手，左右看了看一大一小兩個兒子，神色略微恢復了一二，但情緒依舊很是低落，朱由崧便湊過去在福王耳邊輕聲說道：「父王，皇爺爺有一份冊封祖母為皇后的詔書，孩兒使人拿到了！」

嘉靖年間的夏言，身為首輔卻被殺了，嚴嵩身為首輔，被抄家了，所以首輔身份看起來並不是護身符，但也正是世宗的慘烈，所以隆萬以來，都非常禮遇大學士，尤其是首輔大學士，天啟也好，東林黨也罷，想和_圖_書來也不敢打破這個政治傳統，否則整個文官集團都要反噬了。

福王眼眉一挑：「不拿出去，豈不是白冒這麼大的風險了？」

朱由崧只好勸道：「父皇，皇爺爺已經龍馭賓天了，但祖母尚在，您要為她考慮一二啊！」

在朱由崧的考慮當中，光宗一脈無論誰在台上，都不會輕易承認自己在帝統承繼上是存在瑕疵的，但只要神宗臨終前冊封鄭貴妃為後一事大白于天下，那麼日後自己取得南明帝位就有了別的候選人所沒有的正統性。

此時，福王與姚妃、鄒夫人跪在前排，朱由崧和二小跪在第二排，朱由崧便把朱由渠和朱由樺跪拜的蒲團拉到了自己身邊，半是督導半是照顧著，行禮如儀。

朱由崧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福王原本有些佝僂的身子重新挺直了起來，見此狀，朱由崧和身後的姚妃等人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

進了祭殿之後，不待定陵奉祀走程序，福王就跪在神宗的神主牌前嚎啕大哭起來，其悲傷絕對比和圖書在光宗靈柩前要真實萬輩，其中悲憤交加之意，讓身邊人都受到了強烈的感染，以至於朱由渠和朱由樺都抱住福王大腿大哭了起來。

朱由崧偷眼看了看福王的神色後繼續道：「兒臣以為，朝廷內黨爭激烈，無視這種選擇，大概率是不可能出現的；而銷毀和爭論這兩種應對方式，無論取哪一種，首先關於父王是皇爺爺的嫡子的真相就會大白天下，其次，必須是要尋找到詔書原件，若是此時發現原件被人替換了，朝廷會不會投鼠忌器呢？」

「是，就是借勢！」朱由崧回應道。「孩兒思慮不是很周全，還請父王指正。」

祭拜完定陵之後，福王一家又在聖恩禪寺住了一晚，這才返回來北京，在回北京的路上，福王把朱由崧叫到了自己的車上，然後輕聲問道：「詔書怎麼拿到的？」

福王繼續問道：「那些偷詔書的人呢？」

朱由崧應道：「祖母過世后，父王可以借口聽說過這道詔書，請求朝廷將祖母與皇爺爺合葬，朝廷必然會查m.hetubook.com.com找這份詔書，然後可能有三種選擇，一個是銷毀，一個是無視，一個則會有所爭論。」

朱由崧垂眼應道：「是……」

不過，朱由渠這幾日雖然樂瘋了，但也有一點不爽的地方，這不，朱由崧懷裡的地方現在被更小一點的朱由樺佔據了，倒是讓他吃了點小醋，好在朱由崧事先講了孔融讓梨等兄弟梯友的故事，自覺自己已經長大了朱由渠才沒有跟朱由樺爭搶朱由崧的關愛……

「孩兒的意思，詔書最好不要直接拿出去，讓人摸不著底牌，才是最好的威脅！」

福王點頭道：「說說看，你怎麼想的！」

朱由崧回答道：「王乾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保證不會留下活口，但也不會現在就動手，總要過個半年一年，讓所有人把心放下了再說。」

福王的神色一震，隨即精神緊張的看向朱由崧，朱由崧給了福王一個成竹在胸的笑容，然後繼續耳語道：「父王放心，孩兒沒那麼蠢，現在不會把詔書拿出來的，但這份詔書日後必有大用之處hetubook.com.com……」

收到暗示的禮部官員也覺得不好讓福王在定陵久待，便立刻與定陵奉祀略略商議后，加快了祭拜的流程。

朱由崧把王乾報告的內容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既然劉一燝在與方從哲交接的時候沒有發現，那就只能請方先生替孩兒背一背這個黑鍋了，想來朝廷輕易不會抄一個致仕首輔的家吧！」

雖然從眼前已經看不見神宗的神主了，但福王還是沉浸在憂傷的氣氛中，朱由崧想了想，扭頭喚道：「由渠，過來！」

一提鄭貴妃，福王哭的就更傷心了，朱由崧只能再勸：「悲傷心怒傷肝，父王不為自己的身體考慮，總得為母妃及孩兒們考慮吧！」

福王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借勢？」

解決了吃的問題，聖恩禪寺周圍的景緻還是很能吸引朱由渠這個小傢伙的，再加上枇杷、櫻桃等春末水果已經可以採摘食用了，因此，在山林無憂無慮的跑來跑去，出了一身大汗后，再跟朱由崧要幾個果子，這種日子可是讓心頭還跟白紙一樣的小傢伙樂此不疲。

和-圖-書福王想了想，又問道：「那你準備怎麼用這份詔書？」

好不容易流程走完了，朱由崧立刻爬起來，與身後的陳金一起，攙扶起來福王，並近乎半拖住，帶著福王離開了祭殿。

朱由渠掙脫了姚妃的手，屁顛屁顛的跑到朱由崧身邊，朱由崧隨即把朱由渠的手塞到了福王的手心中，然後屏退了陳金，自己換了一個方位，從另一邊握住了福王的手。

朱由崧說道：「雖然孩兒不能直接拿出去，但那麼多當事人還在，都知道這份詔書的存在，所以父王知道有這份詔書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如此，日後祖母去世之時，或可以直接請求與皇爺爺合葬。」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這一日，禮部官員引導福王府一家人祭拜定陵。

在朱由崧看來，神道雖長，卻也用不著多久就能走完，但朱由崧注意到，一進就淚流滿面的福王越走越慢，到最後幾乎是癱軟在地上，朱由崧急忙捨棄二小，上前與陳金一起攙扶住悲痛到不能自已的福王，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福王扶到了祭殿（陵恩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