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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塔高15米，但商棧是個正六邊型，從中心點到六邊，實際距離超過55米，再扣除沿邊建築的5米，還有50米的空間，因此瞭望塔倒向哪個方向也不會壓倒人和建築的，但有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橫卧在商棧中心，必然會阻礙部隊的內部調動；同時，沒有了這麼一個高聳入雲的觀察點，守軍對外界的掌握可就大不如前了。

蔣祖賢自問，投敵後，后金那邊一定會讓自己把「祥福瑞」的老底給供出來的，但蔣祖賢供出來又能如何，孤證而已，就算后金那邊相信了並捅給大明，明廷也未必會籍此處置福王府，如果朱由崧沒事，那麼接下來，福王府的報復，可就不是蔣家及符筠生一門能承受的了，所以，還沒有到走投無路的蔣祖賢，是絕不會輕易投敵的。

正說著，忽然馮火根感覺到頭頂重重一震，於是立刻竄出門去，隱蔽的觀察了一下，回頭與跟上來的蔣祖賢苦笑道：「瞭望塔被炮彈之中了支柱ｍ.ｈｅｔｕbｏoｋ•cｏm•ｃom，剛剛倒了下來。」

「我們必須得到總號的許可，而建虜卻怕我拖延時間，消耗他們的軍糧，事情這不就僵住了嘛1」說到這，馮火根感受了一下炮擊的震動，這才繼續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怎麼覺得建虜的條件很有些古怪呢？」

除了人員傷亡外，物資消耗也非常大，這不，火箭一早就全部用完了，震天雷只剩下了20枚，火藥和鉛的數量倒是還算充沛，但箭支的數量有所不足——所以，接下來弓箭手要徹底轉化為火銃手了——佛朗機炮預裝的子銃也幾乎打完了，需要立刻重新裝填；當然，消耗最多的還是藥品和酒精，糧食方面暫時也能保證足用，但蔬菜已經消耗光了，就只能靠臨時在商棧中央空地里搶種些了；還有柴火也基本用完，好在，還有一些煤炭可用，不至於讓所有人吃生食……

好完好無損的3名瞭望哨立刻從隱蔽處hetubook.com.com手執紅綠兩面旗幟竄了出來，然後迅速登上館牆，躲在還殘存的外牆或內牆後面，死死的盯著后金陣營。

蔣祖賢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其實建虜的條件並非不能允諾。」

蔣祖賢雖然捨不得能賣出貴价的逍遙膏，但事實上，面對重傷員的慘叫，為了不動搖軍心，蔣祖賢已經不得不同意給傷兵使用麻醉品了，現在只不過是將原本應用者的範圍擴大到全體將士而已，至於阿芙蓉這等毒物的長期毒害，他已經顧不上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蔣祖賢說道。「自打炮擊開始后，瞭望塔遲早是保不住的，沒在前幾天第一輪炮擊中倒下，已經算是運氣了。」

炮聲再度響起的時候，商棧守軍們躲入了后金軍射擊死角開始舔舐起傷口來。

沒錯，蔣祖賢是福海號大掌柜符筠生的堂妹夫，做了點越權的事情，上面要處置也會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但問題是：「就怕建虜言而不信，把m.hetubook.com.com我們騙出商棧后，再動手攻擊，那王府花在這些夷丁上的投入就全浪費了，到時候，就算你我活下來，也沒辦法向上面交代，非逼得死心塌地的投虜，當漢奸不可。」

對此，馮火根鬆了口氣：「至少今天白天，能熬過去了……」

說罷，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但沉默了沒多久，馮火根忽然大喊起來：「炮停了，瞭望哨上牆仔細查看，一旦建虜再派兵攻打，立刻示警。」

怎麼使用阿芙蓉，馮火根沒有意見，只是問道：「如果建虜再派人勸降，怎麼答覆呢？」

「今天死的人有些多了，浪士也好，紅夷雇傭兵也罷，都有些打不起精神來。」人不是機器，在看到同伴的傷亡后，必然會有情緒反應的，所以必須加以安撫，否則就可能壞事。「萬不得已，我準備讓他們抽逍遙膏平復心情。」

但后金軍並沒有派出大軍來——漢軍暫時打殘了，需要重整后才能出擊，八旗高層又不願意把旗兵拉上第一線作ｈeｔｕboｏｋ•ｃｏｍ•coｍ為炮灰，所以，在火炮過熱停止炮擊后，並沒有發動再次進攻。

德意志大戟手的雇傭費用是每月1兩半白銀，一個黑奴的採購價格是17兩白銀，武裝費用是10兩白銀，浪士少一點，每個月1石白米，炮手則是每月2兩餉銀，弓箭手每月1.8兩，不算每月伙食，僅僅是現有幾十名武裝人員的月支出就是100兩，如果就這麼報銷了，甚至成為了敵人的手中的力量，蔣祖賢是沒辦法回去交代的——全戰死了也就算了，撫恤費也沒多少，可是有人投敵就麻煩了，未必不會泄漏了「祥福瑞」的老底。

「所以，還是要堅持必須得到總號的許可才可以撤出。」

蔣祖賢問道：「沒砸到哪裡吧？」

蔣祖賢同意道：「進不來祖墳是一宗，還會連累家人，這是我絕不願意的。」

馮火根搖頭道：「絕對不可以，我不想死後進不來祖墳。」

馮火根無言以對，好半天後才應道：「是啊，已經是給我們爭取幾天了。」

是的，雖然剛剛和圖書成功打退了后金軍的進攻，但守軍自身傷亡也不小，一共有3名浪士鐵炮手、1名弓箭手、3名德意志大戟手、2名黑奴鐵人軍陣亡，另有6人重傷，因此，截止到現在，守軍只剩下了37名德意志大戟手、45名黑奴鐵人軍、29名浪士鐵炮手、7名炮手和7名弓箭手在內的125名武裝兵了。

蔣祖賢笑了起來：「我聽正白旗那個阿岱的意思，好像是把我們誤會成日本人的手下了，所以，建虜才會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給我們留下一線餘地，說到底，還是建虜這邊各自物資不能自給自足的緣故，需要從外面想辦法購入。」

蔣祖賢顯然相信，一旦阿速江、松花江的商棧布局完成了，圖們江商棧不是不可以被取代的，因此必要時候，總號那邊不是不能暫時放棄圖們江商棧，以保全眾人性命的。

馮火根恍然道：「把我們當成日本人的手下了，倒是虧他們想得出的。」

馮火根回答道：「這倒沒有，但外面的動靜，怕是沒辦法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