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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如果沒有太多的建虜，陛下又如何敢冒著被拆穿的威脅，露布飛捷呢！依我看，滹沱河一戰，清虜遭到重創是必然的，所以，陛下才能揮師繼續北上收復京師重地。」

黃得功搖了搖頭：「老卜啊，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啊！你知道嗎？獻逆已經病死，西軍殘部已經向大明請降，一旦陛下同意西軍殘部據緬甸自立，雲南方面的大軍立刻能抽調出來增援川北，屆時，就算京營暫時無暇西顧，順逆也堅持不了多久的。」

見眾人都坐定了，黃得功一邊抬臂拱拳，一邊說道：「賴祖宗庇佑，京營將士用命，陛下率部在滹沱河一線大敗清虜蒙韃，這戰果是鐵板釘釘的，爾等不必非議了。」

黃得功笑了起來：「老卜啊，若不是我們之間有十多年的交情，本帥還以為你是要害我呢！養寇自重，倒是好算計，但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高傑、尚可喜都摩拳擦掌呢，我們想養寇自重，他們能願意？」

眾將官一下子從位和*圖*書子上站了起來，衝著黃得功恭聲應道：「下官等謹遵大帥將令……」

交代完之後，黃得功剛要起身，卻發現部將卜從善沒有離開，當下心中一動，聞訊道：「老卜，你怎麼不回去安排呢？」

「可是，既然是露布飛捷，那肯定是打贏了，而且是大贏，」有人對戰報不以為然，有人卻認為戰報還是有可信之處的。「或許戰報誇張一點，那也總有十萬斬首吧？再退一步，五萬斬首，那也夠建虜喝一壺的了，的確可以左右關內戰局走向了！」

迫於黃得功在軍中的威信，在場的軍官們臉上雖然激動萬分，但卻沒有人敢輕易發言，此時就聽黃得功命令道：「現在各部回去整頓，五日後，本帥要點兵出擊，不得有誤！」

在場眾人明白，當是黃得功聽到了屋內的議論聲，於是不敢怠慢，齊聲應道：「卑職等明白！」

黃得功冷冷的看著卜從善，忽然失笑道：「老卜，你是什麼意思啊！說明白點，本帥聽不和_圖_書懂！」

看著部下們陸續走了出去，黃得功扭頭跟身邊親衛說道：「派人通知尚可喜，讓他立刻派人進駐宜陽、永寧一線。」

卜從善不以為然道：「遼東尚未規復，清虜尚未平滅，陛下怕是暫時抽調不出京營來的。」

黃得功擺擺手：「就算高傑、尚可喜這兩個蠻子聽我們的建議，與我們協助，一併放縱了順逆，難不成，你還能說服鄖陽、興安方向的朱大典，川北方向的孫傳庭嗎？他們可是文臣，從來跟我們不是一條心的。」

「就是，人家又不是木頭樁子，光挨打不還手的，要是建虜真那麼好打，這三十年的仗都白打了，人也白死了。」邊上人罵罵咧咧的附和道。「陛下要抬高京營形象、貶低外軍也不是這麼搞的吧，太誇張了。」

「陣斬清虜蒙韃二十萬，這是開玩笑嗎？」滹沱河發出的捷報也送到了洛陽，因此得到消息的黃得功部議論紛紛。「真把大傢伙當傻瓜了，這可是二十萬韃虜啊，就是二十萬和圖書順逆也沒那麼好殺的。」

卜從善卻道：「只要我們放水，單憑孫傳庭和朱大典麾下所部是拿不下漢中的。」

既然黃得功裝傻充愣，卜從善便把話挑明了：「大帥明鑒，大帥眼下已經是縣侯了，若是身為縣公，自然是一種打法；但下官以為一旦大帥晉爵縣公，以朝廷體制，只怕大帥就不能在留于軍中了，與其屆時到五軍都督府任一個閑職，倒不如換一個打法。」

「好了，本帥知道，你是為本帥考慮，但本帥既然已經功成名就，自然也是該安享太平了，倒是你們，距離縣伯還有差了點，不如好好打了這一仗，也好加官進爵，為子孫多留幾分餘地。」卜從善張口還想說些什麼，黃得功起身道。「別說了，回去準備吧。」

黃得功可是京營出身，自然是不會不顧及生前身後名的，另外，就算他不管不顧，黃部內部以及黃部與尚可喜、高傑之間也不是一條心，因此，叛亂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更不要說，弘光皇帝隨時都可能和_圖_書把京營調派來平滅叛亂，所以，黃得功是不敢亂來的。

黃得功質問道：「就算如此，如果陛下調京營來呢？」

卜從善請黃得功屏退了閑雜人等，這才探問道：「大帥，卑職想請示大帥，西進這一仗，大帥想怎麼打？又想打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來了？」

不以為然者還要爭辯，那邊有衛士喝到：「大帥駕到，眾將官候迎！」

黃得功隨後解釋道：「京營的確沒有消滅二十萬東虜北韃，這隻是激勵天下軍心民心的宣傳，但京營此役斃俘清虜蒙韃逾十萬，卻是不假的；也正是因為此番大捷，陛下斷定年內必然收復畿內，所以，著眼于全局，陛下已經同意我軍西進狹西了。」

黃得功一身戎裝的走到主帥位置上坐下，然後才吩咐道：「都起來坐吧！」

黃得功收回手臂，搖了搖頭：「你們不明白！」

黃得功還是搖頭：「崇禎十七年，陛下登基之前，京營兵馬不過六千，可不到六年，現在京營已經有近十萬精銳了，若是放任陛下練兵m•hetuｂook.cｏm.com，兩三年後，還抽不出平滅順逆的兵馬嗎？而且今上聖明，我們的小動作又怎麼可能瞞過了陛下的法眼？養寇自重？陛下一道撤職詔令，你我還能公然作亂不成？」

黃部總兵、副參們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接著在甲頁摩擦聲中一個個僉坐下來。

「我看未必，」不以為然者扣字眼道。「戰報上寫的是陣斬清虜蒙韃，鬼知道裏面有多少蒙古騷韃子呢！萬一五萬斬首里絕大部分部都是騷韃子和附清的漢奸，建虜只有那麼三五千，又濟得了什麼事呢！」

卜從善無可奈何，只好恭聲道：「是……」

卜從善苦笑道：「卑職以為，或可以一併加以勸說，免得到時候狡兔死走狗烹。」

一眾在場的黃部總兵、副參急忙單膝跪下，口誦道：「卑職恭迎大帥！」

卜從善砸吧了一下子嘴，然後堅持道：「大帥，就算獻逆真死了，以獻逆之前屢降屢叛的前例，只怕朝廷也不會過於相信西軍殘部是真的想要投誠歸降，所以，在雲南的兵馬怕是不會削減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