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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日軍艦船就這麼直愣愣的衝過來，還是引起了部分明軍炮手的擔憂，所以，在沒有上級命令的情況下，這些炮手便改用了實心彈——熾熱彈是必須上級下達指令，且提前安排好加熱火爐才能發射的——對日軍關船和安宅船進行進攻。

今天的大阪灣雖然表面看起來波瀾不興，但海底還有潛流的，所以，實心彈的準頭會稍差一些，不過，真要是日本船吃到了實心彈，那絕對會出現摧枯拉朽的一幕……

只是，幕府艦隊這邊顯然不知道明軍艦隊會發射不需要太多精準度的榴霰彈，所以，當一枚枚榴霰彈在空中爆開后，日軍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的計策成功了，卻沒想到隨後空中撲來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霰子，才是真正致命的玩意。

福船也罷、朱印船也好，乃至於沙船實際都是遠洋船隻，與明軍淮丙船一樣更多的需要風力加持，而幕府艦隊中的安宅船、關船卻都是近海船隻，與明軍淮庚船一樣可以依靠槳httｐs://ｗww•hｅｔubｏoｋ.cｏｍ•coｍ帆兩用動力行動——其實安宅船和關船更多的靠人力槳驅使，基本不太靠船上那麼小帆提供動力，而明軍淮庚船、尤其是大型淮庚船，其實一樣是雙桅或三桅風帆船隻，只不過多加了長槳，以適應沿海及內河無風和微風情況下的航行，因此淮庚船與關船、安宅船實質是截然不同的——由此在交戰雙方拉近距離的過程中，幕府艦隊就出現了航行速度不一的問題。

「對就是這麼一句！」龔楠砸吧了一下嘴。「不能整日打雀，最終卻被雀啄了眼呢！」說到這，龔楠命令道。「發信號，通知淮丙各艦立刻轉舵，以側舷對準來敵，敵若進入一百五十丈內，不用請示，可自行開火；另，為了不嚇跑後續敵艦，各艦不準全力開火，只准動用五門火炮壓制敵槳帆船！」

結果就是，下層甲板的槳手還在拚命划船，可是位於關船和安宅船上層露天甲板的日軍水兵m.hetubook.com.com卻已經傷亡累累了，也就是明軍這邊為了不嚇住後續日軍艦船了，沒有全力以赴，否則，那些關船、安宅船上的日軍水手水兵才會明白什麼叫做天羅地網——日本船隻造的都很單薄，所以霰彈不但能血洗沒有遮掩的露天甲板，還是打透船板、船殼，殺傷下層槳手，真要有太多打出來的窟窿了，還能導致安宅船和關船沉沒。

凌動回復道：「可是『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

當然，凌動知道，龔楠好面子，所以也不揭穿他口是心非的一套，而是直接向傳令兵布置了命令，隨著命令經由信號手發布，十四艘淮丙船開始緩慢而堅定的調整航向，在幕府艦隊面前形成了「t」字頭。

龔楠點點頭：「你說對啊，『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陛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凌動笑道：「陛下深諳『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否則也不會調用這麼多淮丙船來日本了，所以，西廠的情https://m.hetubook.com.com報略有些不準，也是無傷大雅的事情；不過，話又反過來說，對於一線作戰的我們，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日本人雖然換了船，但腦子沒有換！」端著望遠鏡觀察日軍艦船動向的龔楠冷笑道。「還準備打接舷戰呢，真是白瞎了他們船上的好炮了。」

不過，面對己方的陣型混亂，日軍指揮官並沒有發布調整的命令，這一方面是幕府艦隊沒有旗語一說——當然有「前進」、「後退」這樣簡單的信號標識，但更複雜的信號卻是沒辦法體現的——因此出海之後，尤其是在戰鬥即將打響之前沒辦法有效的聯絡各艦，就只能對已有的混亂視而不見了；而另一方面，日軍指揮官也似乎深諳下駟對上駟的戰法，在明知道己方裝備、戰力不如對手的情況下，準備先用非主力艦吸引明軍注意力，籍此掩護主力艦的突近。

應該說，明軍這邊也遇到了類似的問題，但為了防止日軍小早船對淮丙船的圍攻，和_圖_書陪同主力編隊作戰的4艘淮庚船嚴格遵守了旗艦的指令，與自家主力艦隊保持同等的運動速度，這才沒有出現與日軍一樣的陣型胡亂。

是的，今天大阪灣內的風力較為微弱，也就是比無風略好一點，因此幕府艦隊中的主力艦船速度都跟蝸牛一樣，反倒是更多依靠人力槳驅使的安宅船和關船航行速度較快，不一會就超越了艦隊中的主力戰船，衝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見到明軍艦隊開始轉向，洋夷入寇后專門請教過荷蘭人應對之策、知道海上炮戰要領的幕府艦隊上下立刻覺察到了危機即將降臨——對，幕府水軍奉行並非不知道接舷戰已經面臨淘汰的事實，但問題是，幕府沒有大船，也沒有更多的資金和技術鑄造西式火炮，因此最大的艦船上也就10~12門炮而已，跟對手進行戰列線対轟只能是送菜，所以，在無可奈何下，日本人才試圖進行接舷戰的——所以，為了避免遭到明軍艦船上炮火的重大打擊，突前的關城、安宅船上的日軍船和_圖_書長紛紛要求手下加速，並主動開炮，試圖籍此動搖明軍炮手心智，讓明軍炮火失的。

「西廠的話不一定可靠。」龔楠撇嘴道。「他們說日本人才多少船來者，真要信了他們的話，這回保不齊就吃虧了！」

邊上的東洋水師參謀長凌動提醒道：「軍門，據西廠的情報，日本人的關船、安宅船上應該裝備有一些中號以上的佛朗機炮，這些佛朗機炮的射程大約一百丈左右，雖然威脅程度不算很大，但保守起見，還是禦敵於一百丈外吧。」

對於龔楠的命令，凌動報以微笑，沒錯，龔楠嘴上說不信西廠的情報，但事實上還是很重視西廠提供的消息的，所以，不但接受了自己于敵100丈外開火的建議，還考慮到了敵軍擁有紅夷艦炮的可能，把開火距離擴大到了150丈外，在這個距離上，日軍即便擁有12磅以上口徑的長身管加農炮，也不一定能打得中明軍艦船——對，射程是夠了，但以滑膛炮的精度來說，這個距離就足以保證對方十炮會有九炮落空了。